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筠玉和卓南風聽著石門外的聲音,暗自揣測究竟是何人會找到這裡。
忽然一個女子驚呼的聲音響起:“這……這兩具石棺,我曾在傢中的冰室見過,為何會到瞭這裡……”
慕容筠玉不由大驚,是白菲兒!那另一個人一定是鬼影子無疑瞭。一時心中大喜。
果然,鬼影子的聲音響起:“你說你見過這兩具石棺?那打開看看,裡面是誰……”鬼影子說畢便要推開棺蓋。
“哎”白菲兒正要阻止,已來不及。
隻聽得鬼影子倒吸一口涼氣:“是伯父……”一時又打開另一具石棺驚道:“伯母……”
“什麼……你是說,這裡面的人,是筠玉的父親和母親!”白菲兒驚呼出聲。這石棺裡的人,居然是慕容筠玉的親生父母!
鬼影子點頭,一時又忙將白菲兒拉過,兩人在石棺前拜瞭三拜,鬼影子口中念念有詞:“伯父伯母,晚輩和菲兒妹妹並非有意要來打擾二位,實在是為瞭要尋找筠玉,十分辛苦才找到此處。還請伯父伯母不要見怪……”
慕容筠玉心中一陣欣喜,果然是他們來找尋自己來瞭。
兩人站起身,鬼影子又邊思索邊道:“既然你在傢中曾見到這兩具石棺,那麼為何他們會來到這裡呢?我們曾在麒麟鎮外的樹林中偷聽到筠玉和那逍遙宮妖人的對話,他口口聲聲以伯父伯母相要挾,又要取筠玉性命,為何卻又把伯父伯母安放在此地?”
白菲兒心中亦是不解,當日帶走這兩具石棺的,分明是那白衣女子,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當日那女子自稱是逍遙宮寒星使。可是,數日之前的白衣公子又是誰?
難道……白菲兒的心不斷地在收緊……
她不由地又回想起那日在冰室之中,那白衣女子口中所說的話:
“燕大哥,毓兒來看你瞭……”
“燕大哥”,白菲兒細細體味著這三個字的含義,又想起那夜在麒麟山上那白衣公子的一聲驚喝,竟似女聲……難道,那日的白衣公子就是那白衣女子?
隻是,她和慕容燕夫婦究竟是何關系,看起來她與筠玉的父母根本就是相識已久……
鬼影子見白菲兒低頭沉思不語,便問道:“菲兒妹妹,你怎麼瞭?是不是想起瞭什麼?”
白菲兒慌忙抬頭道:“我沒……沒想起什麼。”
這其中似乎別有隱情,還是來日查出真相再告訴鬼影子才好……於是白菲兒便放下不再去想。
“菲兒妹妹,你快看!”鬼影子舉著火褶子,來到石棺之後,指著那些箱子驚呼道。拿起一錠金子,底部赫然寫著“揚州府敕”四個字。“這……難道就是大盜碧遊公子所偷的金銀?”
白菲兒走過去一看,更是驚駭不已。那箱中,竟全都是黃金、巨額銀票和各色珠玉寶石!
如此看來,那日的白衣公子,定是那白衣女子無疑……南海明珠還有那揚州城被盜的金銀,都是那女子喬裝所為。白菲兒心中不由愈想愈加驚駭,更加擔憂筠玉的生死
“筠玉,你到底在哪裡……”白菲兒喃喃道,眼中竟似有淚流出。
鬼影子看著白菲兒心碎的樣子,心中亦是一陣酸澀,忙走過去安慰道:“菲兒妹妹,你別擔心,臭小子他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你看,自從我們再次重逢,之前幾次生生死死臭小子都挺過來瞭,這次還有血麒麟相助,一定不會有事的!”
鬼影子看著白菲兒一雙淚眼,不由地伸出手去,為她拭淚……
白菲兒伏在鬼影子肩頭,稍稍有所寬慰,一時起身點頭道:“對,筠玉他一定不會有事的!我們這就回去,守在麒麟客棧,筠玉他一定會回來的!”
