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歲的馮二郎瞧著也沉穩,隻有八歲的馮三郎,東張西望的,十成十的像馮騰。
“廖叔近些年如何?”見過孩子們,殷蕙又關心起廖十三來。
廖秋娘笑道:“父親他一直在邊關帶兵,母親陪著他,除瞭惦記孩子們,其他都挺好的。”
後面還有其他誥命夫人等著,殷蕙不好耽擱太久,叫迎春送她們婆媳出去。
忙碌一日,晚上殷蕙沾床不久,就想睡瞭。
魏曕沐浴回來,見她雖然困倦,神色卻帶著幾分滿足。
“高興嗎?”躺下後,魏曕將她摟到懷中,問。
殷蕙笑笑,窩在他胸口道:“高興,今天還看到秋娘瞭。”
魏曕雖然不曾與馮傢走動,但都在朝堂做事,他經常會看到馮謖父子,有些交情,無須攀談,一個眼神就夠瞭。
馮騰的眼神過於直白,馮謖深沉多瞭,父皇下旨冊封他的那日,早朝散會後,馮謖遠遠地朝他點點頭。
魏曕就知道,馮謖是支持他的。
秋高氣爽,今年的中秋,永平帝帶著一眾宗親以及幾位大臣去瞭松林圍場。
這是殷蕙這輩子第二次來松林圍場瞭,上次來還是十七年前,魏循都沒出生呢,魏衡還是一個喜歡跑到箱籠裡玩的小娃娃。
休息一晚後,第二天清晨,魏曕父子就陪永平帝狩獵去瞭。
魏寧與寶姐兒她們一群小姑娘去玩鬧,殷蕙、紀纖纖、福善、王君芳以及三位公主坐到瞭一起。
徐清婉沒有來,她與孩子們要替魏暘服三年喪。
“我也想去跑馬,你們誰要去?”
福善不耐煩賞花,那些菊花在京城也能看,圍場這邊有她思念不已的草原,福善隻想去縱馬奔馳。
殷蕙看向紀纖纖,笑道:“上次來二嫂很有雅興,這次如何?”
紀纖纖自嘲道:“我都當祖母的人瞭,一身老骨頭可不敢再折騰。”
二郎、四郎都添瞭孩子,紀纖纖確實當瞭祖母,不過她並不服老,打扮得依然艷麗,隻是跑馬真跑不動瞭,腰酸腿疼的。
大公主、二公主、王君芳也選擇繼續賞花。
魏楹朝殷蕙挑挑眉:“三嫂要去嗎?”
上次跑馬,她輸給瞭三嫂,現在還想再比一比。
殷蕙猶豫瞭片刻。
她是想跑的,隻是如今她是太子妃。
換成徐清婉,她一定不會做這種舉動。
可是,她不是徐清婉,太子妃也不是非要千篇一律都是一個性情。
公爹那人很是開明,無論她是三夫人、蜀王妃還是太子妃,都是公爹的兒媳婦,上次公爹沒有嫌棄她賽馬,這次應該也不會。
“走吧,趁今年還跑得動。”殷蕙意氣風發地道。
福善、魏楹就跟著她站瞭起來,分別回房換馬裝。
紀纖纖看著她們的背影,心動瞭一下,隻是想起上次跑馬輸得那麼慘,還是算瞭。
二公主幽幽地道:“三嫂還真是放得開,都做太子妃瞭,還這麼隨心所欲。”
大公主默默地品茶,沒有說什麼。
王君芳不會幫殷蕙說話,但也不想附和這種背後議論,走到一旁賞花去瞭。
紀纖纖瞪眼魏杉,道:“來圍場就是放松的,誰說太子妃不能跑馬瞭?”
二公主難以置信地看過來,她與紀纖纖是親姑嫂,以前總是同時說風涼話,今日嫂子竟然幫殷蕙?
紀纖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瞭她一眼。
殷蕙、魏楹、福善騎馬來到瞭草原,秋風颯爽,一眼望去,草原無邊無際。
福善還帶瞭弓箭。
魏楹:“四嫂若是能獵到什麼,咱們晌午就在外面野炊吧。”
殷蕙:“那弟妹可要好好表現,別讓我們餓肚子。”
福善信心滿滿:“你們盡管等著!”
