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李中一傢人還因為沒有營業執照自覺理虧,經韓拓這一提醒才想起來,管營業執照那是工商所的事情,跟村委會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旁邊圍觀的人都暗暗稱贊上瞭初中的孩子就是有文化,一句話就能說到點子上。
李中心裡有瞭底,但也不願就此撕破臉,說道:“兄弟,你看啊,這開業的鞭炮都放過瞭,現在關門不吉利,等營業執照辦好瞭,我親自送到村委會去,營業執照確實是鎮上的董濤書記正在讓企業站的領導們給辦呢。”
李兵輝冷笑一聲道:“你還別拿董書記來壓我,我不怕,如今是村民自治,她強龍壓不住地頭蛇,她官再大也管不瞭村裡的事情,不但是營業執照的事,還有你低保的事,按照國傢政策來說,你享受瞭低保,就不能再開這個小賣部,你開瞭小賣部,你的收入就超過瞭享受低保的政策瞭。”
李兵輝早就得到瞭李中傢的小賣部要開業的消息,恨得李兵輝牙根癢癢。
李兵輝傢開的小賣部是村裡的獨一份,平時每個月都能凈賺三千多塊錢,過年過節更是不得瞭,貨賣得跟流水一樣,幾天時間就賺一萬多,這樣平均算下來每個月有著四千多塊錢的收入,坐在傢門口每月就能賺四千多塊錢,這對於這個小山村的人來說已經是非常大的一筆收入瞭。
而且這個小賣部對李兵輝還有著非同一般的“政治”意義。
村裡唯一的一傢小賣部,村民要想買東西隻能去他傢,無形中就好像是有求於他一樣,小賣部也是村民們聚集交流的場所,他老婆在小賣部裡賣貨,天天和村民們閑聊,一是能瞭解到村裡許多信息,還能與大傢搞好關系,對他競選村主任有著極大的幫助。
要是李中傢也開一個小賣部,這樣就打破瞭李兵輝傢的壟斷地位,不但收入會大幅度的下降,李兵輝在村裡的地位也絕對會大幅度下降,這是李兵輝無論如何也容忍不瞭的。
在來李中傢鬧事之前,李兵輝也考慮過董濤的因素,四處打聽才知道李中傢與董濤沒有任何親戚關系,純粹就是董濤書記可憐李中一傢人才幫忙的,隻要不是親戚關系就怎麼都好說,非親非故,八竿子打不著,董濤書記哪有那麼多時間為這種小事操心。
況且,李兵輝如今心裡也是有著底氣的,他和萬膽操關系非同一般,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萬膽操當瞭副鎮長,與董濤相比就差瞭半級,也沒差多少,而且萬膽操在縣委還有更大的靠山,要不然他也當不瞭這個副鎮長,有當瞭副鎮長的萬膽操給他撐腰,他更是天不怕地不怕瞭。
此時李兵輝的小舅子馬春亮見韓拓在旁邊幫腔,知道韓傢就是一個窮賣豬的,好欺負,當下就把眼睛一翻,瞪著韓拓罵道:“誰他媽褲襠沒系好把你這個逼崽子給露出來瞭,這裡有你什麼事?”
韓拓從小到大都有趙雲飛給他當擋箭牌,在外面從來沒吃過虧,也是養成瞭比較傲嬌的性氣,聽馬春亮這樣當眾罵他,怎麼可能忍得瞭,當即回罵道:“你才是逼崽子呢……”
誰知韓拓話音剛落,馬春亮抬手就是一耳光,李兵輝的兩個堂弟和萬斌見馬春亮動瞭手,立刻圍上來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韓拓隻是一個剛上初一的孩子,哪裡是這三個精壯小夥子的對手,完全沒有還手的餘地,頃刻間就被打得鼻青臉腫,摔倒在地,就算是這樣,馬春亮、萬斌等人還不罷休呢,抬腳猛踢。
李嬸兒和李蘭芳見韓拓被打,慌忙從櫃臺後面出來去拉馬春亮等人,李嬸當即被推瞭一跟頭,李蘭芳也被推瞭一個趔趄,見拉不住他們,就撲上去伏在韓拓身上,任憑他們拳打腳踢,臉上的淚水嘩嘩的往下流,心裡不由得就想起瞭趙雲飛,要是趙雲飛還活著,怎麼可能任由別人這麼欺負她和韓拓,絕對把這夥人打得滿地找牙。
李中得的那種病,最是生不得氣,此時被氣得身體如篩糠般顫抖,想要沖過去和這夥人拼命,無奈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臉色蠟黃,頹然地倒在椅子上。
疾病就是這麼可怕,李中當年也是一個有著渾身力氣的莊稼漢子,這要是在沒得病的時候,早就抄傢夥拼命瞭,可現在隻剩下半條命的他,隻能眼睜睜的被人欺負。
圍觀的這些老農民沒人敢上來勸解,要知道村委會的這幫人其實就跟過去占山為王的土匪一樣,誰要是敢當這個出頭鳥,肯定跑不瞭一頓胖揍,韓拓就是眼前的例子,而且以後也會被穿小鞋、使絆子,一輩子解不開的仇。
李兵輝見手下的幾個人把韓拓打得動彈不得,手指韓拓罵道:“你不就是養豬的韓永成的兒子嗎?你在這兒充什麼老母豬、大瓣蒜?打不死你。”又對李中說道:“這門你是關還是不關?給個準話兒,不關門,今天就照死瞭打。”
李中嘴唇哆嗦著,完全說不出話來,此時恨不能立刻就死瞭,哭喊道:“老天爺呀,你睜開眼,讓我死瞭吧,我還活著幹嘛......。
李蘭芳伏在韓拓身上,滿面都是淚水,左臉頰上不知是被誰打的,已是青瞭一大塊,叫喊道:“不關,就是不關。”
韓拓也瘋瞭,大罵道:“李兵輝,馬春亮,萬斌,我操你們媽,你們有種就打死我,不打死我,你們就是我親兒子......”
李兵輝聽韓拓罵他,全村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當著面罵他,大怒道:“給我打,給我砸!”
馬春亮等人早就等著這句話呢,無論是茶杯還是酒瓶子,抄在手裡就朝玻璃上砸去,隻聽稀裡嘩啦一陣亂響,兩扇大窗玻璃和門上的玻璃,頃刻間被砸瞭個粉碎,大大小小的玻璃撒瞭一地。
砸完玻璃,幾個人還不解氣,跳到櫃臺裡面,將三排貨架全都給推倒瞭。
李中喊瞭一嗓子,“天吶……”雙眼翻白,昏死過去。李蘭芳和李嬸見瞭,慌忙撲到李中身上,又哭又喊。
李中悠悠醒轉,雙眼含淚,無神的目光望著女兒和妻子,仿佛就像一個將死之人,嘆瞭口氣,說道:“我還是死瞭吧……”說完又昏死過去。
李蘭芳此時心如刀絞一般,眼淚都流幹瞭,嘴裡大喊道:“雲飛、雲飛,你怎麼就狠心不管我們啊......雲飛,你在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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