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時成親,兩人晚上黏糊,白天魏曕有差事,殷蕙幾乎看不到他的影子,沒多久她就懷上瞭,魏曕連晚上過來的次數也大大減少,等衡哥兒出生,夫妻倆白日再見面,孩子總是在身邊。
“你有沒有覺得,咱們現在這樣,像極瞭那種剛成親就要一起外放的年輕夫妻?”
這日夜裡,殷蕙趴在魏曕懷裡,臉貼著他的胸膛道。
船艙裡沒有點燈,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魏曕的手撫上她的臉,那肌膚細細滑滑,還微微發燙。
“你現在也很年輕。”
魏曕道,聲音帶著事後特有的暗啞,也顯得比平時溫柔,有點像甜言蜜語。
殷蕙嘴角翹起,拉過他的指尖,輕輕親瞭一下。
一個月後,船隊抵達通州碼頭。
徐清婉與魏寧三姐妹先上船,跟著是魏昳、紀纖纖夫妻倆,然後就是殷蕙他們瞭。
紀纖纖一邊與莊姐兒說話一邊打量船頭,看到由魏曕扶著跨上岸的殷蕙,臉頰瑩白水嫩,像一朵被人精心呵護滋潤的白牡丹,明明也是三十三歲的人瞭,眼睛還清亮得仿佛少女。
少女……
紀纖纖突然一咬嘴唇,狠狠地瞪瞭一眼站在旁邊的魏昳。
這一個月來,她雖然與魏昳也住在一條船上,但船上還有魏昳的兩個側妃,魏昳大多時候都與她在一起,卻也偷偷去找過那兩個年輕貌美的側妃。其實紀纖纖已經習慣瞭,不在乎這些小事,可是有一次她與魏昳念叨二郎媳婦、四郎媳婦,魏昳竟然一臉不耐煩,還說什麼她就是當瞭婆婆操心太多,眼角才長瞭細紋!
紀纖纖根本不知道自己眼角有細紋!
她拿著鏡子怎麼照也照不到,魏昳提醒她笑一笑,紀纖纖一笑,眼角果然堆出幾條細細的紋絡來!
為這個,紀纖纖快半個月都沒心情吃飯瞭。
她隻比殷蕙大瞭四歲,殷蕙瞧著還那麼年輕水靈,為何她已顯出老態來?
或許,殷蕙使勁兒笑笑,也會擠出細紋來?
紀纖纖就去找殷蕙說話瞭,故意逗殷蕙笑,結果殷蕙笑起來,眼角也沒有什麼變化,還是那麼美。
紀纖纖的心情更差瞭。
福善、王君芳陸續登船,那兩個更年輕,跟她們比無異於自取其辱。
紀纖纖的目光就落到瞭徐清婉的臉上。
不過徐清婉長得本來就不好看,紀纖纖又往深受太子寵愛已經為太子生瞭兩個兒子的孟姨娘那邊瞥去。
孟姨娘美就美在那一雙別致的狐貍眼上,她與殷蕙一個年紀,同樣養尊處也該保持著美貌,可紀纖纖仔細一瞧,就發現孟姨娘的眼尾竟然變得往下耷拉瞭,這一耷拉,就明顯透出老態來,再無年輕時候的美艷。
紀纖纖想瞭想,也就明白瞭。
人傢殷蕙沒什麼需要操心的事情,丈夫專情孩子們一個比一個的懂事,乃是五妯娌裡當中最清閑的一個。
孟姨娘隻是東宮一個妾室,徐清婉自命清高不屑與她爭風吃醋,可東宮還有兩個無比美貌的側妃呢,更有其他年輕妾室,孟姨娘想要保持寵愛,能不殫精竭慮?
