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空口無憑

作者:流雲南 字數:6012

兩刻鐘後,魏璋把暈倒在雨中的師爺推進搶救大廳:“新病人。”

文浩把平車攔住,盯著魏璋:你這是浪費醫療資源!

魏璋微一皺眉:在大郢風寒是真的會死人。

就這麼死瞭,豈不太便宜這群狗官?

文浩不爽:換掉濕衣服、泡個熱水浴、最多再喝點薑茶的事情,填飽肚子什麼事都沒有,死什麼人?

魏璋一把勾住文浩的肩膀:嚴懲狗官這種事情就交給大郢,他們不值得醫仙們費心。

文浩特別認真地反勾出魏璋的肩膀:淋雨著涼暈倒,真的就是熱水浴換幹凈衣服,然後吃飽喝足就行瞭。

魏璋詫異地極瞭:真的?

騙你幹嘛?

可第二天必定起熱呀。

熱水浴水溫適當偏高,熱食吃飽喝足,衣服幹凈,第二天很少有起熱的。

“這……”魏璋撒手,找來魏傢傢仆,照著文浩說的,囑咐一遍,讓他們把師爺拉走。

有一就有二,半個時辰不到,跪在急診大廳外面的三個都暈瞭,魏傢傢仆熟練地把京兆尹、衛尉和都尉都安置妥當。

把這四人安排在瞭二樓的留觀八室,由魏傢傢仆盯著。

真正病重的是兩名武侯,身上有陳舊傷痕不說,後背的荊條傷比陶石更嚴重,傷口不規整,深可見骨,兩名外科醫生縫瞭不少時間才完工。

等急診忙完,大郢國都城的京兆府官員被雨中罰跪的消息,很快傳遍瞭急診大樓,還有向門診輸出的趨勢。

一個時辰後,程兆尹四人醒瞭,睜眼看到帶花紋的天花板,嚇得立刻坐起來,看到自己身上的藍白條紋衣服,以及柔軟舒適的病床。

師爺摸著自己的下巴和頸動脈,這才放下心來,太好瞭,還活著。程兆尹惱瞭:誰?誰敢脫本官的官服?

都尉和衛尉憤怒地盯著程兆尹,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有這樣的上官真是倒瞭八輩子黴,好處從來不想著下頭,偏偏自己死還要拽兩個墊背的。

程兆尹的眼睛一斜:雷霆雨露皆是恩典,怎麼?隻跪瞭這麼點時間就受不住瞭?

正在這時,魏璋推著餐車走進留觀室,極為熱情地招呼:皇後殿下和太子殿下,請飛來醫館的廚仙們準備的吃食,味道鮮美,難得一見。

魏傢傢仆立刻打開餐車,分裝熱騰騰的飯菜和熱湯,擺到四人的床頭櫃上。

誘人的吃食香氣,瞬間彌漫到留觀室的每個角落,勾得四個人不由自主地捂緊瞭肚子,生怕傳出什麼不雅的響動。

但這哪裡想忍就能忍得住的?

一時間,饑腸轆轆的響動此起彼伏。

就在他們準備撲向吃食的瞬間。

東宮洗馬走進來:傳太子殿下口諭,不必拘謹,吃飽喝足。四位病人立刻跪下,姿勢標準,分毫不差:“謝殿下。”東宮洗馬昂首挺胸地離開留觀室。

魏傢傢仆非常有眼力的把餐盒蓋好,防止變涼。

魏璋收到樂宮洗馬的眼神,努力維持平靜的臉色,繼而有些詫異地問:“怎麼不起身?這是不餓不渴?

飯菜的香味已經聞進鼻子裡,偏偏能看能聞不能吃,程兆尹一行人氣得眼睛冒火,傳口諭不說免禮,他們就不能起身啊?不能起身又怎麼吃東西?