三女一路快馬跑起來,看到鷹鳥,福善停馬搭弓,可惜那鷹飛得太高,箭力不及,飛到盡頭掉瞭下來。
福善哼道:“都怪平時沒有機會練習,手都生瞭。”
“我來試試。”魏楹忽然朝福善伸手。
福善痛快地將弓箭遞過去。
魏楹卻一路朝遠處的湖水跑去,仿佛有什麼獵物在那裡,跟著她朝一個方向射瞭一箭,驚得附近的紅袍閣老轉身看來。
四十三歲的崔玉,依然長身玉立,隻是面容更加沉靜溫和,認出馬背上的公主,崔玉笑瞭,遠遠抱拳行禮,就像不是公主驚擾瞭他,而是他壞瞭公主的雅興。
魏楹也笑瞭,策馬折返。
福善一臉茫然。
魏楹對她解釋道:“看到一隻兔子,可惜沒射中。”
說完,她看向殷蕙,卻露出一抹難為情。
殷蕙無奈地搖搖頭,人傢崔玉堂堂閣老,哪裡像兔子瞭?倒是魏楹,像極瞭守株待兔的癡情人。
與此同時,狩獵場。
魏衡一箭射中瞭一條盤旋在樹上的青蛇,這種青蛇沒有毒,有毒的早被侍衛們提前清理幹凈瞭。
魏衡射中的這條,隻有拇指粗細,如果不仔細看都難以發現。
“五哥好箭法!”八郎跑去撿起那條軟繩似的蛇,大聲欽佩道。
二郎哼瞭一聲。
永平帝聽見瞭,指著那條蛇所在的大樹樹身上一個碗口大小的樹洞道:“二郎好像很不服氣,這樣,你射那樹洞試試,你能射中,朕就賞你。”
二郎覺得皇祖父怪瞧不起人的,那麼大的一個洞,他能射不著?
於是,二郎煞有介事地拉弓搭箭,瞄準樹洞,“嗖”得放箭。
距離的確不算遠,但草原上多風,二郎沒有考慮到風,那箭就射偏瞭。
魏昳見瞭,恨不得不認這個兒子,沒本事就罷瞭,居然還好意思不服氣!
永平帝沒有理會漲紅臉的二郎,繼續帶著一幹人往前跑去。
今日狩獵,明日跑馬,無論比什麼,魏衡始終都是一眾皇孫裡面最優秀的那個,永平帝每次看過去,都是笑瞇瞇的。
二郎小聲與四郎嘀咕道:“這是大哥、三弟沒來,不然哪裡顯得出他。”
四郎隻是默默地聽著。
二郎的脾氣,以前不服大郎三郎,現在五郎成瞭下一個儲君人選,二郎就又開始不服五郎瞭。
可四郎想,就算大郎、三郎來瞭,今時今日的五郎,也不會再謙讓什麼。
第188章
臘月,京城又下瞭一場大雪。
這雪是從黃昏開始下起來的,一傢人吃完晚飯再去院子裡看,地上的雪已經鋪瞭淺淺一層。
鵝毛大的雪花隨著晚風打轉,有一片落到瞭魏寧的臉上。
魏寧隨手抹去雪花融化後留下的水漬,心裡冒出一個主意,拉著兩位哥哥走到一旁,竊竊私語。
孩子們大瞭,主意越來越多,殷蕙沒有在意,笑道:“都早點回去睡吧,記得蓋好被子。”
“也不知道他們在盤算什麼。”
回房後,殷蕙對魏曕道。
魏曕並不擔心,有阿衡在,三兄妹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他更擔心父皇的風寒,父皇年紀大瞭,這次風寒來勢洶洶,已經持續瞭十來日,咳嗽還沒完全好。
乾元殿後殿,永平帝喝過一碗湯藥,又看瞭幾張奏折,藥勁兒上來,他也就躺到瞭床上。
睡得早,第二天天還沒亮他就醒瞭,許是黎明太過安靜,永平帝好像聽到瞭吱嘎吱嘎的腳步聲,在前殿之外。
這可是他的寢殿,侍衛日夜輪值守護,誰敢在此走來走去?
永平帝坐瞭起來。
守夜的小太監足夠警醒,立即從鋪蓋裡面鉆出來。
“皇上,您感覺如何?”小太監緊張地問。
永平帝:“水。”
小太監忙到瞭一碗溫水。
永平帝一口氣喝幹凈,覺得喉嚨比昨日舒服多瞭,身體也輕便不少,就知道這次的風寒終於過去瞭。
叫小太監取來大氅,永平帝披上,示意外面的宮人們不必聲張,他悄悄來到瞭緊閉的殿門前。
處處都是皚皚白雪,映照得天色也比平時的黎明要亮上幾分,永平帝微微瞇著眼睛,看到五郎三兄妹在殿前的空地上走來走去,彎著腰將各處的雪運到中間。
也隻有這三兄妹才能從東宮那邊一路走過來而不被侍衛驅趕吧。
年輕人體力充沛,再忙活一個時辰可能也不會覺得累,永平帝大病初愈,看瞭會兒就回去補覺瞭。
等他再次睡醒,外面天已經亮瞭。
頭發花白的海公公走進來,笑瞇瞇道:“皇上,五郎他們送瞭您一份禮物,您過去瞧瞧?”
永平帝換好衣裳,這就走瞭過去。
三兄妹剛剛忙完,不曾離去,瞧見永平帝,魏寧小跑過來,扶著他一邊胳膊問:“皇祖父今日感覺如何?”
永平帝笑道:“好瞭好瞭,一點風寒而已,也值得你們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