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為何發笑?”慕容筠玉隻得舍下那個白衣身影,回頭道。
鬼駝子用眼神示意,兩人一時來到一處僻靜之地。
“你可曾看見?今年的武林大會,取消瞭!”
“我看到瞭。可是,晚輩奇怪的是,按照原先武林人士所收到邀帖的時間,眼下還有不到十日武林大會便要舉行,時間如此緊迫,為何偏偏在這個時候取消?”慕容筠玉感到訝然。
這武林大會乃是武林中一年一度的盛事,若不是因為出瞭什麼大事,絕不會猝然更改。如今武林大會取消,他前去拜訪東方清衡的事情隻怕也會因此耽擱下來。
“小子不知!今年的武林大會是取消瞭,可是並沒有結束!今屆的武林大會推遲到明年春三月初八,改為比武大會,為的是廣選英雄豪傑,推陳新人,以應對眼下日益緊張的時局。而這場地,偏偏選在這牡丹花都洛陽!難道,你就看不出什麼因由?”鬼駝子拔開腰間的葫蘆,痛快地喝瞭起來。
“前輩是說,眼下……武林人士想要借此打擊自在城?”慕容筠玉看向鬼駝子。
“你隻知一,不知其二。”鬼駝子放下葫蘆,神色忽然一片渭然:
“看來金宋開戰是遲早的事。國將不國,那些武林正道必不會坐視,這可是他們揚名立萬的好機會啊!”
慕容筠玉聽瞭,沉默不語。邊關之事,他一路北上,也有所耳聞。隻是,想不到的是,一旦這一日真的來臨,天下,百姓黎民,會是怎樣結局?
“這樣也好!好徒兒,眼下為師正要在這洛陽處理一件要緊的事。事情完瞭,為師帶你去參加比武大會,定要你技壓群雄,名動天下!到時候,你還怕娶不到媳婦?隻怕來日,全洛陽城的姑娘都會排著隊等你挑!哈哈哈!”鬼駝子說畢,拉起慕容筠玉,便向前走去。
慕容筠玉無語,隻得硬著頭皮被鬼駝子拉著走。可是心頭,縈繞不去的,卻是那個白衣身影。
卻說司空毓兒與綠衣在街頭上遊玩瞭片刻,方才走進瞭路邊一間雖不起眼,但還算幹凈的店鋪。
走進大廳,小二便已迎瞭上來,熱絡地招呼著他們二人在一處窗前的地方坐瞭。點過飯菜,倒過茶水,小二便吆喝著走進後堂忙去瞭。
司空毓兒打量四周,大廳中還算寬敞,正值午時,客人坐得滿滿當當。查看瞭一周並無什麼特別之處,唯獨令她覺得異樣的,是與她們遙遙相對的一張桌子上坐著的兩個駝子。
那兩個駝子一老一小。俱是衣衫破舊,滿面泥污。老的面容慘白,死氣沉沉,小的面容十分醜陋,令人見瞭俱避而遠之。
綠衣見瞭,輕笑出聲,一時低聲道:“閣主,這一老一少,還真有趣!”
司空毓兒點頭不語。那老駝子倒沒什麼,隻是看著那小駝子,心中總覺得一股熟悉之感升騰,卻始終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裡見過。
一道目光射過來,司空毓兒匆忙低頭喝茶。是那小駝子。感覺到那小駝子的目光也是匆匆一掃而過,司空毓兒才頓覺心安。
果然是她……慕容筠玉心中驚駭不已。
依舊是白衣裝扮,不是那白兄弟還有誰……
未免驚動白兄弟,雖然不舍,慕容筠玉還是匆匆收回目光。一時雖然知道自己此時已喬裝成小駝子的模樣,卻依舊心中難定。
“好徒兒,怎麼,你認識那俏公子?”察覺筠玉神色有異,鬼駝子道。
“不,晚輩不認得!”慕容筠玉忙道。
“哈哈,好徒兒!那兩個俏公子,出手闊綽,衣著非凡,非富即貴。不過,我徒兒若穿瞭同一身衣衫,論起模樣英俊,定可將他也比下去!”看瞭看慕容筠玉醜陋的喬裝,鬼駝子一時因想起筠玉的本相,一時笑道。
筠玉面上笑著,心中卻忍不住多朝那個方向看瞭兩眼。
她的模樣,雖十分俊俏,但身段瘦弱,必是女子無疑。想到她便是寒星無疑,心中一陣悸動……
日之所想,夜有所思,這便是情之為物瞭麼?慕容筠玉忽然覺得愴然,想那自己如此惦念著的白兄弟,此時一定不知自己的滿腔情意。
他的心底,還掩藏著一份難言的傷。她是逍遙宮主的徒弟,可是自己……怎麼可以對遮幕山莊的仇敵產生情愫?小心翼翼,卻又心生畏懼,這種滋味,令他日日愈憂,寢食不安。還是,這就是常言道的相思成疾?