東宮洗馬是故意的。

東宮洗馬隻聽太子一人的命令,所以……

程兆尹的心涼瞭半截,深刻意識到,雨中罰跪隻是開始,他們能不能安然下山都是未知,然而身體的反應是壓制不住的,五臟廟的抗議聲越來越大。

好在,東宮洗馬在兩刻鐘後又走回來:“免禮。”說完,再次離開留觀室。

程兆尹被師爺扶起來,雙腿一陣陣地發軟,四個人對著床頭櫃上的吃食就是一通風卷殘雲,把餐盤和湯碗吃得幹幹凈凈,整個人都熱乎乎的,舒服極瞭。

魏傢傢仆把餐盤餐具收回餐車,離開留觀室。

程兆尹四人大清早出門,馬車換馬,馬再換成“梯索”,對於武侯或旅賁軍們來說,已經無比輕松,但對他們來說卻非常疲憊。

程兆尹有種不好的預感,在醫館待的時間越長,對他們來說越不利,於是,對著自己的腿狠狠一巴掌:都醒醒,立刻下

去請罪。

師爺驚瞭:“程兆尹,皇後與太子殿下怕是歇下瞭,我們這樣下去就是驚擾。”

程兆尹的雙眼一瞇:“我們跪到半路暈倒就是不敬,醒來後換瞭衣物、還給吃喝已是極大的寬佑,還不下去請罪,等到明日一早什麼都晚瞭!

說完,程兆尹努力想把松垮的病號服收拾出個樣子,最後隻得罷休,一行人由魏傢傢仆經電梯帶到一樓。

四個人伸長脖子東張西望,被飛來醫館的奢華驚呆,不是琉璃就是銀質,夜深瞭不點燭火,全是

各種形狀的燈……連地上和墻上都帶著精致的花紋。

魏傢傢仆不時停住腳步等他們跟上。

好不容易到瞭搶救大廳外,卻被東宮洗馬攔住:皇後殿下,太子殿下已經歇息。

程兆尹恭敬地詢問:“不知飛來醫館的大醫仙們何在?吾等已經重責兩名惹事的武侯,為表誠意還帶瞭諸多禮物,能否得見一面?吾等……

東宮洗馬直接打斷:“現已子時,大醫仙們都已歇下。”程兆尹垂著眼睫,恭恭敬敬地跪在搶救大廳的走廊上。

其他三人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跪下瞭,心裡直嘀咕,放著舒服的床不睡,硬要杵在這裡驚擾,也不知道程兆尹怎麼想的?

程兆尹篤定,這裡是飛來醫館,皇後也好,太子也好,不會讓大郢官員在這兒挨罰太久,畢竟也算是大郢顏面,不能有損,所以……他就是暗暗頂撞太子。

畢竟,不論是隨時會斷氣的九皇子,還是上山求醫的太子殿下,心疾就是他的致命弱點。心疾病人不能憂思悲恐驚過度,不然就會發病。

程兆尹的算盤打得響當當,自己是真心誠意上山道歉,又是恭恭敬敬跪到雨中暈倒,若太子突發心疾,怎麼也怪不到自己頭上

畢竟太子本就不該出生在這個世上,隨時去世也是意料之中。

太子薨,被幽禁的錦王殿下就能獲釋,錦王執掌政務,自然能把張天師救出來,那樣何愁不能顛倒現在的僵局?

程兆尹想得很清楚,誰稱帝能給自己帶來最大利益,那就跟著誰,很簡單是不是?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長時間跪在冰冷堅硬的地磚上,對雙膝和腰都是極大的

