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意外頻發

作者:流雲南 字數:3020

魏璋跟著實習生取藥,被透亮的大塊玻璃、藥品擺放整齊的超大門診藥房驚呆。

在大郢一塊巴掌大小的琉璃價格不菲,但雜質多,且厚薄不均;飛來醫館的琉璃不僅薄而且非常透亮,他已經撞過六次瞭,琉璃沒事,疼的是他。

自古都是琉璃易碎,飛來醫館的琉璃為什麼如此堅固?

另外,飛來醫館的琉璃為什麼不要錢似的到處用?這奢華程度連永樂宮都比不瞭。

魏璋取完藥都舍不得離開門診大廳,一步三回頭地看,哪知剛踏進急診大樓,就聽到急診外科裡傳出秦觀的大嗓門。

魏璋感覺到實習生的腳步明顯變快,其實也納悶,秦觀以前不這樣,現在怎麼動不動就火冒三丈,和大醫仙們發完脾氣半個時辰,又開始瞭。

魏璋推門進去,很不客氣:秦侍郎,你當這裡是自己傢?你們秦國公府的風度呢?秦侍郎憤恨地瞪瞭魏璋一眼,聲音陡然低瞭下去,又被硬拽瞭出去。

魏璋直接把秦觀拉到急診大廳門口,又讓他吹瞭一陣冷風:“你在飛來醫館就代表著大郢的顏面,動不動大喊大叫,你發哪門子瘋呢?

“真要把大醫仙們惹急瞭,把你轟出去才好?”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秦觀還是虎著臉:你大過年的被人說身體有恙,你能高興啊?

魏璋揚瞭揚手中的膏藥盒:“醫仙連我年前感染風寒扭瞭腰都說出來瞭,不神嗎?”秦觀楞住。

魏璋把秦觀推進診室:人吃五谷雜糧,哪有不生病的?生病又不是罪孽,諱疾忌醫做什麼?還不如你傢十九郎呢!

鄭院長和安主任從搶救大廳走進診室,剛好看到魏璋把秦觀推進來,問中醫科醫生:“怎麼回事?

中醫科醫生用西醫也聽得懂的說法:“秦侍郎血壓過高,還伴有甲狀腺功能亢進,心率很快。如果不能及時治療,有可能發生高血壓危象或甲亢危象,甚至於兩個同時發作。

大傢的視線落在爭得面紅耳赤的秦侍郎和魏璋身上,他大概有一米八,比魏璋略瘦,屬於正常體形,怎麼會?

中醫科醫生推測:“病因可能是長期高壓力生活,比如官場壓力、秦盛的病情等等。”秦觀

不得不再次行禮:大醫仙們,請見諒。

魏璋向金老行禮:醫仙,他這幾年過得很不容易,以前不是這樣的,請你們原諒。日常交流容易,醫學專用術語很難,中醫專用術語難上加難,金老不得不親自上陣。

安主任讓秦觀靜坐十五分鐘,然後把脈,雙眼坦然平視,解釋:“你晚上很難入睡,睡得很淺又容易醒,醒來以後更難入睡。這樣的情形持續有將近一年。

秦觀和魏璋都驚瞭。

秦觀驚的是被說中瞭,魏璋驚的是他竟然還能每日上朝處理戶部事務,就這樣趕著爬山也沒暈倒。

沒想到的事還在後面,安主任繼續:你胃口不好,吃食不多,但為瞭提神喝瞭許多茶。秦觀不得不點頭。緊接著,安主任望著鄭院長:按中醫治還是西醫治?

鄭院長不假思索:“你收。”

安主任微一點頭:“秦侍郎忌諱金針麼?”

秦觀聽瞭金老的翻譯,搖頭:“聽大醫仙的。”

安主任把秦觀領到搶救大廳的搶16床,拉上床簾讓他換上病號服,貼上心電監護儀導聯,監護儀立刻顯示出急速的心跳、高血壓。

中醫科護士給秦觀開瞭一條靜脈通路,打針時這位倔強的工部侍郎硬是沒敢看,幾次扭頭想看都沒勇氣張開眼睛。

秦觀從未見過這些,驚訝和緊張之餘,心電監護儀因為生命體征超標開始報警,嚇得心裡直打鼓。

安主任冷靜地消毒施針,完全不受影響,十分鐘不到,秦觀沉沉睡去;三十分鐘後,心電監護儀報警聲停止,生命體征趨於平穩。

鄭院長走到搶16床邊,看懂瞭安主任的意圖:“最能牽動秦觀的心就是秦盛的病情,萬一他發作起來,可能會連秦觀一起病危……所以,強制他入睡,讓疲於奔命的身體有個喘息的機會。”