走到那一箱箱的黃金前,白菲兒一雙素手拂過箱籠,幽幽地道:“鬼影子,我有一個想法,我相信筠玉他日回來看到瞭,一定會非常開心……”
鬼影子看向白菲兒,面似不解。
“趙大哥臨行之前不是告訴我們,揚州的案子已經被按下瞭。那個所謂的碧遊公子和自在城因為恩怨難消,早已不會再去追問這些黃金,所以,我要把它們,用在正途上!”從箱中隨手拿起一沓銀票,白菲兒看著鬼影子,眼中透著堅毅。
鬼影子看著白菲兒,點點頭。
兩人又在石室中走瞭一遍,退瞭出去……
這廂筠玉聽得心頭一陣焦急,口中驚呼道:“鬼影子!菲兒妹妹!不要走!”驚急之下,雙掌就要撤出。
卓南風見狀,立即以傳音入密之法警示道:“此時萬萬不可撤掌!否則,你我二人均會筋脈逆轉,亡於當場,而且多日來的修煉,也都會前功盡棄!”
慕容筠玉聽瞭,心知兩人正處於修煉催風訣最高法門的緊要關頭,不容有失,隻得定住身形,心緒也安定下來,繼續運行內力,放任鬼影子和白菲兒離去……
“菲兒妹妹,你確定你真的要這麼做麼?”站在那五百兵士面前,鬼影子難以置信地回頭看著白菲兒。
白菲兒笑靨淺淺,沖鬼影子點點頭。
鬼影子無奈,隻得從懷中取出趙應乾留下的令牌,舉向半空之中
三日之後,麒麟山頭,好一派繁忙景象……
五百兵士或推車上山,或肩扛,隻聽得麒麟山半山之上叮叮當當,一陣筏作之聲……原本是斷壁殘垣的遮幕山莊所在之處,石料和殘破的木材均被歸置整齊,擺放在一旁。百十名工匠正在打造新的地基,一些地方,已經豎起朱色高墻……如此大規模的土木作業,便在麒麟山頭,悄然開始……
白菲兒站立在一處臨時搭建的草棚下正俯身畫著什麼。鬼影子端來水,看著白菲兒手中的妙筆:
“菲兒妹妹,畫得怎麼樣瞭?”
“差不多瞭,還有幾筆。”白菲兒頭也不抬地道。
又過瞭一會兒,白菲兒終於吐出一口氣,放下筆,拿起案上的宣紙,小心地吹著未幹的墨跡
“讓我看看!”鬼影子一把搶過。隻見上面,亭臺樓閣森森林立,竟是十分蔚為壯觀。畫下右角有一行小字,上寫著“遮幕山莊重建圖紙“。
“小心!你這毛手毛腳的脾氣,什麼時候才會改!”白菲兒無奈地看著鬼影子笑道。
“菲兒妹妹,你是怎麼辦到的啊!”鬼影子咋舌道。
那一日,他們按照花見芳臨行之際的暗中指點,來到遮幕山莊後山的墓地,經過瞭重重機關,才找到慕容青宜的墓室,可是卻並沒有發現慕容筠玉的蹤跡。但是此行之中,白菲兒無意中在墓室走廊的墻壁上發現瞭遮幕山莊昔日的建築圖。白菲兒蕙質蘭心,暗中將圖形記在心內,回到墓外,便將重建遮幕山莊的想法告訴瞭鬼影子。
“我雖然出身於商賈人傢,不懂武功,可是我從小便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若論起持傢經營之道,你們決計不如我……”白菲兒笑道。
“持傢經營之道……菲兒妹妹,你……”鬼影子驚愕地看著白菲兒。
白菲兒卻渾然不覺自己言語有失,繼續開心地道:
“你知道麼,那日我不過在墓室中拿瞭幾張銀票,便有近十萬兩黃金,建築房屋簡直是綽綽有餘!趙大哥的令牌真是管用,我隻跟本地的知縣亮那麼一下,他就給我們招來瞭這麼多工匠。還有,這五百兵士閑著也是閑著,讓他們來幫忙,施以小惠,他們一定也是樂意的。這麼多人一起,重建遮幕山莊,指日可待。我相信,就算趙大哥知道瞭,也會支持我們幫助筠玉重建遮幕山莊……所以那一日,當我在墓室的墻壁上見到遮幕山莊的朱漆壁畫,我便有瞭這樣的想法。”
鬼影子看著白菲兒一臉開心的樣子,聽著她的話,心中不由隱隱作痛……
白菲兒似乎異常的開心,一時又道:“還有,我已經決定,重建山莊所剩下的錢,用於投建茶山,以後可以作為遮幕山莊的生計。這段時間,我已經看過瞭,麒麟山的後山,地形適宜,氣候濕潤,用來種茶再合適不過。對我來說,我們白傢本是以茶起傢,現在不過是重操舊業。雖然是白手為之,我相信一定可以成事。鬼影子,你不是說過,他日筠玉要重建遮幕山莊的時候,你要替筠玉數錢麼!現在,你想不學習經濟之道都不行瞭。我會好好地把你帶成一個像模像樣的管傢,從今以後,你要叫我先生,我們一起打理山莊的一切。目前……我隻想到這麼多,至於以後,等筠玉回來瞭,再由他決定。”
鬼影子怔怔地看著白菲兒……
菲兒妹妹,倘若,這真的是你的選擇……那麼,就無視我的心意吧……
良久,輕輕嘆一口氣,收起滿腹心事,鬼影子又露出往日鬼頭鬼腦的模樣,將圖紙安放在案上,
右掌一拍桌案,大聲喊道:“好!臭小子!我和菲兒妹妹就在這裡,邊重建遮幕山莊,邊等你回來!”