折磨,顯然,皇後與太子殿下比程兆尹更沉得住氣。

熬著熬著,就在程兆尹以為天要亮時。

東宮洗馬沉著臉色:“別說你們在這裡跪半個時辰,就算跪整晚,也要等明日破曉時分,皇後與太子殿下醒來,大醫仙們來得更晚。

正在這時,魏璋帶著剛下課的譯語組學生們,從搶救大廳外的走廊經過,學生們現在每日在多媒體教室,從早到晚學習醫仙們說的“普通話”,每天隻睡三個時辰。

對他們來說,雖然錯過瞭京兆尹他們雨中罰跪,但在半夜三更看到他們跪在走廊也算不上新鮮。

更何況,學生們不是東宮六率,就是永樂宮女官,或者崔傢女使,個個都見過大場面,也都認識京兆尹和其他人,上課時也聽魏璋說瞭柳巧與劉阿婆的冤屈,眼中隻有鄙視憤怒。

有位學生用普通話明知故問:“魏七郎君,幸虧廊道寬,不然我們都走不過去。程兆尹他們在這兒做什麼?

魏璋冷笑,也用普通話回答:“你們一個個的見多識廣,這還用問?”

向來好面子的程兆尹被一群人不善的視線盯著,冷言冷語地嘲諷,隻覺得如芒在背。

都尉和衛尉兩人裝死,隻當沒聽見,但這滋味兒實在不好受,不免更怨恨程兆尹三分。

魏璋當然不會錯過他們難看至極的臉色,對,就是要這樣,讓他們聽不懂,但又知道在議論他們。

學生追問:魏七郎君,聽說他們傍晚時分還在雨中罰跪?是真是假?

嘿,魏璋用力一拍學生肩膀,有這靈醒的勁兒,放學習上多好。趕緊休息,明日上午是金老和傅主任的課,下午是韋主任和花主任。

啊……譯語組的學生們極小聲地哀嚎著,小跑開溜,落地無聲。東宮洗馬與魏璋交換瞭一個眼神。

搶救大廳的電子掛鐘,指針不緊不慢地走著,完全不理會程兆尹的焦灼。外面的雨變大變小瞭好幾次。

程兆尹隻能安慰自己,跪在飛來醫館裡面,總比跪在外面淋雨要好得多,卻全然不知,進入醫館後的每一步行動,都在旁人精準的控制之中。

破曉時分,山雨未停,國都城的鐘鼓聲準時響起,震動整個飛來醫館

事實上,能被鐘鼓聲吵醒的,隻有特別難熬的程兆尹四人;連皇後殿下與太子殿下都能做到,聽完再睡。

此時,先後下山調查的旅賁軍隊正和隊副,穿著蓑衣,踩著一波又一波的鐘鼓聲,在“梯索”間不斷向上。

等鐘鼓聲完全停止時,他倆已經站在飛來醫館的門外,給他們開門的,不是別人,而是早起晨讀的王——小朋友和跟讀的盲童。

盲童在一一的指導下,向隊正隊副行瞭禮,脆生生的童音悅耳:“今天早晨食堂有花色點心、小餛飩、大餛飩、糖芋苗、鍋貼和鴨血粉絲湯。

行,知道瞭。隊正和隊副兩人直奔食堂。

程兆尹以為天亮以後,皇後與太子殿下就會起身,看到他們四人跪瞭半夜,多少能有所觸動,就會讓他們起身。

萬萬沒想到,他們四人先看到旅賁軍隊正和隊副飛奔的身影。之後又看到魏璋和學生們經過走廊,消失在盡頭。

最後是一名穿著醫館衣服的大郢女子,特別冷漠地行禮,然後開始掃地拖地,把他們四人當成候診椅一般。

在大郢,在有主的屋子,主人拿笤帚掃地就是逐客趕人的意思。

程兆尹隻覺得這名女子有些眼熟,卻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憑著多年直覺再次感受到瞭敵意。

在走廊與二樓聯接的樓梯間裡,急診保潔張阿姨不斷安撫柳巧:沒事,都會過去,公道會來的,別急!

