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直達王宮的官道返回。
一陣喧囂傳來。
時秋吃的小肚子滾圓,人一飽,精神就有些懈怠,躲閃不及,被人流給撞到。
“小兔崽子,給我回來!”
前方有爆喝傳來,看著像是富傢公子隨從的中年男子手持著馬鞭,兇神惡煞地朝著這邊追過來。
嘴裡罵罵咧咧。
“敢把手伸到我們爺的身上,真是不要命瞭!”
前方身著粗佈的小孩子悶不吭聲低頭逃竄,靈活非常。
仗著王宮官道前不得動用武力放肆,腳下生風,路也不看,被那壯漢一個用勁,馬鞭打在背上,腳下一個踉蹌,正好撞上時秋。
撞完之後連頭也沒帶,馬不停蹄地就跑掉。
混入人群中消失不見。
那中年男子氣的滿臉通紅,氣喘籲籲,哪裡抵得過這混小子。
佝僂著腰身,雙手放在膝蓋上喘著粗氣歇息。
眼睛還帶著狠意,直直地盯著那臭小子跑掉的方向,朝著地上啐瞭一口,“小兔崽子,可被叫我逮到你,再跑到爺爺我跟前來,我把你皮都給扒下來!”
可惜那小孩子的身影早已如魚得水似的混跡到人群中,消失不見。
隻有旁邊地路人會略帶好奇地看著不雅喘氣的男子。
甩下一句狠話,沒人搭理,男子臉上有些掛不住,心氣不順,拿著馬鞭狠狠地朝著地面打瞭一下。
瞧見旁邊有看熱鬧地,忍不住嚷嚷,“看看看,看什麼看,沒看過人追人啊!”
說完之後,那壯漢就憤憤離開。
白絮:“秋啊,你今天怎麼回事,又被撞瞭。”
被撞地頭暈眼花的小姑娘扶住旁邊的白絮,聞言委屈地嘟著嘴,“我也不知道啊。”
白絮同情地嘆口氣。
兩人也沒在意,不打算摻合進去,一路逛一路消食。
回到王宮的時候,日落西山。
因為被安排在旁處獨立的宮殿,不用像在姬晟宮殿那般拘謹,時秋就把白絮帶到自己的宮殿裡面。
白絮一臉的羨慕和驚嘆,“哎呀真好,你這獨立豪華宮殿,我和那些貴女們都擠在一個宮殿裡面住,沒人疼沒人愛的。”
她誇大其談。
事實上,她們各個出身高貴,底下的女官侍女們根本不敢懈怠半分。
見時秋果然當真,白絮趕忙訕笑著開口:“騙你的騙你的啦,她們都好吃好喝地把我們供著,除瞭不讓我們在宮中晃悠,想要出去遊玩也是很自由的。”
在時秋的宮殿待到晚膳,蹭瞭一頓晚膳之後,白絮腆著肚子慢悠悠地跟著侍女的指引離開。
暮色四合,夜裡隻有細微的蟲鳴。
晚風席卷著絲絲涼意。
漫步在小路上,望著稀疏自得的花草樹木,悠然愜意。
星光從幕佈上灑下,落盡時秋的眼中。
明眸善睞,古靈精怪,俏皮甜美。
姬晟腳下一頓,月白色的長衫在涼涼月色下泛著淺淺的光輝,有流光閃過。
路上輕輕哼唱柔軟童謠的小姑娘像是感受到什麼,倏然回首,對著姬晟淺淺一笑。
姬晟心中一動,重新邁開腳步,朝著小路另一端的時秋走過去。
“今天和白絮出去玩的好開心啊。”
時秋自然地跟著姬晟分享一天的見聞。
小到自己覺得有趣的玩物,大到自己目睹的中央城盛況,林林總總。
輕靈雀躍的軟語,嘰嘰喳喳,像是百靈鳥在耳邊跳躍,發出悅耳的聲音。
姬晟緩緩放慢自己的步伐,眼中的柔色越發的深,宛若一滴墨滴入清水緩緩暈染開來。
小姑娘說到興奮處,手舞足蹈地倒著走到姬晟的面前比劃起來。
彎起漂亮盈盈的眼睛,比天邊一輪明月還奪目,還勾人。
“嗯。”
姬晟時不時地應一聲。
笑著註視著面前倒退著的小姑娘。
餘光看著她背後的蜿蜒小路,偶爾伸出修長的大手牽著她調整,免得她踩到凹凸不平處摔疼。
又要委屈巴巴的紅著眼嬌氣喊疼。
漸漸地,姬晟神情有些恍惚。
他的眉蹙著,下意識地用指尖抵著額。
腳下的步伐也越來越慢。
一股縹緲的香味緩緩地朝著他探出觸角,引得他頭一抽一抽。
他向來是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人,忍常人不能忍之疼,可偏偏這香氣所引誘的,是他那詛咒。
頭中像是有數不清地蟲子在啃噬著他的神經。
無數隻鋒利的爪子勾著他太陽穴上裡的筋肉,狠狠地挑起。
痛……
難以忍受的痛……
要將他頭部都撕裂的痛!
面前小姑娘的容顏也有些模糊,耳邊溫軟的腔調也變得磨人聒噪。
姬晟身影有些不穩,腳下停滯。
“你怎麼瞭?”
“王?”
“姬晟?”
時秋漸漸變得有些恐慌起來,到姬晟的旁邊攙扶住他,“姬晟,你怎麼瞭?”
姬晟眉頭緊鎖,臉上浮現著痛苦之色。
世界在旋轉,面前出現無數斑駁的光點,黑的,白的。
最後世界翻轉。
“姬晟!”
最後是異常恐懼擔憂的聲音,讓姬晟的眼簾顫瞭顫。
可那隱隱約約的香氣更加的靠近,讓他難以掙脫。
……
純白的紗簾緊閉,長長的輕紗從床上垂落,遮掩住床上的一切。
“你的衣服上為何有劇毒,還是針對王特意研制出來的劇毒?”
“私自出宮,恃寵而驕,面見王之前不沐浴更衣,穿著沾染劇毒的衣裳到王的面前晃,你居心何在?”
“這裡是王宮,裡面住的是上澤最尊貴的王,多少居心蠱惑的人盯著,你既然被王捧在手心,那就得時刻警醒著。”
“你對得起王對你的一番心意嗎?”
“王為瞭你頂瞭多大的壓力,保住你的王後之位,你卻以此作為回禮!”
……
一聲聲嚴厲地指責砸到時秋的身上。
孤零零地站在床前幾米遠的小姑娘空茫茫地望著那被床幔遮掩住的地方。
晶亮明媚的大眼睛黯淡下來,空空地,沒有落點。
紅潤的唇也有些幹,泛著些許的白。
垂在身側纖細白嫩的手抓住衣裙,緩緩用力。
嘴唇顫瞭顫,喏喏道:“……我、我真的……”
“你真的不知道?”
幽夢冷厲刻薄地掀起唇,大神官的威嚴顯露,“因為你不知道,所以造成如今的局面,就可以輕易被原諒嗎?”
“若是王有個好歹,你擔待得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