柴少康一臉陰鷙地坐在血珊瑚寶座上。
“城主,是否要命人前去將夫人尋回……”站在大殿下的黑衣武士小心翼翼地道。
“不必瞭。”
鬼面後的柴少康冷聲道,長袖一揮,那黑衣武士應聲退出大殿。
豈有此理,她竟然敢如此背叛自己,跟著一個身份不明的男子,一起逃出毓秀行宮!柴少康壓住心頭狂烈的怒火,她這是要存心和自己做對麼!右手緊緊抓住華座的扶手,就連青筋也暴現出來……
他是堂堂自在城主柴少康,焉能咽下這口惡氣?
他定要親手把她抓回來不可,讓她為給自己所帶來的恥辱付出代價……
趙應乾帶著女扮男裝的司空毓兒和方靖天緩步走進西江城東十裡處的宋軍大營。
盡管自己多次聲稱不便聽取軍國大事,趙應乾還是堅持把自己給帶來。
司空毓兒看著眼前的軍營……這是自己第一次踏進軍營重地。她不僅對趙應乾對自己的信任感銘在心,更知絕不能將自己的女子身份曝露出來,否則值此軍情緊要的關頭,定會為這位小王爺帶來諸多不必要的麻煩。
華將軍聞訊早已在帳外等候多時,將趙應乾引入大帳主座,這才發現,趙應乾身後右側多出一位身著白革罩衣的年輕後生,十分面生。
司空毓兒故作不經意地審視著這位曾為北宋朝中立下赫赫戰功的老將軍。華將軍年紀雖在五十上下,身形矯健雄壯,銀色重甲之下,一臉英武之氣絲毫不遜於那些年輕武將。
司空毓兒昔日與慕容燕跑江湖之時,也曾聽燕大哥講過邊關之事。聽聞,這位華將軍本是當朝太後,即當朝天子與趙應乾的母親陳太後所親自提拔而上的一員猛將,迄今受到瞭兩朝天子的多番重用。加之華將軍又十分為陳皇後所信任,官拜侯爵,在朝中頗具勢力,可謂是權傾朝野。隻是這位華將軍秉性獨特,討厭那些繁縟的稱謂,從來隻喜歡朝中官員稱呼自己為將軍。
“敢問小王爺,這位是……”華將軍行完軍禮,看著司空毓兒向趙應乾問道。
“哦,華將軍不必顧慮,他是我的親信,你可直呼他小司空便是。”說畢趙應乾端起案上的茶水。司空毓兒心知,華將軍絕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值此緊要時節,難免不會對自己這張生面孔產生疑心。
華將軍見趙應乾如此說,素知這位小王爺是位頗具智慧的人,便不再多問。於是直接切入正題。
“小王爺這次來的正好,按照小王爺上次所提出的要求,末將已經與那完顏烏烈在支瓦城進行瞭談判,本以為此行不會順利,豈料完顏烏烈竟答應瞭我方的所有要求……”華將軍一時亦在帳中左側的案旁入座,向趙應乾回稟日前談判的情況。
“哦?”趙應乾倍感驚訝,以他原先所料,完顏烏烈定會在此事上大做文章,至少不該如此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