柳巧用力點頭,和張阿姨完成瞭所有的晨間打掃,又趕到門診三樓眼科的臨時病房,照顧劉阿婆的洗漱和早食。

劉阿婆聽說京兆尹、都尉和衛尉上山,起初還受驚不小;後來在柳巧的解釋下才知道,他們上山不是為瞭抓捕她們。

七點二十,醫護潮水般走進搶救大廳,視四人為路障,繞過時都顯得不耐煩。

早晨七點半,搶救大廳的大查房和床旁交班開始,除瞭兩名皮肉傷嚴重的武侯,其他病患們的身體都向著良好的趨勢發展。

進展最快的是年齡最小的病人崔盛,血生化和血常規的指標,幾乎兩天一個樣,安主任非常欣慰。

第二快的是最聽話的病人太子殿下,傅主任預設的目標,每天都能達到。

三自然是皇後殿下,在中醫科醫護的幫助下,已經行動自如,雖然走路速度仍然偏慢,但酸脹疼痛都消失瞭,每天都忍不住在搶救大廳裡遛彎。

但醫護都知道皇後擔心太子殿下,自然沒人提出院的事情。

病患態度轉變最大的張醫師和周奉禦,經過口服藥物的調節,他倆的血壓已經趨於正常,血糖也回到瞭正常閾值。

按內分泌科主任所說,他們隻需按時服藥,再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瞭。這樣的情形,是醫護人員最喜聞樂見的。

查完房、交完班,回值班房補覺的,去食堂吃早食的……又一批醫護人員們潮水般的穿過“四人障礙”離開搶救大廳。

程兆尹四人筋疲力盡,卻不得不維持著最標準的跪姿,雙膝下面已經木得沒瞭知覺。

正在這時,皇後在床簾裡,由婢女們洗漱更衣,就在她打算吃早食的時候,被安主任攔住:殿下,先去門診做個b超,然後再回來吃早食。

皇後身邊的婢女立刻雙手接過b超通知單,輕聲問:殿下,給您取個輪椅?皇後輕輕搖頭:不用,本宮走過去。現在走路成瞭一種享受,去哪兒都隻想走走。於是,婢女們扶著皇後,自動門打開,隻見四個人形障礙物杵在地上。皇後輕聲道:瞧本宮這記性,免禮。

幸福來得太快,誰都不敢想信,程兆尹四人趕緊行禮:謝殿下。皇後扶著婢女們的前臂:“快讓開,別擋瞭醫仙們的路。”說完,就向門診大樓走去。

程兆尹四人這才雙手撐地要起來,怎麼沒想到,膝蓋僵得動不瞭,四個人花瞭不少時間,一點點揉開僵硬的膝蓋和雙腿,扶著候診椅慢慢站起來,個個像提線偶人。

正在這時,美美飽餐一頓的旅賁軍隊正和隊副來進搶救大廳,向太子殿下稟報:殿下,她們所言不虛,除夕夜確實發生過火事,且不止兩起。

太子殿下的神情突然凝重起來:多少起?

隊正立刻行禮:“回殿下,共有二十三戶起瞭火事。有六戶及時撲滅,還有自傢屋子可以住,其他人都住進瞭大小般若寺的悲田坊。

太子殿下平靜無波地出聲:京兆府京兆尹程鳴,都尉田汶,衛尉高捷,何在?

還沒來得及放松完筋骨的程兆尹三人,應聲進入搶救大廳,再次被眼前的一切震驚,地磚上剛拖過還沒完全幹透,三個人都腳底打滑,摔到瞭太子殿下的床旁。

三人狼狽不堪地起身,恭敬行禮,不曾想身體不受控地再次摔倒,但在太子殿下的註視強忍著身體的不適,飛快跪好:“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不緊不慢地詢問:“程兆尹,再問你一次,除夕夜國都城有幾處火事?”

程鳴想瞭想:回殿下的話,除夕夜那日,奴與師爺四處巡視,未曾見到火事。

太子的臉上沒有任何細微的神色改變:“田汶,正月初一大朝會,你必定經過新昌坊,可曾見到火事後的廢墟?

