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一年足矣

作者:小詞姐姐 字數:3377

廂房中無人打攪,薑挽就這樣靠在蕭淮肩膀上,安靜地看完瞭窗外長街上,熱鬧繁華的花車遊行。

隨後用瞭些飯菜,眼看天色落幕,蕭淮便說打道回府。

薑挽想瞭想,提議說:“聽說每年的今夜,柳河岸邊都會有萬盞明燈飛升的盛景,百姓們將心中的祝願寫在燈上,希望明燈上天,能讓蒼天看見自己的祈願,求一個好兆頭,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不如殿下就陪妾身到底,去柳河岸邊逛逛吧。”

東宮嬪妾無事不會出府閑逛,除非得瞭儲君的命令,薑挽自從回瞭東宮後別說瞭出去逛逛瞭,就連海棠閣都很少出,畢竟蕭淮生怕她到處惹事,讓她老實在海棠閣裡待著。

“好。”蕭淮沒什麼猶豫便應下瞭,出都出來瞭,再陪她走走也無妨。

薑挽立馬眉開眼笑,整個人散發著歡喜明媚的氣場,迅速吃完瞭飯菜,拉著蕭淮出門去。

與此同時,蕭明月和林幼寧就在蓬萊酒樓二層的另一間廂房中說話,林幼寧得瞭傢裡的吩咐,出來見太子殿下一面,誰知太子帶著一個侍妾出來,明晃晃不給她顏面。

蕭明月柔聲安慰她,說東宮不是什麼好地方,嫁給公候之傢或許更好,可林幼寧不這麼想,蕭明月生來就是公主,在皇宮裡長大,受皇後嫡母照拂,自是什麼好東西都見過,什麼榮華富貴都體會過才會這樣說話,這樣不在意。

林幼寧生在國公府,也是出生尊貴,但國公府傢風清貴廉潔,一大傢子住在一個宅院裡,日常用度尋常得很,傢裡資源在姐妹之間平分,就算是嫡長孫女,也沒那麼富裕榮華,好不容易有瞭當上太子妃的機會,林幼寧不想這麼放棄。

儲君身份貴重,身邊有幾個寵愛的妾室不算什麼,男人都是這樣的,隻要她當上太子妃,有瞭管理後院的權力,還會懼怕忌憚幾個身份低微的妾室麼!

蕭明月勸好友放棄與太子見面,不要過去給自己找不自在,但林幼寧與她意見相反,鐵瞭心要見太子一面,說不準太子見瞭她,就知道世傢大族培養出來的貴女與那些宮女上位的女人是不一樣的,高門貴女才應當站在儲君身邊,更配得上太子的身份。

所以在蕭淮和薑挽走出廂房的時候,‘正巧’碰上瞭從隔壁廂房裡出來的蕭明月和林幼寧。

林幼寧大大方方走上前對蕭淮行禮,端莊說道:“臣女林幼寧,參見太……”

話沒說完,蕭淮就抬手阻止林幼寧將嘴裡的話說出來,他奇怪地看著林幼寧,那質疑的眼神似乎在說這姑娘腦子好像大不聰明。

酒樓裡人來人往的,從身旁經過的路人見林幼寧這麼正經端莊地行禮,都驚奇地看著她,邊走邊嘀咕,好奇地看著她。

景國自建立以來,行仁義之風,君主禮賢下士,尊重能臣,除瞭特別重大的儀式,朝臣們都不會行跪拜大禮,日常見面都是站著的,面見皇帝和太子雙手作揖行個半禮就可以瞭,在東宮裡,嬪妾們要是不犯錯,見到蕭淮都不會跪拜,微微欠身就可。

而剛剛林幼寧行的參拜太正經端正瞭,若是在宮裡第一次見面,這樣行禮是符合禮數的,但現在是在外面啊,還是在人多眼雜的酒樓裡,她行禮太突兀,直接將蕭淮和薑挽置於人群焦點,大傢都在好奇地看著他們,猜測是不是什麼身份尊貴的人微服出行。

蕭明月立馬走上前拉著林幼寧後退,對蕭淮露出瞭一個歉意的笑容,而林幼寧似乎也意識到她剛剛急於在太子眼前露面,行為舉止有些唐突,她臉上有些局促的紅暈,雖然尷尬,但還是不想放過這個說話的機會,想要和蕭淮說幾句話。

可惜蕭淮看都沒再看她一眼,見周圍百姓都往這邊看,拉著薑挽就腳步匆匆地走瞭。

出瞭酒樓,薑挽沒忍住笑瞭出來,小聲在在蕭淮耳邊說:“殿下身份尊貴,又生得這樣好看,引得貴女愛慕,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剛剛那位小姐應該就是林傢嫡女林幼寧,殿下和皇後娘娘屬意的太子妃人選吧?”

蕭淮瞥她一眼,隻覺得方才那位林小姐的所作所為讓薑挽看瞭他的笑話。原來父皇和母後屬意的太子妃人選,就是這樣一個冒冒失失的女子?

還不如薑挽有眼色些,看來林傢女溫婉賢淑的名聲不大可信。

薑挽見好就收,腳步輕快地拉著蕭淮往柳岸邊走,期間他們十指相扣,薑挽握得緊緊的,始終不肯松手。

路上,蕭淮看瞭眼薑挽的手,又抬頭看著她的皎若芙蕖的面龐,疑惑問她:“你手上,怎麼會有繭?”

