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槽宏摩挲著,從自己的靴子裡面拿出一把刀,像他這樣從小就生活在下九流地方的人,怎麼可能會隻把自己的命運壓在天賦上面呢,即便是如今沒有天賦,他也可以獨自赴死。
小刀並不精致,也說不上是名器,隻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匕首,匕首很黯淡,刀刃卻被打磨地很是光滑。
閃爍著寒光。
白槽看著手中的匕首,緩緩地握緊。
他再也沒有看眼前的生父一眼,像是眼前沒有這個人一般,決絕地在脖間一劃。
鮮血飆到門口的光點下,隨後是一聲沉悶的倒地聲。
白槽眼睛漸漸地失去神采,卻執拗地望著門口那一束光,他在黑暗之中永遠無法觸及的光。
明媚的陽光中,白槽仿佛看到一張精致漂亮的小臉,彎著眼睛,翡翠般通透的綠眸對著他笑。
被苦澀壓抑住的唇角緩緩上揚,白槽瞳孔渙散。
隻是可惜,這個老匹夫,藏的太深,小姑娘……小心啊……
“倒是死的幹脆。”
親生兒子死在自己的面前,白礬也隻是冷酷地一笑置之,多看一眼仿佛都是臟瞭自己的眼睛,他解決掉白槽,轉身離開暗室。
一出門,看到外面那道挺拔清雋的身影,白礬的臉色就是一僵,繼而若無其事的笑,“我兒怎麼突然過來瞭?”
“爹。”白宏叫瞭一聲,溫潤的眸子微凝,蹙眉看向白礬的身後。
“你殺瞭他?”
“他得罪瞭王,為咱們的傢族蒙羞,雖然王如今是暫且被為父安撫下來,但是心中難免有所嫌隙,這樣一瞭百瞭,也是他的歸宿。”
白宏依舊是蹙眉看著白礬,“爹,王不是那樣心胸狹窄之人,您大可不必如此,廢掉他的天賦足以讓他吃個教訓。”
“行瞭,為父豈是那般鐵石心腸之人,親眼看著他上路為父也於心不忍,但是……”白礬嘆息,“為父不能拿其他人冒險。”
順勢移開話題,白礬道:“你放心,我會好好的安置他的母親的,就按照寵妾的規格來,他母親年紀也大,這份規制算是對得起他這份心瞭。”
做戲做全套,白礬甚至讓人編造白槽是為傢族而自刎的,這份情懷到底讓他的名聲好很多。
原本白礬就是想要等白槽事畢之後帶著眾人離開徽雪城,如今白槽自刎謝罪,對上面也有瞭交代,他們自然是沒有繼續待在這裡的理由。
隔天請示過王之後,便收拾行李離開瞭中央城。
白絮很是不舍地拉著時秋,絮絮叨叨地讓時秋有空一定要來徽雪城找她玩耍。
“我看著城主大人的態度,仿佛回去之後就要給我選親嫁人……”白絮翻個白眼,一個勁兒地在時秋的面前吐苦水,說白礬封建傢長做派。
最後是被白宏歉意地拎著脖子走的。
……
釋儀跟紫菱自然是不能一直待在王城的,他們也不願意一直待在王城當中,他們覺得很不自在。
本身釋儀就喜歡四處遊蕩,這些天本傢的人過來找他,相讓他回去繼續主持大局,都被他跟時秋爺孫倆打配合給躲過瞭。
紫菱好不容易從上古秘境當中走出來,那是一萬個不願意待在這王宮當中。
王宮當中還有好幾道跟她不相上下的氣息,讓地盤意識很強大的高級靈獸很不滿,時時刻刻都壓抑著想要幹架的沖動。
兩人一拍即合,給時秋留個紙條,就攜手出去闖蕩去瞭。
——乖秋,你就在此處不要亂跑,爺爺出去給你找寶貝回來給你。
——孫女,奶奶看著你爺爺別坑蒙拐騙,日後有緣相見。
兩張紙條,釋儀和紫菱一人留瞭一張。
翻開紫菱後面的字條,時秋還看到爺爺熟悉的字跡,上面寫著:她才不是你奶奶呢,待爺爺我找個機會甩開她。
不知道當時爺爺是處於何種鬼鬼祟祟的場景,這個筆跡相較於上一個仙氣飄飄的,就顯得略微潦草,字體還有點小。
莫名顯得小心翼翼,且慫慫的。
底下是紫菱龍飛鳳舞的批註——沒門!
千辛萬苦找到自傢爺爺,結果還沒享受夠歡樂時光,又被拋下的時秋一臉茫然。
濕漉漉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字條,還特地看瞭好幾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時秋:QAQ
爺爺這樣真的好嘛,就這麼把你的小可愛扔在瞭偌大的王宮之中。
就不怕那暴戾淡冷的暴君一個心情不好,就把自己給摔瞭?!
而且,時秋總覺得自己有點發虛,好像暴君已經知道自己就是翡翠白菜似的。
可他表現得又若無其事。
小心翼翼地把紙條給收好,白嫩軟嫩的小姑娘抬起纖細的手,捏捏自己腰間的蝗蟲玉佩。
她放緩腳步,走進姬晟的寢殿,果不其然,又看到他在小憩。
那個空蕩蕩讓時秋很有陰影的窗臺下,擺放瞭一個玉榻,陽光穿過窗欞招進來,撒到剔透的玉榻上面,把側躺著的男人映照地宛若神祗般。
挺拔筆直的鼻梁,單薄淡色的薄唇。
睫毛低垂,長而濃密,在陽光下呈現鉑金的色彩,皮膚仿佛透著光,細膩瓷白。
鴉青的發慵懶地披著,從肩頭滑落,不安分地探入他略微寬松的領口,領口那若隱若現的鎖骨,深刻地讓人沉醉。
又睡著瞭啊……
時秋躡手躡腳地靠近,坐在玉榻下面,仰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姬晟。
她看到姬晟睫毛在肌膚上灑下一片陰影,可更為明顯的,是姬晟眼下的青黑。
時秋知道姬晟最近睡的不是很安穩,以前姬晟睡著的時候時秋在外間都聽不到動靜,甚至他可以一夜都保持一個優雅的姿勢不動。
兩手交叉在腰腹上,修長的大腿規規矩矩。
可如今,時秋時常能夠聽到姬晟夜裡翻身的動靜,而且他睡的很沉,連時秋擔心地走進去看,他都沒有睜眼。
姬晟上朝的時候,隻有大神官幽夢和大侍衛長驚魂可以隨行,站在王的下首。
時秋就跟其他伺候的侍女一樣站在珠簾後面的角落裡面,遠遠地看見姬晟支著額,看似在沉思,實則在打盹。
而如今,姬晟回到寢殿,也時常會闔上眼簾休憩。
“你到底……怎麼瞭?”
時秋的小奶音低落地響起,她嬌小的身軀靠在玉榻上面,也不嫌棄屁股底下涼還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