都尉田汶仔細回憶:“回殿下的話,確實見到新昌坊內有火事廢墟,聞到濃重的炭火味,奴以為是除夕庭燎燒多瞭的緣故,水火無情又無眼。

程鳴簡直不敢相信,田汶竟敢不順著自己的話說?他這是要做什麼?在太子眼皮子底下倒戈?太子繼續:“衛尉高捷,正月初一大朝會,你必定經過光行坊,可曾見到火事廢墟?”高捷不假思索地回答:回太子殿下問話,不止光行坊,沿途經過昭行坊也有火事廢墟……太子的視線若有實質般落在程鳴身上。

程鳴隻覺得腦袋裡嗡嗡的,田汶這樣,高捷也這樣,一個兩個的都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真是豈有此理?!

忽然,他莫名覺得肩頭一沉:“太子殿下,奴除夕夜與師爺巡視全城,不敢有半點怠慢……那晚還飄著鵝毛大雪……風大雪大……

太子打斷程鳴的話:“這些不是尋常火事,是蓄意縱火,身為國都城京兆府官員,你們連這些都註意不到,又如何守護國都城安危?

程鳴當然不能讓這事坐實:“殿下,水火無情又無眼,火事後的廢墟無法判斷是意外起火還是蓄意縱火……必須拿出真憑實據來。

殿下……火事以後,一切蹤跡盡毀,空口無憑,必定有人蓄意造謠生事,擾亂民心,殿下,您要明查呀!

正在這時,鄭院長和金老趕來瞭,一起來的還有醫

院人才庫的刑警老秦、小葛警官和消防火災事故調查員鄔筠。

太子看向旅賁軍隊正:“這是本王向飛來醫館大醫仙討來的武侯鋪火師,你與隊副護送他們下山調查除夕夜發生火事的二十三戶人傢,殘餘火事廢墟。

“是,殿下。”隊正和隊副吃驚不小,飛來醫館還有武候鋪火師?還是位女子?

崔五娘走過來向太子行禮:“殿下,容奴替武侯鋪火師裝扮一番,國都城魚龍混雜,免得被人盯上。

程兆尹怎麼也沒想到,太子殿下會向飛來醫館借人,更加沒想到醫館裡還有此等人才?這可如何是好?

不行,他要盡快通知大小般若寺,找機會把消息送出去。

消防火災事故調查員鄔筠,身高166,運動型身材,少有的不近視美女,參與調查火場一千三百餘次,獲得過多項個人和集體榮譽。

刑警老秦,工作十九,參加過多次大型抓捕活動,參與大案要案三十餘起,經驗豐富,低調又沉穩,被金老勸說下山。

崔五娘的婢女們把鄔筠拉進一樓的女衛生間,替她換上方便出行、溫暖厚實的大郢女裝,又找來帷帽替她帶上,左右檢查以後確定,毫無破綻。

鄔筠第一次穿古裝,既新鮮又有趣,當機立斷,拿滿格電的手機,與兩位婢女來瞭個三人合照。

婢女們驚呆瞭,這是什麼?!怎麼還有比對講機更神奇r的物什?

刑警老秦和小葛警官,也換上瞭崔傢軍友情提供的厚實冬裝,因為他們都是短發,所以還另外裝扮一番。

不約而同的,遇到新鮮事當然要拿手機自拍一張,於是,他們在急診外科診室裡自拍瞭好幾張。

不僅如此,食堂接到鄭院長的外帶通知,特地準備瞭營養熱量都豐富的幹糧和保溫飯盒;供應科保科長給他們準備瞭背包,保證不餓著警察和火調員。

崔五娘派瞭兩名崔傢女軍換上婢女裝扮,專門保護鄔筠。

一切準備就緒,走出醫院大門時,雨停瞭,太陽從密集雲層裡鉆出來,灑下溫暖的陽光。

東宮六率護送他們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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