女人最怕操心,心思花多瞭,皺紋也就找瞭上來。
殷蕙就見紀纖纖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臉上的情緒也變來變去,最後摸摸臉,忽然間想明白瞭什麼似的,又變成瞭那副好整以暇看別人熱鬧的悠閑模樣。
所有人都下瞭船,殷蕙確認過三個孩子都好好的,這就與女兒上瞭馬車。
魏曕父子三個都坐夠瞭船,紛紛上馬,跟在娘倆的馬車旁。
殷蕙挑起這邊的窗簾,一會兒看看外面的風景,一會兒與兩個兒子說說話。
魏衡十八瞭,魏循也十六,兄弟倆都是修長挺拔的身形,做哥哥的怒時威嚴,笑起來很是溫和,做弟弟的雖然長瞭一雙多情的桃花眼,卻因為性情內斂不太愛笑,那清冷的氣質反而更像父王。
“娘,你覺得大哥二哥站在一起,誰會更討女孩子喜歡?”魏寧湊過來,見母親在打量哥哥們,她笑著問。
小姑娘沒有壓低聲音,魏衡、魏循都聽到瞭,魏衡笑著看向母親,魏循微微紅瞭臉。
殷蕙還真有點難挑,便道:“是我的話,我都喜歡。”
兄弟倆都笑瞭。
魏寧哼道:“娘不老實,油嘴滑舌的。”
殷蕙就問她:“換成你,你挑誰?”
魏寧也是個小油嘴滑舌的,嘿嘿一笑,望向騎馬走在哥哥們前面的父王道:“我更喜歡父王那樣的。”
殷蕙就用看“傻孩子”的眼神看著女兒。
回過頭來的魏曕,正好將這一幕看在瞭眼裡。
但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她好像總是嫌棄他冷,可不提以前,就說前面的一個月裡,她那些柔情蜜意妖嬈黏人,足以證明她心裡有多喜歡。
馬車快到平城,因為路邊百姓多瞭,殷蕙才戀戀不舍地放下瞭窗簾。
到瞭這邊的蜀王府,一傢人又是一番忙碌。
中秋前夕,永平帝、四妃、太子以及金陵的一眾文武大臣們們抵達瞭新都。
四位王爺帶著新都內的官員們出城相迎,徐清婉、大公主也帶著皇親國戚傢的女眷們來瞭城外。
除瞭他們,平城城內以及周圍的百姓們都趕瞭過來,帝駕剛剛在遠處的官道上顯現,百姓們便自發地跪下去,高呼“皇上萬歲”,聲勢之浩大,與當年永平帝進金陵時形成瞭強烈的對比。
不提永平帝作何感想,殷蕙都被百姓們的熱情激出瞭一片豪情萬丈,這就是民心,燕地的百姓都擁護公爹!
永平帝下瞭禦輦,改成騎馬,先去百姓們面前跑瞭一圈。
侍衛們緊緊跟隨,太子也跟瞭上去。
在船上待瞭一個月,沒什麼活動,太子本來就夠虛瞭,下船後他又一直騎馬守在禦輦一側,八月的艷陽明晃晃得照下來,曬得太子臉龐發紅。
與他相比,已經六十歲的永平帝老當益壯,頭上都不見幾根白發,既有武將們的健碩魁梧,又有帝王獨有的雍容華貴。
百姓們眼中的永平帝,簡直就是一條金光閃閃的天龍!
他們的仰慕寫在臉上,永平帝看瞭一圈,心情更好,就在他準備改變方向去見跪在城門前面的官員們時,永平帝隨意地往身後看瞭眼,然後就看見,太子抓著衣袖,狼狽地擦著額頭的汗。
目光相對,太子趕緊將手放瞭下去,本來額頭就有汗,被皇帝老子一瞅,那汗珠更大瞭。
永平帝抿瞭抿唇角。
這就是他的太子,才四十出頭的太子!虛成這樣,別說皇子龍孫瞭,從侍衛裡面隨便拎出一個,都比太子有威儀!
眼不見心不煩,永平帝幹脆不再往後看。
“兒臣恭迎父皇!”
等他來到城門前,魏昳四兄弟齊刷刷地跪瞭下去。
永平帝挨個看過,不提老三老四老五,就是老二,現在瞧著也比太子順眼多瞭。
“父皇,今早十二郎跟我說,說他昨晚做瞭一個夢,夢見有金龍飛來京城,全京城的百姓們都出來跪拜呢,那金龍可不正是您。”
魏昳很是自豪地稟報道。
雖然是個明晃晃的大馬屁,永平帝還是笑瞭,朝皇孫們那邊掃瞭一眼,一下子也沒看清哪個是老二傢的十二郎。
孫子太多,在金陵出生的那幾個,永平帝印象都不深,也就老四傢的九郎、老五傢的十一郎能一下子想出模樣來。
永平帝身後,太子看著魏昳諂媚的笑臉,眼角抽瞭抽。
自從上岸,他這一路借感慨燕地變化奉承瞭父皇一籮筐,也沒見父皇給他一個好臉,老二這馬屁哪裡比他高明瞭?