想不到這麼快便再和她相見,一時慕容筠玉手握酒杯失神,輕嘆一聲,一飲而盡。
“好徒兒,近來你的酒癮可是越發的上頭瞭!不過,這才像我老駝子,哈哈!”鬼駝子笑道,看破慕容筠玉心事,拿起酒杯同樣一飲而盡。
“就是他瞭!好徒兒,我們走吧。”鬼駝子見時間已經差不多,意味深長地笑著看瞭那兩個美少年一眼,便叫瞭慕容筠玉一起離開。
“前輩,您要做什麼?”慕容筠玉聞言一驚,匆忙低聲問道。
鬼駝子隻是笑,掏出銀兩放在桌上,徑自走瞭出去。
見鬼駝子並不肯明言相告,隻得站起身,又朝司空毓兒看瞭兩眼,才追上鬼駝子而去。
司空毓兒看著那一老一小兩個矮小的身影離去,雖然心有異樣,卻說不上來是怎麼回事,隻得作罷。一時和綠衣用過飯,也起身離開。
豈料,兩人剛剛走出那飯館,便有一道身影一閃而過,一把扣住綠衣頸上脈門,綠衣未幾驚叫出聲,便被制住周身幾處要穴。未及反抗,來人便對司空毓兒道:“要想她活命,就聽老駝子的吩咐!”
司空毓兒一驚,看著面前的鬼駝子。
“前輩……”慕容筠玉一直不知鬼駝子等在門口是何意,此時站在一旁,情急之下道:“前輩,我們……”
鬼駝子顧不得許多,施手點瞭綠衣的穴道定住她身形,將綠衣扛在肩上,匆匆消失在僻靜的巷內。
司空毓兒見狀,匆忙追瞭上去。
慕容筠玉無奈,隻得跟瞭上去。
一時四人來到城外一處林間,鬼駝子才停下身形,將綠衣放在一處林間。
“我與閣下素無仇怨,今日閣下劫持我的書童,所為何故?”司空毓兒停住身形怒聲問道。
“書童?嘿嘿……”鬼駝子將綠衣放下,在綠衣的驚呼聲中,抬手解去她發髻束冠。青絲如瀑,是女子無疑。
“假鳳虛凰!”一時鬼駝子扯長瞭聲音道。
“久聞逍遙宮寒星使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我老駝子的徒弟,可是對姑娘傾慕的要緊,要緊!”
司空毓兒大驚失色。不想一進入洛陽,自己的身份便被人識穿。
慕容筠玉更是大驚,想不到鬼駝子竟從自己的神色中看破瞭寒星使的身份……
雖然心中早已料到會是如此,可是看著散下長發的綠衣,慕容筠玉抬頭看著寒星,還是難以心中自持。
“你竟然如此冒犯逍遙宮寒星使,你們是不是活得不耐煩瞭!”綠衣聽到鬼駝子的話,一時護主心切,怒上心頭。
“哎哎哎……小姑娘,這你就有所不知瞭,你們寒星閣主和我那徒弟,真真地有一段緣分!來日若是你們閣主果真嫁給我徒弟,你少不得要跟著過來的,這麼兇神惡煞的,小心嚇壞瞭你的未來相公!”鬼駝子一時看著慕容筠玉笑道。
“你……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我們閣主乃是逍遙宮主座下的愛徒,你那徒弟,如此醜陋,豈能配得上我們閣主!”綠衣被定在原地,此時氣得臉色鐵青。
慕容筠玉大窘,更是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說吧,閣下到底所為何事!”司空毓兒別過頭,冷冷地道。
“武林皆知,寒星乃是自在城城主柴少康的心頭至愛!老駝子我今日不為別的,隻想寒星使賣給我老駝子些些兒情面,給我老駝子幫個忙!”
