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陽道:“此並非正文。怕是持有章不足三成,需靜候十二時辰。”看師兄師姐都不說話,雲母更緊張瞭,她忐忑不安地來回看著兩個人,小心地問道:“……赤霞師姐?觀雲師兄?那個……我是不是……”
“啊……沒有沒有,你沒做錯事。”
赤霞回過神來,趕忙擺手道,算是安撫雲母。
“就是你的這第四條尾巴……好像長得有點太快瞭……”
頓瞭頓,赤霞抓瞭抓頭發,又道:“不過或許也不用想得太復雜,大概是師父幫你升三尾的時候,一口氣給你灌的靈氣太多還有富餘,所以你今日自己修煉的時候,就立刻升四尾瞭吧。”
赤霞其實說得亦不太確定,隻是胡亂猜測,主要是除瞭這個理由之外,她實在想不到別的解釋瞭。赤霞這種時候就怕自己判斷錯瞭,便求助地看向觀雲,觀雲想瞭想,也隻好點頭。
畢竟實在沒有別的可能性瞭。
聽到師兄師姐的解釋,雲母總算稍稍松瞭口氣,原本看他們那麼奇怪的神情,她還以為是自己的身體出瞭什麼問題,原來隻是因為師父……
發現觀雲和赤霞還看著自己,雲母的臉一紅,有些窘迫地將自己的尾巴收瞭起來。她總覺得這種不知不覺中將尾巴暴露出來的舉動挺不好意思的,難為師姐還教瞭她那麼多次維持人形。
這時,隻聽觀雲師兄遲疑瞭一會兒,慢慢地道:“不過,剛剛學習心訣就能立刻沖到四尾,想來也有你自己悟性在……說起來,四師弟剛入門時同你很像,也是尤其擅長心訣……”
說著,觀雲回過頭,感覺到單陽大約是受到雲母先前升四尾的幹擾,已經不在入定的狀態中瞭,便回頭道:“既然如此,四師弟,幾日後輪到你教導師妹時,可否麻煩你在這方面多指導他一些?”
雲母情況似懂非懂,隻是下意識地朝單陽的方向看去。隻見單陽緩緩地睜開眼睛,恭敬地朝二師兄點頭說瞭句“可以”。盡管觀雲和赤霞都對雲母升四尾的事大為驚奇,單陽卻連看都沒看她,便閉上眼睛重新開始修煉瞭。
“……四師弟還是沒變。”
見單陽這般反應,觀雲回過頭,無奈地嘆瞭口氣。
聽他這麼說,雲母眨瞭眨眼睛,小心翼翼地問道:“單陽師兄今日……是心情不好嗎?”
明明在山林裡的時候,他雖然也一直皺著眉頭,但沒有現在這樣拒人於千裡之外,他周圍的氣氛也有極不好親近的生硬感。
“嗯?”
觀雲像是沒有反應過來,愣瞭愣,才明白雲母的意思,然後搖瞭搖頭,想到雲母日後也要與單陽在門中相處,才慢慢地解釋道:“不,他一直如此,從入門第一天起便是這樣瞭……好像是因為他完全是凡人之時,傢裡出過些事……不過具體的我也不大清楚。你不必對這些太在意,要是他教導你的時候太不用心的話,你來告訴我就好。”
雲母慢吞吞地點點瞭頭,隻是看向單陽的眼神,依然疑惑得很。
……
這一日的修煉很快就結束瞭,師父照例沒有來,不過雲母升到四尾確實件大事,屬於必須向師父匯報的進度。於是在修煉結束後,雲母便決定去師父的院落。
“真的不用我陪你去嗎?”
看雲母要走,赤霞連忙問道,因為雲母是第一次去師父的院子,她不由得有些擔心。
“嗯,我沒事。”
雲母笑著謝絕道,態度卻意外地很堅定。
見雲母想法堅定,赤霞便也不再勉強,獨自先回房間去瞭。雲母卻深呼吸一口,徑自朝師父所住的院落走去。
白及的院落是整個旭照宮范圍內的主院,比雲母和赤霞,以及觀雲和單陽住得院子都要來得大,且在中間。整個院子都隻有師父一個人住,難免有種遺世清幽的氛圍,不過院落的格局和她與赤霞的院子差不多,雲母慢慢地往師父所住的屋子走去,隻是走得越近,她的心跳便愈發跳得快起來,人也越來越緊張。
昨天……
雲母的臉頰有些紅瞭。
盡管她後來迷迷糊糊地睡著瞭,可是睡著前的事她多少還是記得的。母親走瞭以後她心裡很失落,就一直賴在師父懷裡打滾還不肯出來,師父居然也願意一直抱著她,緩緩地幫她順毛,大概直到她睡著才讓赤霞師姐帶她回院子。
回想起這些事,雲母實在窘迫,不過同時……又隱隱有種和師父變親近瞭的感覺,總覺得……師父意外地非常溫柔。
胡思亂想之間,雲母不知不覺已經走到瞭師父的房門前。她猶豫瞭一下,想瞭想還是覺得狐貍的樣子比較直觀,於是在師父的房門口重新變回小白狐,停頓片刻,忐忑地走上前去撓瞭撓門,然後又縮瞭回來。
這個動作沒能讓她沒有順利地達到敲門的效果,不過意料之外的是門居然被撓開瞭。雲母怔瞭怔,從門檻上跳瞭過去,然後往師父的房間內走。
師父正在打坐,閉著眼睛,也不知有沒有意識。
雲母圍著他轉瞭兩圈,隨後又試探地用爪子輕輕地碰瞭碰師父的膝蓋,見師父沒有反應,想到自己昨天反正也撒嬌瞭,便膽子大瞭點,索性輕聲輕腳地爬到師父腿上,然後默默地盤成一團,閉上眼睛。
過瞭一會兒,她便感到自己頭上一暖,是被手不輕不重地摸瞭摸。
“師、師父?”