偏心,就是偏心!
第179章
永平帝進京,太子一直跟在皇帝老子身邊,直到一切都忙完,永平帝要休息瞭,太子才汗流浹背地回瞭東宮。
東宮清寧宮,便是曾經燕王府裡的世子府。
魏暘還是燕王府世子時,他與四個兄弟都住在王宮後宮的東六所,那是起居生活的地方。
就像燕王平時在前宮的存心殿處理政務,前宮裡還專門為世子修瞭世子所,作為世子學習、參政的宮殿。
如今魏暘成瞭太子,他的妻妾兒女都要跟著他一起住,不能再留在後宮,所以清寧宮在曾經的世子所上有所擴建。
來到熟悉又陌生的清寧宮前,太子擦擦額頭的汗,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
雖然父皇總是嫌棄他,可他是名正言順的太子,父皇年事已高,他再忍上幾年,總有揚眉吐氣的那一日,到那時,老二再會阿諛奉承,也隻能奉承他,老三再文武雙全,也得聽他的使喚、受他的擺佈。
想著美事,太子心情也好瞭。
徐清婉率領東宮傢眷都在等他,畢竟她們早就搬過來瞭,太子今日才跟著永平帝進京。
太子掃眼妻妾眾人,再看看兒女們,笑道:“都先休息去吧,晚飯時再聚。”
折騰瞭大半日,他累瞭,沒力氣寒暄應酬。
除瞭徐清婉,其他人都行禮告退。
臨走之前,孟姨娘幽幽地看向太子,太子註意到瞭,可這兩晚他不可能去妾室的屋裡去。
越是做太子,越是要禮法當先,不能隨心所欲。
太子隨徐清婉去瞭後院,沐浴過後,他躺在床上,讓徐清婉幫他捶捶腿。
想到老二拍的那個大馬屁,太子忍不住講給徐清婉聽,嫌棄道:“父皇英明一世,怎麼被老二哄住瞭?什麼十二郎做夢,一聽就是胡扯。”
他雖然寵愛孟姨娘與那些年輕的美妾,可外面遇到什麼事情,無論公私,太子隻會與徐清婉說,換個女人,他都信不過。
徐清婉道:“二爺一直都是你們五兄弟裡最沒出息的那個,父皇對他不抱指望,聽他說兩句俏皮話自然不會放在心上,換成三爺、四爺、五爺,父王希望他們辦好各自的差事,他們若隻知道阿諛奉承,父皇自然不愛聽。”
太子皺起眉頭,他也好好當差瞭啊,閑暇時候奉承父皇幾句,父皇有何不愛聽的?
他又看向徐清婉,見她眉眼溫柔,專心地替他捶著腿,並無寒磣他的意思,太子便不再琢磨此事。
隨便老二拍馬屁吧,拍爛瞭也拍不出什麼花來。
休整三晚,太子養回瞭元氣,終於去瞭孟姨娘那邊。
徐清婉與那兩位側妃都是名門貴女,太子在她們面前也得表現得一本正經,房裡事都不好放開,其他的妾室雖然勝在年輕貌美,終究都是新人少瞭情分,所以太子還是更喜歡來孟姨娘這裡,隻是年紀大瞭,有些事力不從心,孟姨娘又慣會纏人,太子一個月頂多來孟姨娘這裡三四次。
四十出頭的男人,如今有半數時間都自己睡的,那麼多妻妾,剩下的半個月孟姨娘能占三四晚,這寵愛真的不算少瞭。
可孟姨娘不這麼想,她覺得太子是嫌棄她老瞭,她才三十多就被嫌老,再過幾年,太子豈不是要忘瞭她?
孟姨娘知道自己無法跟太子妃、側妃們比出身比端莊,她唯一比她們強的,便是床上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