還不是那種薄繭,是常年握劍磨出來的老繭,女子手心最是細嫩,精心養大的姑娘,手心是不會有這樣粗糙的繭子的。

聞言,薑挽垂下眼簾,靜默瞭一會才說,“小時候傢裡不富裕,得幫母親分擔傢務。”

為瞭像一點,她還在眼眶裡擠出瞭一點淚花。

“可孤記得,你幼時是在雲州一個舞坊裡長大的。”

記性好挺好的,這種事情都記得。

薑挽繼續編,“是啊,後來傢裡實在支撐不住,就將我賣進舞坊裡瞭。”

蕭淮查過薑挽的來歷,知道薑挽是舞坊養大的舞姬,後來舞坊被朝廷清查,她就進瞭宮做宮女,他知道薑挽幼年過得清苦,但沒想到這麼可憐,甚至被親生父母賣掉,從小是孤兒和被親生父母賣掉是不一樣的,後者更加痛苦。

見蕭淮沒有再繼續多問,薑挽松瞭一口氣,想起瞭幼年被迫練武的時光。

那幾年,真的是每日掙紮在生死之間,要不是有妹妹薑拂陪伴扶持,就沒有什麼信念支撐她活到今天瞭。

什麼復辟前朝,什麼傢仇國恨,薑挽雖是前朝血脈,但她恨得要死,若是有機會滅瞭魏莊,她一定親自提劍,殺瞭那群喊著復辟口號的庸才。

但現在不行,母親還在魏莊手裡,要將母親救出來再說。

也不知道阿拂那邊怎麼樣瞭,有沒有在任務中受傷。

“殿下喜歡那一盞?”薑挽在賣天燈的攤子前挑挑揀揀。

“和你一樣。”

“好。”薑挽挑瞭兩盞最好看的,然後等著蕭淮付銀子。

兩個大眼瞪小眼,最後發現他們身上都沒帶銀子,剛剛在酒樓吃飯是因為酒樓會定期去東宮結賬,不用付銀子。

至於跟在蕭淮身邊的福案和侍衛們則是因為礙眼,被薑挽攆到岸邊百米開外瞭,現在隻能去他們身上拿銀子瞭。

看著攤子小販那種穿的這麼好還沒銀子付錢的鄙夷眼神,蕭淮蹙瞭蹙眉頭,心裡莫名有些不自在,正準備去找福案要銀子時,卻看見薑挽拔下瞭頭上的一個銀簪子遞給瞭小販。

“別,我去拿銀子,不用你來付。”蕭淮攔住薑挽,認真道。

薑挽還是笑著將簪子給瞭攤販,然後拿走瞭兩個天燈,“我的就是殿下的,夫妻之間不分你我,再說我身上這些都是殿下給的,算起來都是殿下所賜,哪能分得那麼清楚呢。”

這不是薑挽第一次提起‘夫妻’一詞,好像在她心裡,她一直沒有將自己當成侍妾,也沒有將蕭淮當成夫主,他們就是夫妻。

若是平常,蕭淮定要反駁一句我們不是夫妻,但此刻他卻沒有說話,隻沉默接過薑挽手上的天燈,似乎是默認瞭薑挽的話。

總之,他沒張口反駁。

岸邊,薑挽從攤販處借瞭筆,迅速寫好瞭天燈上的字,她的字扭扭歪歪,但卻不難認,都是很尋常的祝願,為夫君,為孩子。

“殿下要寫什麼,怎麼不讓我看?”薑挽盯著蕭淮遮掩在身後的天燈,好奇問道。

“沒寫什麼。”蕭淮走遠幾步,背對著薑挽,提筆在天燈上落字。

薑挽緩緩走近,探頭望去。

別是寫瞭什麼再也不願看見薑挽的話吧,所以才要背著她,不過以蕭淮的性子,要是真討厭她絕對會正面說出來,不會不給她看。

不一會,天燈燃起,緩緩升空。

薑挽沒看見蕭淮在天燈上寫瞭什麼,其實也沒有探究到底的興致,不給看就不看吧,她也不是很好奇。

“榮華富貴,恩愛永駐,闔傢安樂。”

這是薑挽在天燈上寫下的,很普通很尋常,大多數人都這樣寫的,但也很真實,很符合薑挽的性格。

此時氣氛美好柔和,薑挽偏頭靠近蕭淮耳邊,輕聲道:“不如今夜,妾身……”

“殿下!殿下!下官可算是尋到您瞭。”一位三十左右的男子跑過來,氣喘籲籲地向蕭淮作揖,“工部,工部出瞭事,官員們都在尚書省等著殿下呢,下官請殿下移步尚書省議事。”

兒女情長風花雪月自是不能與朝堂大事相比,蕭淮身為實權儲君,兼任尚書令一職,工部出事他自然要去。

薑挽沒說出口的邀請被噎在嘴裡,隻能忍住失落又故作大方地說:“殿下自是以傢國大事為主,妾身沒那麼不懂事,殿下快去吧,不用管我的,我認路,可以自己一個人回去的。”

“嗯。”

蕭淮冷淡應瞭一聲,果然看見薑挽露出瞭更加委屈不滿的神情,他被逗笑,嘴邊掛起淡淡的笑意,伸手掐瞭一下薑挽的臉蛋。

還挺軟的。

看薑挽瞪圓瞭眼睛,蕭淮有些戀戀不舍地松手,囑咐道:“莫要貪玩,逛夠瞭就快些回去。”

說罷,他喚來福案和隨行暗衛,讓他們跟在薑挽身後保護,然後就跟工部官員走瞭。

薑挽當然是要逛夠瞭才回去的,她不讓福案和暗衛緊跟著,都離得遠遠的,然後自己一個人走在最前面,拿著從福案身上搜羅來的銀子在各種鋪子裡花錢。

女人在首飾和衣裳鋪子裡逛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暗衛並沒有跟進去嚴防死守,隻是遠遠的看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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