紀纖纖則開起瞭玩笑:“四弟每年都要給侄子侄女們發一大筆壓歲錢,這下好瞭,四弟妹明年也給四弟生對兒龍鳳胎,一口氣都收回去。”
福善的臉紅紅的。
吃早席的時候,福善與三位妯娌、兩個姑奶奶坐在一桌。
按照排行,她就坐在殷蕙身邊,殷蕙細心地提點她王府用餐的一些禮儀。
她嫁過來那會兒全靠自己觀察,當福善露出一樣的眼神,她心中不忍。
短短一頓飯的功夫,福善就非常喜歡她瞭。
散席後,魏暘、魏昳、魏曕分別去當差,魏昡剛成親,要等明年再安排差事,他本想陪妻子一塊兒走,見福善小蝴蝶似的圍著三嫂轉,魏昡隻好跟老五一塊兒走瞭。
直到到瞭東六所,福善才回到魏昡身邊。
小兩口回瞭松鶴堂,福善求知若渴般讓魏昡快給她細細介紹幾位嫂子與姑奶奶。
介紹嫂子就得講講每個嫂子的娘傢,徐、紀兩傢一個本朝新貴一個京城望族,光是講這兩傢,魏昡就說得口幹舌燥。
當然,他講這麼細,也是希望草原來的妻子能更清晰地瞭解傢中情況,免得說話錯得罪人。
福善一臉敬佩:“大嫂、二嫂傢裡都好厲害。”
魏昡哼瞭聲:“再厲害也越不過皇傢去,你該敬重兩位嫂子,但他們的娘傢人,要敬著你,因為你是我的夫人。”
福善懂瞭:“三嫂呢?該說三嫂傢裡瞭。”
魏昡笑瞭,看著她道:“三嫂傢裡最簡單,殷傢沒有當官的,但殷傢是燕地首富之傢,傢裡怎麼也得有幾百萬兩的身傢,三嫂是殷傢老爺子最寵愛的孫女。”
燕地首富?
福善眼睛睜得大大的,對前面兩個嫂子的崇拜都比不上對三嫂。
魏昡彈瞭彈她的額頭:“看你這傻樣,殷傢雖然有錢,可中原奉行士農工商,商人地位最低,所以三嫂的出身遠沒有大嫂、二嫂體面。”
福善不懂這些,也不太在乎:“可三嫂對我最好,如果不是她,今早我要出好多醜。”
魏昡註意到瞭,點頭道:“三嫂確實很好,以後我當差瞭,你可以多找三嫂說話。”
出身是出身,人是人,大嫂、二嫂心裡肯定都看不起福善,他也不想自己的傻妻子去看別人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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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魏昡這話,再加上福善自己也喜歡殷蕙,她就經常來澄心堂做客瞭。
本來澄心堂就是最熱鬧的,紀纖纖、魏楹都喜歡過來,現在再加上福善,殷蕙比以前更忙瞭,甚至因為她分瞭時間精力給福善,還被紀纖纖拈瞭一把酸,說殷蕙眼裡隻有金國公主,沒有相伴多年的舊妯娌。
紀纖纖這人,如果沒有徐清婉在身邊,不用夾在兩個嫂子中間站隊,殷蕙單獨與她相處,倒還算和氣。
這晚都躺下一會兒瞭,殷蕙突然想起紀纖纖故意跟福善搶吃的,撲哧笑瞭出來。
旁邊被窩裡,魏曕朝她看來:“笑什麼?”
殷蕙解釋道:“四弟妹愛吃糯米棗糕,我特意讓廚房給她做瞭一盤,二嫂見我對四弟妹好,賭氣地搶瞭一塊兒。”
中原美食多,福善幾乎每日都沉浸在發現新美食的喜悅中,這麼簡單的快樂,殷蕙願意供著她,紀纖纖就酸瞭,不知道是見不得她更親近福善,還是見不得福善無憂無慮開開心心的樣子。
魏曕對二嫂紀氏一直都沒有好觀感,不過,先是紀氏、三妹,再到四弟妹,她們竟然都喜歡來找殷氏。
“你倒是討人喜歡。”魏曕看她一眼,雖然光線昏暗,卻也能看出她還在笑。
殷蕙得意地道:“我確實討人喜歡啊,從小到大,我身邊的親戚們,除瞭二叔一傢,沒有不喜歡我的。”
魏曕沉默。
殷蕙心情好,就逗瞭他一句:“您呢,您喜歡我不?”
