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爾迪婭把紙卷遞給我:“公主要看這些東西做什麼?這些事原本用不著您操心的。”
“嗯,我看看是不是還可以多劃出一些能耕住的土地來,比如說,種水稻的水田。”
“水田嗎?”
“是啊,水稻它就是要有水的地方才可以插秧的,我想看看靠河岸近的地方能不能平整出水田來,就算沒水田,也得方便灌溉的位置才好。我弄來那些種子可真稱得上是萬裡迢迢瞭,是從海的那邊一個很遠的叫婆多羅的地方帶回來的。去年泛濫期過瞭,我讓人試著種過,雖然以前沒有種過,不過還好收成不錯,不比麥子谷子差。”
不過最重要的一點是,我終於可吃到讓自己魂牽夢縈的的白米飯啦!去年哈山的商隊剛把稻種帶回來,我就猴急的恨不得把種子打瞭皮變成大米蒸飯吃。米粥,米飯,米糕……那巨大的誘惑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忍得住,讓人趕緊把稻種拿去再耕種。吃種子這種蠢事比殺雞取卵強也強不瞭多少,我是下瞭多大的決心才克制住口腹之欲啊。
“公主,我有個問題……”
我抬起頭,看著她有點猶豫的樣子:“有話就說啊。”
“嗯,我聽說是公主畫出這稻禾的樣子,讓商人去帶種子回來的。那,公主是怎麼知道這東西的呢?”
哎,果然是才女啊,一句話就問到瞭點子上。
我笑笑:“我說我是夢裡見過,你信不信哪?”
她微微一笑,雖然不是十分貌美,眼裡卻閃爍著通達而聰慧的光彩,而且也並沒有再追問下去。荷爾迪婭這人相處起來的確舒服,細心周到,多才多藝,我也漸漸習慣瞭她的陪伴,上次她告訴我她老爹,宰相伊德霍姆佈又要給她安排婚事,我就替她出面解決瞭。私下裡我也問過她,總是獨身一人也不是回事兒,她對將來是不是有什麼打算,她隻是笑著說,或許她將來會做女祭司,也許會做到宮廷的內務總管,總之,隨隨便便就嫁人絕不是她想要的人生。
好,有主見。
安蘇娜也是這樣,我問過她,對將來有什麼打算。如果她不想困在宮中將來做我老爹的禁臠,我也可以送她離開的。她也隻是笑而不語,說願意留在我身旁。
搞不懂,這時代的女性個個堪比現代女性一樣有主見有性格,搞得我倒好象是舊時代的古人一樣。
穿越也得與時俱進哪,這個古代埃及真是讓我驚艷,一搞不好我就落後於時代瞭。
尼羅河年年泛濫,每過一兩年都要重新丈量劃配土地,由人耕種。去年播下去的稻種收獲瞭不少,今年可以再多種些。
“公主。”
我轉過頭,亞莉笑容滿面的把一個有蓋的漆碗放在我面前,掀開蓋子,一股一濃濃的稻香味簡直沖的人發愣。
“公主說的米飯,蒸出來果然是很香啊。”亞莉說:“不瞞公主說,剛才一做好的時候我就嘗瞭一口,的確又軟又糯。”
荷爾迪婭湊過頭來:“啊,的確是和面包不同的香氣……麥餅谷飯也沒有這個味道。”
我笑著說:“給荷爾迪婭和安蘇娜都盛一碗來,澆上些肉湯,大傢一起嘗嘗新米。”
亞莉答應一聲去瞭,然後沒多會兒重新端著飯回來,不但上面澆上瞭肉湯,還配有清淡可口的,按我的口味做的小菜。
“看來我們真是有福氣啊,在公主這裡總可以吃到別處沒有新鮮東西。”
“隻能偶爾吃吃,大部分的收成都留做稻種瞭,所以不可能天天都吃到。”我有點遺憾,想要過上一天三餐吃米飯的日子,還得再等一季啊,等這季的稻子種下去,再收上來,才可能辦得到。
實在讓人等的心焦。
“大米飯,肉澆頭……”唔,真是神仙享受。我吃的那叫一個急切啊,沒辦法,實在太想念瞭。
看來前世的我也很愛吃米飯?那麼我可能是個南方人,北方人可是主要吃面食的。
“對瞭,亞莉,給法老和曼菲士那裡分別送一份過去,請他們也嘗嘗吧。”我想瞭想又說:“給伊莫頓大祭司也送一碗去吧。”
“是公主,我這就讓人送去。”亞莉說:“隻是做的不多,每人也隻能夠有一碗瞭。”
“一碗就一碗吧。”
這個碗的概念也是我帶來的,這裡有盤子,盆子,碟子……可是沒有碗。
大概是因為這裡的人以前既不喝粥也不吃米飯的關系吧,所以也用不著碗。
我和荷爾迪婭,安蘇娜三個人一起吃飯,荷爾迪婭看來對米飯也很喜歡,但是安蘇娜吃的看起來不怎麼香,好象並不太喜歡米飯的樣子。
虧我還讓人把肉湯熬的又稠又濃,我自己是挺喜歡這種吃法的。
