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你趕緊忙吧,我絕對不打擾你!”
時秋信誓旦旦地伸出自己白嫩的爪子發誓。
姬晟淡色的眸看她片刻,這才垂眸繼續處理桌案上的公務。
發過誓絕對不搗亂的時秋安安分分地把小臉放在桌案上面,看著姬晟發呆。
難得安靜下來。
夜幕越發深邃,燭光昏黃,火光跳躍在時秋白嫩酣睡的臉蛋上,襯得她的睡顏越發的純真甜美。
姬晟放下手中的筆,靜靜地看著她,目光漸漸軟瞭下去。
起身彎腰,將她抱起輕松抱起,修長的身影抱著嬌小的時秋,走到外間,把她放到床榻上面。
時秋一接觸到舒適的床榻,就十分無情地從姬晟的懷裡滾落,貼著墻背對著姬晟繼續酣睡。
小腳不老實地翹在裡頭的被褥上面,手臂一甩,很有小惡霸風范地搭在被褥上。
袖子被蹭開,露出玉白的肌膚,灼瞭姬晟的眼。
他的喉結滾動一下,避開那片雪白的肌膚,更深露重,夜色微冷,讓時秋這麼睡,明日非要受涼不可。
但看著被小姑娘死死抱在懷裡的被褥,姬晟一時犯瞭難。
時秋的四肢扒拉在靠近墻的被褥上面,背對著他。
要是姬晟想要扯開被褥,需得從小姑娘懷裡把被子給扯出來。
時秋渾然不知姬晟的煩惱,睡的人事不知。
姬晟:……
他終究沒能忍心放任小姑娘凍一夜,伸長胳膊,虛虛的從時秋的身上穿過,捏住中間那截沒有被她抱住的被褥,微微扯瞭扯。
因怕驚擾時秋,他沒小心地收斂力道。
一下還沒有扯出來。
反而睡夢中的時秋不開心地皺眉,抱緊懷中的寶貝被褥。
整個人都壓在被褥上面。
姬晟冷冷地盯著床榻上的少女,狹長的藍眸倒映著她執拗頑強的背影。
床榻上的某秋不為所動,還把白嫩的小臉往被褥裡面藏瞭藏,一點都不怕憋著。
有力地臂膀再一次伸出,這一次沒有對準時秋懷裡的被褥,反而是將小姑娘直接給翻過來,面對著自己。
輕盈的時秋仿佛一個沒有感情的烏龜,被掀瞭個底朝天。
懷裡還死死地抱著被褥,不知道對被褥有多麼深沉的感情。
這下子,姬晟便輕松許多,毫不遲疑地把時秋懷裡抱著的被褥被抽出來,仿佛沒有看到時秋臉上出現的難過和不舍。
簌——
被褥被姬晟輕松地抖開,化為一張大網。
鋪天蓋地地將床榻之間的獵物給捕捉。
蓋的嚴嚴實實。
“唔……”
被子裡面的那一團驟然被壓住,睡夢中感受到突如其來的壓力和沉悶,發出一聲嬌軟的嗚咽。
像是蟲子一樣在被子裡面扭動著。
姬晟頎長的身影立在床邊,看著被子當中緩慢移動,以各種姿勢掙紮的一團。
終於,那隻蟲子破繭成蝶,從被子裡露出一個發絲凌亂的小腦袋。
繼而便聽到小姑娘放松呼吸新鮮空氣的輕哼,她在被子裡面翻滾一圈,抱著一部分被子,繼續熟睡。
像個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小豬崽子。
“小豬崽子”安分沒一會兒,就開始哼哼唧唧,在被子裡面搗鼓。
姬晟這才發現自己坐在床沿上居然就這麼一直盯著時秋,他猛的回身,欲起身離開。
卻不想一隻藕臂從被子裡面神不知鬼不覺地伸出來,準確無誤地拉住姬晟的衣擺。
姬晟起身的動作一頓,又坐瞭回去。
時秋拉住姬晟的衣袖之後,迷糊中感受到喜愛的冰雪氣息,懵懂地就靠著自己的本能湊近。
於是姬晟便有幸目睹時秋是如何在呼吸之間改變自己的姿勢。
從側睡到翻滾,再到蜷縮著身子,把頭伸到他的腰後,抵著他勁瘦的腰身,將溫熱的呼吸透過衣裳傳遞到他的感知。
是女孩子都這樣,還是隻有時秋格外地睡姿清奇?
從來沒有近距離接觸過女子的姬晟蹙眉,勁瘦的腰肢被那溫熱的呼吸撩撥的有些硬-挺,繃緊渾身的肌肉。
修長的手指捏著自己的衣擺,故技重施,要從秋手奪衣。
可時秋那看起來白嫩軟乎肉感的爪子,且格外倔強地拽著姬晟的衣服不放,還不滿地哼唧幾聲。
頭在姬晟的腰背後面胡亂地拱著,像是鬧脾氣的小奶貓,眼看著就要給姬晟幾爪子。
卷翹的睫毛顫呀顫,睡得有些不安穩。
要被弄醒的樣子。
姬晟松開手,捏捏自己的眉間,頗為棘手。
時秋卻勾起唇,重新安睡。
姬晟別無他法,隻好調整姿勢,自己坐在床沿,等待著時秋睡熟松開再離開。
……
外面不知何時傳來雨聲。
雨聲淅淅瀝瀝,打在窗欞上。
風聲混合著雨聲,簌簌作響,水汽勾著寒氣從殿外探進來,一寸一寸地侵襲著領地,無聲經過。
閉目養神地姬晟眉毛漸漸蹙在一起,像是險峻的山巒,陰霾降臨。
痛苦地神色在他臉上蔓延。
他陡然睜開寒光凌冽的眸子,原本放松垂在身側的手也用力的握緊,發泄著所承受的痛苦。
發絲從他的臉頰上垂下,掠過他蒼白沒有血色的薄唇。
痛……
大腦墜墜的痛……
像是頭皮被拉扯,腦海中有千斤重的巨石在壓迫,神經無聲的哀嚎著。
他幾乎坐不穩,失去力氣的一晃,身形不穩地半伏在床邊,冷汗從他光滑細膩的額頭浮現。
修長的手抓緊床單,骨節因為用力而格外的凸出,微微顫抖著,經受著某種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
與痛苦隨之而來的,還有沉悶悶地睡意,宛若潮水一邊,洶湧地將他埋沒。
黝黑的睫毛低垂著,纖薄的唇死死地抿在一起,抿成一條沒有弧度的直線。
他身上的力氣漸漸地消散,意識被無邊的痛苦拉入黑暗。
……
暗無天日的黑。
讓人忘卻自己的虛無孤寂。
舉目四望無所倚的絕望。
無牽無掛的寥落。
頎長的身影靜靜地立在無邊黑暗之中,麻木冰冷的臉龐毫無波瀾,他仰著頭,看著望不到穹頂的上空。
腳下的黑暗,毫無實地感,仿佛下一秒就會踏空,從無盡深淵跌落,落入更深的絕望。
空洞漂亮的藍眸,宛若一汪死水。
沒有人救得瞭他。
他當然察覺的到,前些日子被壓制下去的詛咒又反撲,甚至連時秋都有些棘手,不復以往的絕對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