魏曕頓瞭頓,翻個身,背對她道:“睡吧。”
殷蕙就伸腿過去,輕輕踢瞭他一腳。
才要收回來,被他牢牢地抓住瞭,武官的力氣在此刻顯現地淋漓盡致。
作者有話要說:三爺:你喜歡我不?
蕙蕙:不喜歡。
第98章
當年衡哥兒抓周時抓到一把小木劍,輪到循哥兒,在眾人含笑的註視下,小傢夥抓瞭一把小木弓,抱在懷裡玩瞭起來。
燕王摸著胡子笑:“不錯,我們小七長大瞭肯定也是個武藝高強的。”
說完,他還看瞭眼魏曕、魏昡兄弟倆。
魏昡沒長起來之前,魏曕憑借武藝在兄弟裡面很是出挑,如今魏昡也到瞭當差的年紀,且擅長槍法、騎射,燕王再誇兒子們的武藝時,就不僅僅是指魏曕瞭。
魏曕內斂如山,魏昡迎著父王的目光昂首挺胸,一副迫不及待想在父王面前表現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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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冬月,王府裡先是舉辦四爺的婚宴,再是循哥兒的抓周宴,過得熱熱鬧鬧,緊跟著又迎來瞭臘月年關。
從臘月十六開始,官員們開始放假,孩子們也不用再去學堂讀書瞭。
明明外面天寒地凍的,衡哥兒卻喜歡往外跑。
王府花園的池子連通外面的護城河,這會兒都結瞭厚厚一層冰,衡哥兒幾個小兄弟就跑到冰上玩,歡聲笑語的,燕王偶爾也會過來瞧瞧。隻要孫子們好好讀書,該玩的時候燕王也願意縱容,叫人預備瞭冰鞋、冰車等玩意給孫子們,他甚至還下場踢瞭一場冰上蹴鞠。
殷蕙在澄心堂坐著,都能聽到花園那邊孩子們的興奮喊叫。
這也是燕王府最有人情味的時候。
當然,孩子們多瞭,天天聚在一塊兒難免有個磕磕碰碰,但有太監們守在旁邊盯著,隻要沒摔嚴重,殷蕙等當爹娘的也不會為這種磕碰斤斤計較,去找別的孩子算賬。
循哥兒雖然還不能下場,乳母也會抱他過去,哥哥姐姐們在冰上跑來跑去,跑得循哥兒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在這樣喜慶的氛圍中,燕王府迎來瞭又一個除夕。
一大早上,燕王還是帶著一傢老小去社稷壇祭祖。
遙拜京城的建隆帝時,殷蕙心情復雜地看著公爹的背影。
公爹並不知道,年後三月,建隆帝就會駕崩。
上輩子帝崩的消息傳到平城,公爹哭紅瞭眼睛,什麼都不管,叫上兒子們便騎馬趕赴京城。
殷蕙相信,當時的公爹也隻是一個普通的兒子,想快點回去見父親最後一面。
然而這最後一面,公爹最終也沒能見到。
如果公爹不是王爺,建隆帝也沒有離那麼遠,殷蕙肯定會想辦法叫公爹提前回去一趟,彌補上輩子公爹心中的遺憾,可是公爹是藩王,一個無詔不能入京的藩王,就算殷蕙現在就告訴公爹這件事,京城的建隆帝也不會允許公爹進京,甚至還要猜疑公爹有什麼企圖。
身在皇傢,傢事亦是國事,你說你心裡隻想著親情,別人未必會信。
所以,殷蕙能幫公爹少受兩個月的牙疼,這件事上幫不上一點忙,甚至不能露出任何痕跡。
早上祭祖,夜裡設宴。
燕王高坐主位,看著底下自己這一脈的兒孫們,幾乎都在平城出生把平城當傢的兒孫們,他面上笑著,其實每年的這個時候,他都會特別想傢。
時間過得太快,一晃眼他來平城就藩已經二十多年瞭,前十年父皇禦駕親征時父子倆還能見見面,後來就隻能書信來往。
過年,別的百姓傢裡都在團圓,他卻有傢不能回。
過年,他又老瞭一歲,父皇更老瞭一歲。
這老爺子,怎麼就那麼狠心,一點都不想他嗎?