雲母原本是以為師父入著定才敢這般作死,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抓包瞭,連忙站起來,嚇得四條尾巴都緊張地豎瞭起來。大概是之前她無意識地升瞭尾的時候解開瞭術法,現在尾巴又變成四條瞭。雲母本來就是來給師父看尾巴的,自然沒有必要收成一條。
師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睜開瞭眼睛,但並不像是生氣的樣子,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雲母白毛底下的臉又開始燙瞭,對自己冒然的行徑感到十分不安,甚至都不知道該不該從師父腿上下去,隻是註意到師父的視線從她身上移到瞭尾巴,她才猶豫地將四條尾巴都擺瞭擺。
白及似是一頓,抬手摸瞭摸她的腦袋,緩聲道:“做得不錯。”
“嗷嗚……嗚?”
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誇獎,雲母怔瞭怔,不可置信地輕輕叫瞭幾聲,不知所措地看著師父,直到自己的頭又被摸瞭幾下,雲母才緩過勁來。等回過神,師父已經將她抱瞭起來,像揣個棉花似的揣在懷裡,然後輕柔地順她的毛。
這著實讓雲母覺得受寵若驚得很,她在師父懷中抬頭,明知道師父已經看到,還誇瞭她,卻仍然忍不住緊張中略帶幾分炫耀地豎起尾巴,開心地道:“師父,我有四條尾巴瞭!”
“嗯。”
白及點點頭,伸手又在她的腦袋上摸瞭兩下,弄得雲母有點癢,忍不住豎起耳朵抖瞭抖。
師父話少這一點雲母早已習慣,但仍然感到很高興,她又在師父懷中蹦躂瞭幾下,使勁想找點話來說看師父的反應,卻想來想去找不到,一轉眼時間過去瞭好久,又怕師父覺得她一直留在這裡太煩,掙紮瞭半天,隻好道:“那、那師父,我先回去瞭?赤霞師姐還在等我吃飯。”
雲母尚未辟谷,自然是會餓的。
白及的動作滯瞭一瞬,看著懷裡的毛團心中有些不舍,可他清高慣瞭,根本不知道怎麼開口留她……頓瞭頓,他還是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將她放回地上,閉上眼睛,緩聲道:“嗯,去吧。”
師父果然沒有留她的意思,雲母略有幾分失落。她扭過頭將自己的四條尾巴又弄成一條大的,大約是因為又增加瞭一尾,她的這條尾巴看起來更胖瞭,待弄完,見師父已經入瞭定,雲母便輕手輕腳地拖著尾巴從師父房間裡跑瞭出來,一路朝自己的院子跑回去。
……於是,單陽這一日從道觀回院子的時候,便瞧見一道白色的小影子唰得一下從師父的院落中跑瞭出來,瞬間就竄不見瞭,雖說那小影子跑得太快,他看得並不怎麼清楚,卻分辨出那白影子額頭上不同尋常的紅印以及大得出奇的尾巴居然眼熟得很。
單陽自從入瞭師門便極為刻苦,離開道觀的時間從來都比師兄師姐晚,因此現在他周圍沒有別人,沒法求證,隻好自己揉瞭揉眼睛,然而這依然無法讓他確定自己是不是看錯瞭,隻得深深地擰起眉頭。
……
“師兄……我有件事,可否問你一下?”
這一晚,臨睡之前,觀雲忽然聽到單陽對他說話的聲音,他不由得愣瞭愣。
單陽這個師弟,年齡雖小,想法和心思卻比他、赤霞和元澤這樣的師兄師姐還要沉得多,平日裡他能一個人做的事絕不會向別人求助,如非必要,他甚至不大會和他們說話。他對師兄師姐雖然尊敬,但卻禮貌恭敬到瞭讓人覺得認真過頭的地步,故他們很難很與他親近,因此這會兒聽到單陽居然一反常態地有事要問他,觀雲的確吃瞭一驚。
不過作為師兄,問題還是要回答的,於是停頓片刻,觀雲便回應道:“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