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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出你手中的鑰匙,我們就放你走。”
穿著煙灰色長袍的老者徐徐轉過身來,聞言嘲諷的輕嗤一聲,絲毫不顯渾濁的雙眼明亮,帶著滿滿的嘲弄。
看起來,絲毫不像個老者。
“放我走?”
“你們追著我進瞭這秘境,逼的我無路可逃,已是不死不休的境界,還能放我走?”
包圍住老者的領頭人眸光一閃,露出一抹無害的笑容來,“瞧您說的,咱們也隻是想要利用鑰匙率先打開幽篁山脈秘密而已,我們也不是嗜殺之人,早點交出鑰匙,不就沒有現在的破事兒瞭嗎?”
原本秘境是他們的囊中之物,有瞭鑰匙他們就可以率先搶占先機,掠奪無數的機緣,可是沒有想到面前之人如此狡詐,屢屢逃脫。
唾手可得的機緣也如浮光泡影一般消散。
居然直接在上澤的中央城開啟秘境,關鍵是還趕上四十八城匯聚中央城的時機,
進來的無一不是雄霸一方的怪物和大能,想到這一點領頭之人的心還在滴血。
老者卻不吃他這一套,冷笑一聲:“恐怕拿到鑰匙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殺我泄憤吧。”
“怎麼會呢?”領頭人露出一個毫無破綻的笑容。
煙灰色衣袍的老者卻沒有看向他,而是盯著他身後靜謐的一處,“你說是不是,弟弟?”
領頭人的臉色一變,“你在說什麼?”
一個帶著兜帽的男人站出來,對著領頭之人擺擺手,從平平無奇的隨從一躍成為真正做主之人。
男人摘下兜帽,復雜地看著仙風道骨的老者,“哥哥。”
“哥哥?”時老爺子嗤笑一聲,“我可當不上你這一聲哥哥。”
哪個弟弟會因為嫉妒自己的哥哥,利用哥哥對弟弟的信任,把對他呵護關懷備至的兄長親手送入地獄,將他潑上污名,跌落塵埃。
以他為榮的傢族將他除名驅逐。
風光無限的釋傢大公子成瞭人人可憐的驅逐者,將他遺忘。
曾經的觥籌交錯,風花雪月,萬般風光,百般追逐,都成瞭笑話。
釋仁的臉色有些難堪,眼中有翻湧而過的情緒,最後都被他努力的壓下去,“哥哥,你把秘境的鑰匙交出來,你知道如今釋傢的狀況嗎?我們必須要為釋傢爭取更多的機緣,這是釋傢最後的機會。”
那些眼睜睜地看著釋傢落敗的豺狼虎豹,他們早就按耐不住瞭,若不是顧忌著釋仁如今還掛著給王醫治詛咒的名頭……
釋儀打斷釋仁的話,既然已經暴露身份,他也不再隱藏。
原本微微佝僂瘦小的身子伸展開來,變得挺拔,灰白的頭發從發根開始變得烏黑,皮膚上的褶皺被光滑所取代。
剎那之後,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張跟年邁絲毫不沾邊的臉。
甚至比釋仁看起來還要年輕一些。
釋仁攥緊拳頭,心中有嫉妒,不甘,艷羨,還有那一縷縷的自卑,種種情緒摻雜在一起,讓他心頭百感交集,“哥哥……”
“釋傢如今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釋儀面帶疏離。
他淡漠地看著釋仁,揪瞭一把跟自己形象絲毫不符合的胡子,最後還是沒有舍得割掉,畢竟這可是他貨真價實留瞭好多年的胡子,滿舍不得的。
“真的以為你做的天衣無縫嗎?這些窮追不舍的暗探,是想要找到我殺瞭我以絕後患,所以我遊歷上澤躲在山野,而我機緣巧合得到這鑰匙的消息被你們發現之後,你們便更加的猖獗。”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會再察覺到釋仁已經跟他到瞭徽雪城之後,怕他牽連到時秋才狼狽的不告而別。
釋仁臉上蒙上一層陰霾,一言不發地看著釋儀。
釋儀絲毫不懼,清俊的臉上帶著幾分厭惡,“都已經撕破臉皮還裝什麼,虛偽。”
釋仁像是難以忍受釋儀居然對他如此態度一般往前走瞭一步,受傷地看著釋儀,“哥哥,你以前不是這麼對我的,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底下的人不會做事,我隻是擔心哥哥在離開傢族之後受委屈……”
“夠瞭。”釋儀打斷釋仁,疏離地目光讓釋仁再也說不下去。
他感覺嗓子有些梗塞,不對,哥哥不應該這麼看著他的。
難以言明的慌亂從心底卷起,讓釋仁的呼吸都有些粗重起來,他紅著眼睛看著釋儀,憑什麼他如今還是年少模樣,不減風華,而他已經是中年人的模樣。
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樣,他永遠活得比自己肆意,比自己更招惹旁人喜愛,比自己更優秀。
執念成魔,陰暗的情緒滋生。
釋仁古怪地笑瞭一聲,收回方才慌亂的模樣,沉穩有餘地看著釋儀,“不錯,人都是我派去的,哥哥身上還有我感興趣的東西,怎麼能讓你這麼輕易的就死去呢。”
“回到釋傢不好嗎?你僅剩的親人都在那裡,你熟悉的一草一木都為你保留。”
釋儀一陣惡寒,“多年不見,你為何變成這般模樣?”
天真依賴的少年變成陰狠不擇手段的中年人。
不想跟他們再糾纏下去,釋儀退後一步,背後潮濕的河水氣息難以忽視,還有著水流潺潺的聲音。
釋仁目光一緊,“你背後的那條大河之前可是不眨眼就吞掉一行人的性命,你確定要如此的決絕嗎?把鑰匙給我,我就饒你不死。”
釋儀當然記得在此之前到達的那一夥人是怎麼死的。
他對著釋仁揚唇一笑,在他震驚和難以置信地目光中縱使跳入暗含波濤的大河。
“哥哥!”釋仁下意識地追過去,被身後的兒子拉住。
煙灰色的衣袍也消失在略顯湍急的河流當中。
“傢主深思啊,這河裡不知道是有什麼古怪,無法禦空而過,跳進去裡面還有吃人的大魚。”有人勸阻。
“是啊,就是可惜那把唯一的鑰匙。”
其餘的人突然看到傢主陰沉著一張臉,陰晴不定地看著湍急的河流,莫名的有些害怕,不敢說話瞭。
而釋儀投身大河自然是有依仗的,他手裡握著一把鑰匙,緩緩地被河流溫柔著包裹落下去。
那些聞著食物香味而來的大魚們被鑰匙排斥在外,不敢接近,卻舍不得到嘴的肉,在外面徘徊。
終究是在追殺中損耗太多的天賦之力和精力,釋儀的眼皮子沉重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