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自信過瞭頭,變成瞭自負,絕不是一件好事。
正因為我那時候的猶豫和過份自信,所以我才變成現在這樣。
象一件行李似的被打成包頭下腳上捆在駱駝背上,這些綁架我的人奪命狂奔,我在駱駝背上已經吐瞭又吐,實在吐不出什麼東西來瞭,還是想吐,隻覺得五臟六腑都給緊緊的擰到瞭一起,使勁的拋啊顛啊。現在的我別說的方向感瞭,能找著自己的身體感覺在哪兒就不錯瞭!起先我還震驚,憤怒,擔憂……到後來我覺得我腦子裡的東西大概都給顛成瞭一團漿糊,什麼也想不出來,什麼也沒法去想。
不知道曼菲士他們發覺我丟瞭沒有……不知道……不知道這些傢夥是不是打算要把我顛死瞭拉倒,倒省瞭他們再一刀砍下的功夫。
被人從駱駝上解下來的時候,我天旋地轉,不用想自己的兩隻眼也一定變成瞭蚊香圈圈狀。衣衫不整口吐白沫,一頭栽在瞭沙地上,從來沒覺得沙子地是這麼的可愛。
“愛西絲陛下,真是失禮瞭。”
我搖頭晃腦的用手扶著地,慢慢抬起頭來。
看不清楚說話的人,眼前好多條人影在亂晃,不知道說話的是哪一個。
有支手扶在我的肋下,幫我站瞭起來。可是剛剛站直,眼前一陣暈眩,又坐倒在地。
“喝點水。”
有隻水囊遞到瞭我嘴邊,我自己的手根本軟的象棉花一樣,就能就著那個綁匪的手喝瞭幾口水。這水並不清涼,可能因為在皮囊中裝的時間過長,有股不新鮮的味道,溫沌沌的。但是喝下幾口水去,卻覺得整個人精神多瞭。
站在我面前的人把頭巾解下來,還有臉上的佈巾也取下來瞭。
我看著那個曾經有一面之緣的“路卡”,連苦笑的力氣都沒有。
“上次匆匆而別,未來及向你表明身份。”他的笑容讓我充份體會到瞭什麼叫做笑裡藏刀:“我的名字是伊茲密,我想或許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
在他說出口的瞬間我也已經猜到瞭他的身份。我也真笨,早該早明白的。
“這裡雖然不是個什麼適合相見的地點,但是也隻好請女王將就瞭。”
他笑容可掬,樣子與我們上次相見時已經全然不同。那時候他更顯得坦率,現在……指揮著一幫手下停下休息,喝水,照料駝馬,絕對是王子派頭,高貴又顯得威嚴。相比之下,我簡直狼狽的死。身上被他們胡亂套瞭件粗佈袍子,還皺巴巴的揉成一團,頭發散亂,吐的一塌糊塗,怎麼看怎麼象瘋婆子,不會比路邊的奴隸和乞丐強多少。
“愛西絲陛下,你是聰明人,該不會做傻事。”
我點瞭下頭,形式比人強,我當然是最合作的人質。
但是我再合作也沒有用,伊茲密絕不是省油的燈,我又抓住機會吃瞭幾口他給我的幹糧,喝瞭些水,手腳又都被捆瞭起來。
伊茲密的時機把握的可真好,我傷重初愈,而且正好小金因為勞累過度沒有跟在我身邊,他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把我弄昏瞭帶出宮來。
那個路卡自然是他的探子,我隻是還有件事不大明白——路卡才剛剛混進宮,就能對情況瞭解的這麼清楚瞭嗎?
莫非宮裡……除瞭路卡,還有別的比泰多的內應?
想起來真是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我記得在書裡在,被綁架的是凱羅爾,可是現在被綁的卻變成瞭我自己,真是……
但是比泰多和我們不算是仇敵,就算是有所圖謀,他們綁架我這一招也實在讓人想不明白用意為何。隻稍稍休息過,我又被丟上駱駝背繼續趕路。這下可好,我剛才好不容易讓自己硬塞下去的一點食物和水又都吐瞭出來,酸水和膽汁都被倒控出來瞭。駱駝跑起來很快,但是絕對不平穩。肩膀上的傷可能又被震裂開瞭,一陣陣的劇痛,象是有刀子在那裡剜割……有熱乎乎的液體滲出來打濕瞭衣服……
好疼!
該死的曼菲士,該死的伊莫頓……要不是他們倆我能落到這一步嗎?
當然,最該死的是伊茲密王子!太不按牌理出牌瞭!暗殺不成就來綁架,真不知道他們到底想從埃及得到什麼!
你給我記著……隻要你沒弄死我,我一定要報今日之仇,用比泰多人的血洗清這份屈辱……
肩膀越來越疼,我昏昏沉沉的,已經沒辦法再保持自己的清醒。
不知道過瞭多久,好象身體被搬著換瞭個姿勢,肩膀上灼熱疼痛的傷口一陣清涼,我吃力的睜開眼睛,看到伊茲密的臉在晃動,模糊而遙遠的樣子,那麼不真實……
“好瞭,我給你用的是比泰多的秘藥,你的傷口應該很快會好,而且新生的皮膚也不會難看。”
我嘴角動瞭一下,要死不活的說:“你還想讓我感謝你?你居然敢冒犯我的身體……況且,要不是你綁架我,我的傷又怎麼會惡化?少貓哭耗子瞭。”
他把藥瓶收瞭起來:“你們埃及人喜歡養貓,我們比泰多可沒有這個習慣。別嘴硬瞭,再歇一下我們還得上路,天亮之前要趕到海邊。”
我閉上眼:“你怎麼不趕去死啊。”
他輕輕笑瞭一聲,沒有說話。
再上路時我的待遇多少人道瞭一點,他和我同乘一騎把我攬在身前,但是速度還是如火燒屁股一樣,畢竟他們現在是逃命。
該死的,到底有沒有人來救我啊?再不來我可真被他們帶出海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