去送飯的侍女回來瞭,告訴我小曼不在宮中,他的貼身女官塔莎把飯收下來瞭。法老正好在進餐,嘗過瞭米飯,說是味道很好,說公主如果想多種一些,就告訴負責農司的官員一聲,或是直接和宰相說一聲。大祭司說多謝公主,米飯易咀嚼不傷牙,嚼久瞭還有點點甜味,比谷飯更美味,也比面包柔軟,含的水也多,對人應該是有益處的。
我笑:“好,辛苦瞭。”
她行個禮退下去,我托著腮出瞭一會兒神。
伊莫頓這人真不愧是大祭司啊。我和他差不多每天都可以見面,早知道他也懂些醫術養生,他曾說過食物不要吃太硬的,對牙對脾胃都不好。所以我早想過稻子種出來瞭,一定要讓他嘗嘗米飯的味道,想必他一定會喜歡。
果然他是這麼說的。
荷爾迪婭漱過口洗瞭手,過來繼續替我翻那些紙草。嘗過瞭米飯的美味,她對於種稻子也開始熱情高漲,替我在圖上翻出來一塊低窪之地,湊過頭在圖上給我指出來:“那一段河岸曾經在前年尼羅河漲水時,因為河水水位太高,那裡被沖成瞭一塊小小的湖泊,後來河水雖然退瞭,但是那裡始終存著一些水,我雖然不知道水有多高,但是我想如果要種這種水稻的話,這裡是再合適不過的地方瞭。”
我點下頭:“好,等下我就讓人去看一看合適不合適,需要不需要休整。”
“是。”她說:“其實公主不用親力親為,您能把這種子找到,又知道瞭種法和吃法,其他的事情可以交給農司來辦瞭,不必自己這麼勞神費力。”
“其實如果不是宰相大人還在和你生悶氣,告訴你父親也是很省力的呀。”我笑笑說。
她的神色很正經:“不,公主這話說的不對。我父親從來不會因為傢事而誤公事。我和他生氣是一碼事,這事情既然對埃及有好處,對人有益處,那麼他是肯定不會因私廢公的。我回去就告訴他,公主可以放心。”
我點點頭,宰相的確是個有肚量的人,我的便宜老爹也誇過他幾次的。中國有句俗話叫,宰相肚裡能撐船。可見沒點肚量的人,是做不瞭那個位置的。要管那麼多的事,協調,平衡……實在是不容易。
“嗯,那麼你可不要忘記瞭。”
她笑著說:“忘不瞭的。不過,如果要父親把這件事情當緊著辦,得讓他知道這是好東西才行啊。公主這裡的稻米,不妨讓我帶一些回傢去,給父親看一看,嘗一嘗……”
我哈哈笑起來,用扇子遮著臉:“你這鬼丫頭,你明明是沒吃夠想再多吃些米飯吧。”
她笑:“我可是一片公心,公主不要想岔瞭。”
我點點頭:“好好,公心。亞莉,你讓人裝一些米來,回來荷爾迪婭小姐退宮回傢的時候交給她帶回去。”
她笑著道謝,一轉頭,有些疑惑的說:“安蘇娜?你想什麼呢?果汁都潑到身上瞭。”
我一回頭,果然,安蘇娜的大半杯果汁都倒在瞭裙子上。
“啊,剛才一下子走神瞭。”她忙起身施禮:“公主請恕我無禮。”
“沒關系的。”我搖搖扇子:“你快去把衣裳換瞭吧,這種甜果汁最黏瞭,沾到身上多難受。”
她又施瞭一禮,緩緩的退瞭下去。
安蘇娜出去後,荷爾迪婭更不拘禮,坐到瞭我的身邊:“公主上次畫的那稻禾的圖樣,果然是惟妙惟肖,那個商人來送稻種的時候,說公主畫的與他在那婆多羅見的一般無二。還有,上次公主畫的那隻白毛碧眼兒的小貓,也就象是能從畫上跳下來一般的生活靈動呢,這種畫法好神奇,我早想學瞭。對瞭,公主你是從哪裡知道的?”
我微微一笑:“我說瞭呀,做夢夢到的。”
她擠擠眼:“好吧,就算是公主在夢裡和伊西絲神學來的吧,那麼公主能不能教教我呢?”
我點頭說:“也好,隻要你有耐心。”
亞莉在一旁說:“公主畫瞭不少東西呢,前兩天池子裡蓮花開瞭許多,公主畫瞭好幾張,那蓮花美的呀……”
荷爾迪婭說:“快快,取來給我看看。”
亞莉笑笑,過去取瞭我那本畫本。
也是用紙草裝訂起來的,但是紙質比一般的紙草紙要優質許多,上面的畫有素描,白描,也有上過簡單顏色的水彩。畫水彩的畫筆是我讓人用狼毛和兔毛的毫毛混在一起做的,這才是正宗的狼毫筆呢。我們在現代的那些商店裡買的說是狼毫,其實都是兔毛羊毛做出來的。
荷爾迪婭看一張贊一張,然後翻著翻著,忽然停住瞭,抬起頭來,有些不確定的說:“公主……這也是你畫的嗎?”
我轉過頭去。
那是一張隻有線條的人像畫。
畫上的人是伊莫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