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靜瑤和季長風一塊兒回瞭公主府,剛剛回到府中,還沒怎麼站穩,便命夏荷秋霜收拾東西。
她滿心期待著可以同季長風一塊兒去莊子小住,根本沒有註意到他那略帶探究的神情。
春梅收拾好瞭公主的東西,面對駙馬爺的倒是犯瞭難。
平素駙馬爺的東西,也輪不到她們來收拾。
但這會兒長山不在,總不能讓駙馬爺自己動手。
春梅便將這一情況告知南宮靜瑤,她也沒自作主張,去外間問季長風的意思,“夫君,長山還沒有回府,你的行李不然就讓春梅來收拾?”
季長風本是想拒絕的,但這話說出來未免太刻意,略略思索過後,緩緩的點頭。
並未說什麼反駁的話。
長山是季長風從將軍府中帶來的小廝,平素的一應事務都是長山在搭理,但他前些日子告假尚未歸來。
因著這一層關系,季長風並未有換一個人來伺候的意思。
但南宮靜瑤總擔心他會不方便。
有些在意的問道,“長山什麼時候回府?”
“大抵就這幾日。”季長風順勢回答。
而後不知想到瞭什麼,告訴南宮靜瑤,長山這些年一直兢兢業業的伺候他,從未耽誤差事。
南宮靜瑤聽見這話,心裡冒出瞭一個古怪的念頭。
她有點兒不明白,季長風為什麼要特意和自己說這些。
他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夫君是覺得…我在怪罪長山?”南宮靜瑤越想越覺得煩躁,忍不住的問出聲來。
“臣不是這個意思。”季長風開口解釋,他不過是想告訴南宮靜瑤,長山這些年盡職盡責的當差,他每月準長山一日假,可他也隻是回傢半日就會回來。
這回是自個兒母親病瞭,傢中無人伺候,才來告假。
原本並沒有那麼多日子,是自己準許他在傢中多住幾日,多陪陪母親。
隻是這些解釋,他從未說出口。
以為南宮靜瑤是明白的。
可南宮靜瑤根本不知季長風心中想法。
她聽見這話,簡直要被這個人給氣笑瞭。
他把自己當什麼人瞭?
“夫君不要誤會,本宮不過是見你身邊沒有人伺候,擔心會誤瞭事,沒有責怪長山的意思。”南宮靜瑤有些生氣,語氣自然也不怎麼好。
季長風見南宮靜瑤語氣不善,躬身請罪,“還望公主恕罪,臣並非此意。”
南宮靜瑤聽見這話,心裡頭就愈發不是滋味,總覺得心裡堵得慌。
他們之間甚至連爭吵都沒有,一切都顯得那麼平靜。
他態度坦然,連語氣都沒有太大的起伏。
可是南宮靜瑤真的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的平靜。
她穩瞭穩心神,強壓著心中的情緒,深深的吸瞭一口氣,“夜深瞭。夫君,早些歇息吧。”
南宮靜瑤不想和季長風起爭執,所以每每遇上這樣的事,最終妥協的,永遠是她。
季長風不知是真的沒有察覺,還是佯裝不知。
他的神情和平常沒有任何的區別。
甚至還有瞭更好的理由,說是接連幾日要告假,總要把手頭上的公務處理完。
南宮靜瑤連拒絕的理由都沒有。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季長風去瞭書房。
她原本歡喜雀躍的心情,又一次因為季長風而變得低落。
春梅等人大氣都不敢出,萬分擔憂的看著南宮靜瑤。
但南宮靜瑤就好像沒有受到影響一般,還在吩咐她們做事,“婆母明日一早就會過來,可不能太遲瞭。”
她的語氣和平常別無二致。
讓人看不出太多的喜怒哀樂來。
可春梅還是在第二日喚公主起身時,瞧見枕巾上有著淺淺的水痕。