愁緒上來,燕王端起酒碗,狠狠灌瞭一大口。
到瞭次日,大年初一,子孫們來拜年,燕王又恢復瞭往日的威嚴,就算笑著,亦讓晚輩們不敢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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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節過後,孩子們又要去讀書瞭。
今年大房庶出的六郎、二房嫡出的莊姐兒也要去學堂瞭,與衡哥兒、四郎都在西講堂聽課。
下午衡哥兒回來,殷蕙問他今日過得怎麼樣時,衡哥兒繃瞭繃小臉,告狀道:“莊姐兒太壞瞭,欺負四郎、六郎,我說她不可以這樣,她就把我的書也扔到地上。”
殷蕙有一絲絲欣慰,上輩子莊姐兒對衡哥兒、四郎、六郎都不好,這輩子她們娘倆性子變瞭,莊姐兒不知不覺地也將衡哥兒排除在瞭可以欺負的對象之外,反而變成衡哥兒敢去管教莊姐兒。
“後來怎麼樣瞭?”
“六郎去找梅老先生瞭,梅老先生讓莊姐兒去外面罰站,直到她肯向我們賠罪。”
“她乖乖站瞭嗎?”
“沒有,一直哭,梅老先生就讓錦繡抱著她一起站。”
錦繡是莊姐兒身邊的大丫鬟。
殷蕙笑道:“那她最後賠罪瞭嗎?”
衡哥兒也笑瞭:“賠瞭,眼睛腫得像雞蛋。”
在殷蕙看來,莊姐兒就該完全交給梅老先生好好管教一番,興許還能改過性子來,可紀纖纖就不這麼想瞭,她覺得女兒受瞭大委屈,堅持讓魏昳去找梅老先生算賬。
魏昳也是被梅老先生敲打過來的,哪好意思因為女兒霸道去老先生面前丟人,不但沒去,還讓莊姐兒以後好好聽話。
莊姐兒哇地又哭瞭,委屈爹爹訓她。
魏昳在紀纖纖面前就很難強硬起來,對女兒亦是如此,那麼漂亮的女兒哭得這麼兇,魏昳的心就軟瞭,趕緊先放低身段把女兒哄好。
哄歸哄,他還是拒絕去找梅老先生,真找瞭,梅老先生去父王面前告狀,下一個哭的就是他。
爹爹不給她撐腰,娘親光嘴上說實則沒有膽子,莊姐兒連著哭瞭幾日,後來就學乖瞭,不會在學堂鬧事,隻管在學堂外面使壞,今日搶四郎的東西,明日推六郎一把。衡哥兒護瞭四郎、六郎幾次,然而每當莊姐兒笑起來,四郎、六郎就又願意跟她玩,衡哥兒生氣瞭,不再管這三個,隻乖乖讀自己的書,玩的時候就去找大郎、三郎、眉姐兒。
轉眼到瞭二月。
殷閬成親這日,魏曕特意去學堂替衡哥兒請瞭一日的假,一傢四口如約去殷傢喝喜酒。
殷傢的喜宴辦得更熱鬧,主要是賓客多,巷子裡也擺瞭流水席,請街坊們都來吃。
鞭炮放起來,衡哥兒穿著一身錦袍,像其他富貴人傢的孩子們一樣跑來跑去,玩的時候不拘身份是好夥伴,可一旦有人仗著自己大些想使喚衡哥兒做事或是推搡衡哥兒,衡哥兒小臉一繃,喊聲長風,簡直就像一個小瞭二十歲的魏曕,氣勢唬人。
這都是金盞告訴殷蕙的,語氣很是自豪:“咱們五郎豈是他們能欺負的。”
衡哥兒生在皇傢,註定與她不是一個教養的路數,殷蕙雖然不喜歡魏曕的臭脾氣,輪到兒子知道利用自己的皇傢身份,殷蕙也並不刻意去幹涉,但她會教兒子如何與人相處,對待身份不如自己的,隻要對方守禮,衡哥兒也要以禮相待,不能倨傲。
燕王就是最好的例子,作為藩王,燕王愛護百姓,出行若遇到百姓攔路求助,燕王都會耐心傾聽,該幫的幫該罰的罰。遇到有才幹的人,燕王也會破格提拔,而不是先去調查對方的出身,像神醫袁道清、千戶廖十三,都憑借各自的才華得到瞭燕王的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