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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平坦大道上行駛,神駿皮亮的千裡馬神態雋逸,瘦長馬腿邁動間,眨眼便跑出視線之外。
尋常人也隻看得見殘影一閃而過。
紗簾飄動,一縷清風撩動簾子,從縫隙探進去,窺得內景。
嬌軟清麗的少女蜷縮在柔軟的毛毯上面,白皙的臉頰微粉,睡顏嬌憨。
隔著中間的小茶幾,一側是容貌清絕的姬晟,肌膚冷白,生就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容顏。
闔著眼,薄唇微幹,色澤淺淡,眉如遠黛,此時輕輕蹙著。
微風撩動碎發,睡在舒適毛毯上的時秋伸出白嫩的小手撓瞭撓臉頰,翻瞭個身,小手也貪圖微風所帶來的涼意,睡夢中朝著遠處伸展著。
卻不防搭上沁涼如玉的東西,睡意帶來的熱被驅散,她小手眷戀地握住那沁涼的東西,滿足地拱瞭拱身子,繼續睡去。
沁涼如玉的大手上搭瞭一隻溫軟的小手。
昏睡之中的姬晟微蹙的眉松瞭松,修長的手輕輕一動。
原本是展開的手輕輕合攏,將時秋溫軟綿綿的柔荑納入掌中。
夢境陰霾盡散,天光乍破,鮮亮的綠意,勃勃的生機,沖刷走一望無際的黑暗。
姬晟昏睡中緊緊抿著的唇松開,眉眼如霜,此刻卻被那乍然出現的生機所沖刷,流露出淡淡的舒適。
縱是冬日的冰雪,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也會留戀夏日的蒼翠綠意。
向往而迷戀。
越是無法觸碰,越是難以割舍。
他睜眼,感受到自己的身體依舊是被束縛的狀態,熟悉的軀殼,是那顆巨大的白菜。
本源空間,早已不是當初那小小的一塊菜地。
如今放眼望去,滿滿當當的,都是蒼翠欲滴的嫩白菜。
被無邊無際的草原所簇擁著,保護在懷裡。
時秋裙擺翩躚,像是無憂無慮的花蝴蝶,在菜地裡面穿梭。
勤勤懇懇地挑選著她認為最好的白菜,像是一隻勤勞的小蜜蜂。
“白絮說濃縮就是精華,把白菜直接榨成汁子給他喝下去,一定可以事半功倍!”
時秋說著說著,就惋惜地直起腰看一眼位於白菜地中央的那顆巨大無比,已經有成人高的大白菜。
這麼大的白菜榨成汁,一定夠姬晟喝好久呢。
而且這顆大白菜壽命都比一般的小白菜多許多輪,堪稱是——
流水的小白菜,鐵打的大白菜。
說不準汁水醇的都可以釀成陳釀瞭。
姬晟感受到不遠處小姑娘亮晶晶的目光,不知怎麼有種不祥的預感。
但好在時秋念及以往屢戰屢敗的戰績,知道這顆大白菜自己動不瞭,隻好收回自己垂涎和好奇探究的目光。
“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榨幹!”
都榨成汁水!
小姑娘雄心壯志,鬥志昂揚。
面上看著已經沒有再跟那顆大白菜死磕到底,但心裡卻是較上勁兒瞭。
姬晟:……
時秋揉瞭揉自己的眼睛,一副難解地模樣,“是我的錯覺嗎?怎麼感覺剛剛大白菜好像抖瞭一下。”
盈盈晶亮的眼珠狡黠轉動,時秋想通,露出一抹得意地小模樣。
“一定是被我嚇住瞭,哼。”
她神態飛揚,腳步都輕快瞭一些。
步伐輕盈地在菜地當中晃悠,懷裡抱著的白菜換瞭一個又一個,總覺得自己下一個找到的會更好。
於是中央的姬晟就目睹一路被隨手拋棄在菜地裡面慘兮兮的白菜。
突然覺得小東西仿佛有些喜新厭舊……
這可不是個好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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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時秋睡眼朦朧地睜開眼。
馬車不知何時停下來,侍女小心地撩開簾子,“時秋姑娘,可要用膳?”
侍女看清楚馬車裡面的情景,聲音頓時卡住,不由得抽抽嘴角。
“來啦來啦。”
聽到要用膳,時秋一下子眼睛亮起來,瞌睡蟲都給趕跑,就要坐起來。
“小心!”
可惜侍女這句提醒晚瞭些,隻聽咚一聲,時秋的小腦袋瓜子直邦邦的磕到茶幾底下。
“嗷!”時秋淚眼汪汪的縮著脖子,捂住自己的額頭。
這才發現,自己早已偏離之前睡著時候的位置。
睡著之前,她和姬晟涇渭分明,中間隔著一張小茶幾。
現在,她不知怎麼的,頭鉆進茶幾底下,對著姬晟的身側,手方才也拉著姬晟的手不放。
別扭的睡姿,腳是朝著外面的。
這麼一起來,剛好結結實實地磕著在茶幾上面。
“姑娘小心些。”
侍女忍著笑提醒。
出糗的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嬌嬌軟軟,笑起來臉頰略帶嬰兒肥,瞧著便是天真不諳世事的模樣。
她嬌憨一笑,就要從小茶幾下鉆回來。
屁股扭瞭扭,她使勁地想要撤出來,結果就像是笨拙的小豬被卡在門縫,原本身上蓋著的薄毯糾纏在茶幾裡面,纏得牢牢的。
小茶幾上面的東西晃晃悠悠,被沖撞的隨時都要掉下來。
侍女趕忙叫住,“您慢些,小心東西砸到您,要不我來幫您?”
“沒事,我可以的!”
時秋轉換方向,哼哧哼哧地朝著姬晟的方向爬,眼見著就要爬出來,腳下被毯子一絆,朝前撲去。
“啊!”
侍女捂住嘴輕呼一聲,臉上浮現羞澀的紅暈,咬瞭咬唇,羞得轉頭跳下馬車。
甕聲甕氣道:“我去給您拿食盒。”
直到下車,她臉頰還是熱熱的,雙手捧著發熱發紅的。
粉雕玉琢的少女,腰若扶柳,唇若含珠,驚慌失措地剛好撲在姬晟的腰腹間。
侍女瞧不見具體的情狀,可正因為瞧不清楚,才更加的惹人遐想。
“不能想不能想……”
侍女搖搖腦袋,趕緊把方才的畫面晃出自己的腦海,沒忍住露出一抹笑,蕩漾地走遠瞭。
馬車當中,渾然不知道侍女腦補出什麼顏色場景的時秋把自己的手從姬晟修長彈性的大腿上拿開。
呼出一口氣,“絆死我啦。”
她探頭探腦,車廂裡面如今就她和昏迷不醒的姬晟在,於是她就地取材,直接把姬晟當作靠枕。
舒舒服服地往後一倒。
可比方才睡在逼仄的茶幾下面舒服多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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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膳,時秋把小手背在身後,在營地裡面晃悠,大而有神的碧眼滴溜溜地在侍衛的身上轉著。
侍女輕輕咳嗽一聲走上前,佯若無意的擋住時秋的視線。
關切道:“時姑娘,你是在找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