“但不知閣下想要寒星幫什麼忙!”
司空毓兒緩步走向鬼駝子,笑的清冶。一股寒意頓時逼向四周……
慕容筠玉聞言,看著她邪魅的笑容,心頭一凜,呆在原地,竟動不得半分。
“簡單得很!在下想請寒星使為在下前往自在城為在下救一個人!”
“哈哈哈!”司空毓兒笑瞭起來,卻令鬼駝子和筠玉聽的心中寒意陣陣。
“你劫持瞭我身邊一個小小的婢女,就是為瞭要我去自在城幫你救人?”
“閣下憑什麼會以為,我寒星會為瞭一個小小的婢女賣你一個如此大的情面!”司空毓兒冷聲道。
“就憑你會跟著老駝子來此!”鬼駝子笑道。
“哦?”司空毓兒淡淡地看著鬼駝子。“那你打錯算盤瞭!因為,我跟過來,不是為瞭要幫你,而是……來殺她!”
司空毓兒說畢,動若雷霆,霎時撲向鬼駝子,一掌打向被定在鬼駝子身旁的綠衣前心!
隻見綠衣身形一震,嬌叱一聲,鬼駝子受瞭內力所震身體掠開,綠衣便直直地倒瞭下去。
慕容筠玉驚呆在原地。
“想不到,你竟狠毒至此!”鬼駝子看著倒在地上的綠衣,她的面色已經漸漸發出青紫之氣,呈當場氣絕之相……
慕容筠玉隻覺的心中被什麼狠狠敲瞭一記……
“恕不奉陪。”司空毓兒冷笑一聲,看也不看地上的綠衣,轉身便要走。
看著面前一幕,慕容筠玉隻覺胸中一片澀意翻騰,就連雙手也是越握越緊。
司空毓兒經過那小駝子身邊,看著他看著自己的目光,不知為何,心中竟然升起一絲驚慌,不能直視。
強作鎮定地走過,司空毓兒隻想盡快離開。
方才發出那一掌她並未使出內力,隻為恫嚇鬼駝子師徒二人。可是,她向綠衣身打入的三根淬有迷藥的牛毛小針,隻能令她在兩個時辰內呈假死狀態。現在,她必須要盡快離開,以免拖延時間,露出馬腳。
“且慢!”
豈料,正在這時,一聲冷喝,衣袂聲紛踏而至。
隻見二十名勁裝黑色玄衣武士,突然閃現在林間,呈合圍之勢。其中一人走上前來,向司空毓兒呈上拜帖:“我傢主人有命,特請寒星使與鬼駝子先生兩位上賓,到我自在城中做客!”
所有人都驚呆在原地。
司空毓兒不動聲色地接過那拜帖,冷笑道:“你傢主人又想耍什麼花樣!”
那黑衣蒙面武士頓時道:“我傢主人誠意請兩位到自在城中做客,還請兩位務必賞光。”
司空毓兒懶得再多言,鬼駝子此時卻冷笑一聲:“哼哼!若是我們不去呢?”
慕容筠玉看著那些黑衣人,一時不露情緒。
那黑衣武士道:“我傢主人吩咐,務必一定要將兩位請到。”
冷哼一聲,司空毓兒舉步便走。
“老駝子沒工夫跟你們羅嗦!”鬼駝子說畢,示意慕容筠玉,也要離開。
那些黑衣武士見狀,頃刻間都拔出手中長劍,一時林間劍拔弩張。
司空毓兒停住瞭腳步,一雙寒目看向那些黑衣武士:“就憑你們,也敢攔我?!”
那為首的黑衣武士一怔。
天色漸陳。烏雲漸漸積聚,寒風漸起,四周沉悶的令人倍感壓抑。
忽然,簌簌聲漸起……
那數十名黑衣人均抬頭四處查看,驚覺面上有雪粒消融,觸手生寒。
鹽粒狀的雪簌簌飄落,這是即將降下大雪的征兆……
正在僵持不下之時,隻聽得半空中一個妖冶的聲音傳來:“哈哈哈哈!他們不敢攔你,若是本座親自前來相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