是的,鄭院長,安主任胸有成竹,如果一小時後,他的血壓還在升高,會做其他處理。至此,急診外科診室恢復正常的診病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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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璋喜歡看熱鬧,更喜歡看醫仙們治病,而且天生自來熟,聽著雙方的問答,解釋:“剛才那批是傢仆,這批是大郢工匠。

中醫科醫生又是推拿、整骨加按摩,針灸加膏藥……再加上飛速旋轉的大腦,主打疲憊不堪,團餐不是那麼好吃的。

太陽下山前,中醫科醫生們已經診治瞭三成病人,門診藥房的膏藥用量大大增加;之前忙成狗的皮膚科和口腔科,終於有瞭寶貴的休息時間。

而急診的醫護們在中醫科也睡瞭個不錯的覺。

搶救大廳的電子掛鐘指向凌晨兩點半,還剩五名病人時,醫護們已經累癱瞭,但搶救大廳還有兩位“不定時炸彈”危重病人,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

平時生活規律的安主任又困瞭,不得不喝下第二杯濃茶,並通知搶救大廳的周護士長和中醫科一半醫護回病房,把急診調去休息的換回來。

於是,剩下一半的急診科醫護們喝下今天的第二杯咖啡,最普通的開水沖泡,由鄭院長特批、小賣部老常忍痛割愛。

因為事態緊急,金老沒有回老年病房,隻是隨便找瞭張床,拉上床簾閉目養神。鄭院長坐在護士站打盹。

凌晨四點,秦魏兩傢的傢仆都診治完畢,醫護們長長地舒瞭一口氣,再堅持四個小時就有人來換班瞭。

正在這時,熟睡的秦觀突然直挺挺地坐起來:“盛兒,你不能死,你絕對不能死……”聲音洪亮,響徹搶救大廳。

秦觀床頭的心電監護儀又開始報警。

安主任第一時間處理,其他醫護也圍過去。

秦觀並沒醒而是說夢話,但說話時睜著眼睛,眼神茫然,伸著雙手在找秦盛:“盛兒,你在哪兒?阿耶來接你回傢,你別走,你不能走……

盛兒,你回來!!!

秦盛立刻嚇醒,迷迷糊糊地回答:“阿耶,兒好好的……沒死……不信您看。”然後就下床,完全忘記自己身上連著多少管子。

醫護們小跑幾步到搶1床,一切發生得太突然。

秦盛被輸液器的長管絆住,整個人重重地撞在搶2床的扶手上又跌在地上,手背胳膊和小腿上上一塊又一塊青紫,鼻子血流不止。

醫護們立刻把他抬回搶1床,用繃帶固定四肢

,然後處理他止不住的鼻血,在擦拭時卻發現他的牙齒也在滲血,身上的擦傷也一樣。

血流得不多,而且很慢,但是不停。

誰都吃不消跑冒滴漏似的出血,按現在的情況,最多二十分鐘,秦盛就能進入大規模出血期,特別容易引起全身播散性血管內凝血(dic),真到那種程度就很難救回來。

安主任強行把秦觀摁回床上,示意醫護們給予保護性約束,當機立斷,摁動對講機:“輸血科,這裡是急診,先要2個單位b型血……

“輸血科收到,立刻送來。”對講機的回答很快。

輸血科把血送到時,秦盛身上的傷口都沒有自然愈合的跡象,安主任無奈之下隻能選擇先輸血,

第一關挑著人最疲憊的時候亮著獠牙撲來。

鑒於秦盛的心肺腎功能都有損傷,輸血的速度不能快,可時間不等人,在他血流不止的時候,不得已靜脈滴註瞭止血藥。

秦盛全程都非常冷靜,不論醫護們要進行什麼操作都配合,就連第一次看到血袋都隻是驚訝,反而比秦觀顯得更加成熟。

安主任每隔一段時間把脈,然後調整用藥……每次都不可避免地與秦盛的視線交集,忍不住想問、但又怕打擾金老休息,什麼都不問。

秦盛臉上漾出笑容,完全沒把這些治療放在眼裡,對他而言最重要的是,飛來醫館的醫仙們說話算話,無數人在為自己忙碌。

秦盛四年前少年不知愁滋味,四年後變得悲觀消沉如老僧,但也驅散不瞭他僅存的希望。

如果今晚真的過不去,大概就是命,好可惜,他真的喜歡飛來醫館,太多事情想問,藏著無數的好奇,但是身體很沉,眼皮很重,疲憊到瞭極點,起初一直在眨眼,最後閉上眼睛。

秦觀這時候才真正清醒,望著搶1床的床簾投影,立刻意識到不妙,想下床去看個究竟,沒想到自己被綁住瞭,心火和怒氣都化瞭恐懼:

盛兒,你回答我,你還在不在?

“……”搶1床沒有回答。

秦觀猛地掙紮起來:“盛兒回答我,你怎麼瞭?!”

搶1床的床簾上,映著醫護人員忙碌的影子,仍然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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