她沒讓別人知曉。
不動聲色換瞭枕巾,並且吩咐瞭眾人,日後公主的褥子,由她親自換。
南宮靜瑤和季長風坐在一塊兒用早膳的時候,將軍府的小廝過來瞭。
稟明少夫人出門的時辰,讓公主和駙馬有個準備。
南宮靜瑤看瞭春梅一眼,春梅會意,隨後招呼小廝到外間去,給瞭賞之後便讓人回瞭。
季長風今日未著朝服,安靜的坐在一旁用膳,小廝過來回話的時候,他就跟個沒事人一般的坐著,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約莫一刻鐘過後,將軍府的馬車到瞭,隻不過等見瞭面才知道,來的人隻有季陽平一傢三口。
柳氏並未過來。
見南宮靜瑤和季長風詫異,少夫人主動的開口解釋,“母親原本也是要來的,誰知道這一大早上的,姑姑差人來送瞭口信,像是有什麼急事,請母親過去一趟。”
少夫人口中的姑姑,是柳氏的小姑子,姑嫂倆從前關系極好,小姑子便是出嫁瞭,和嫂嫂的關系也未曾生疏。
平時見面多是差人送帖子來的,今日直接送來口信,想是真的有什麼急事。
“那……”
“母親說讓我們自個兒去。”少夫人一早知曉的時候,也挺意外的,原本想著差人過來一趟,同公主商量是否要取消行程。
可婆母卻說不用那麼麻煩,都已經商量好的事情就不要多生事端。
南宮靜瑤並未反對,隻是擔心他會臨時變卦。
好在季長風也沒說什麼。
昨日早早就說好的事,今兒個再找理由反悔,也實在沒有必要。
他最終跟著兄嫂一塊兒出瞭城。
柳氏提到的莊子,是她的陪嫁,她偶爾也會來小住,有時候會帶少夫人來。
昨日柳氏定下行程之後,連夜就讓下人來莊子上送消息,臥房早早的就已經準備好。
天沒亮的時候,莊子上的管事婆子就已經在大門外候著。
等到他們一行人過來,更是有條不紊的將人迎瞭進去。
熱情的南宮靜瑤都有些不適。
少夫人適時的打發瞭管傢婆子下去,“這兒有我就好,莫要讓人過來打擾。”
管傢婆子忙不迭的點頭,躬身退下。
南宮靜瑤是頭一回來此處,走在少夫人的身邊,看哪兒都覺得非常新鮮。
少夫人一點一點地告訴她,這些地方承載著怎樣的記憶。
聽見婆子安排的臥房,更是小聲的對著南宮靜瑤耳語,“那是小叔的住處。”
若說南宮靜瑤原本隻是高興,這會兒就是期待瞭,她扯瞭扯少夫人的衣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瞧一瞧。
少夫人便找瞭借口和丈夫分開,陪著南宮靜瑤一塊兒去看瞭臥房。
屋子打掃的很幹凈,上頭的褥子是早晨新鋪的,瞧著很是柔軟舒適。
“小叔還未成親之前,時常會來這裡小住。”
柳氏陪嫁的莊子很多,將軍府也有不少季長風的私產,但他最喜歡的還是這處宅子。
其他的話,南宮靜瑤並沒有怎麼聽進去,她隻是看著這屋子的陳列。
瞧著架子上的書籍,緩緩的走瞭過去。
不遠處是書桌和書架,書架上的書參差不齊,也不知是按照什麼排序的。
聽少夫人說,管傢婆子不敢擅動,便維持瞭原樣。
公主府中,南宮靜瑤極少去書房,那地方全部都留給瞭季長風。
而公主府的臥房裡,他的東西都是單獨放置的,占據瞭一小塊的地方。
和她的東西隔得遠遠的。
涇渭分明。
南宮靜瑤其實並不怎麼能夠從這些細枝末節去瞭解自己的夫君。
這一回瞧見,隻覺得分外新鮮。
她看著那些隨處散落的書籍,心中有瞭個模模糊糊的念頭,原來季長風也並非一直都是規規矩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