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一路行進,臨近國都城時,路邊行人車輛多瞭起來,很快就多到瞭令人難以相信的地步。
唐彬彬從馬車帷裳往外看,看瞭又看,很納悶:“文浩,怎麼這麼多人?”
“嗯。”文浩表示同意,馬車外吹進來的風都是暖洋洋的。
正在這時,魏璋鉆進馬車:“大前天是上巳節,但因為陛下身體的關系,再加上天氣還有些涼,被閣老們禁瞭。現在陛下身體好轉,天氣暖和,改成今天過上巳節。”
“太子殿下想帶你們領略一下,改從城南走,我們會沿著曲江邊走,進入芙蓉園這些地方,你們先在馬車上看個熱鬧。”
“如果你們覺得能適應,再換遊船曲江行。”
這有什麼不行的?
黃石回過神來,第一反應就是:“那我們的設備!”
魏璋立刻回答:“放心,運送設備的馬車已經進城,會存放在東宮的庫房裡,太子妃殿下得到消息,已經在準備東宮宴瞭。”
“曲江遊船結束,我們就會去東宮,今晚也會住在那裡。”
緊接著,魏璋就把上巳節的風俗,江邊有屏障,樹上掛外裙等等簡單說明一番,最後不忘解釋一句:“沒法和天天洗澡的你們比。”
馬車上的簡英暈暈乎乎地舉手:“魏七郎君,能不能先把我扔進城去?把我扔在大路上,我自己走到東宮也行……”
片刻以後,簡英坐上瞭比馬車更平穩的牛車,被旅賁軍護送著直奔東宮去瞭。
其他人坐在馬車裡,看瞭一路風景,哦,不,更確切的是看瞭大半路的屏障,聽瞭無數嬉鬧之聲,聞著混合香粉味兒,在馬車上說著各自的見解:
“哇,好多紅石榴裙。”
“他們的衣服和電視上差別挺大。”
“她們的頭發這麼多?真的以肥為美……”
唐彬彬覺得,同科室的裴瑩到這兒算很苗條瞭。
就這樣,他們一路看著,驚訝著,在魏璋的指引下,上瞭一艘很大的畫舫,坐在一層臨窗的船舷側,看曲江上的景色。
曲江很大,江邊楊柳依依,遊船畫舫一艘又一艘,有些船上樂工師演奏各種樂器,舞伎翩翩起舞,歌姬吟唱著最時新的詩歌。
歌聲,舞聲和樂聲,在春風的吹拂下,傳得很遠。
江岸上,百姓們歡聲笑語,嬉水玩鬧,順著流水放紅棗等物;下遊撿到撈起,就是極好的祝福和運氣。
也有詩人寫下半首詩句放在容器內,任其隨波飄走;不論誰撿到遇到,都要盡力湊成一首詩,這是文采的較量,也是接受祝福的能力。
而水波蕩漾的曲江,舟船多,畫舫更多,並極盡所能地裝飾過,香囊流蘇一掛又一掛,以至江面吹拂的風都帶著各種香氣。
畫舫在江上行進沒多久,唐彬彬、文浩、王強和黃石就看得眼花繚亂,魏璋在一旁小聲解釋,這是鄭國公傢的船,那是秦國公傢的船,對,就是上飛來醫館的秦國公傢
……
兩刻鐘後,大傢就聽得頭暈腦脹,在大郢當官太不容易瞭,除瞭要記住這麼多官職,還要記更多的官員的臉和傢眷。
這一刻,大傢對魏璋又多一分敬佩,厲害!
王強的視力最好,指著遠處一艘特別氣派的遊船問:“這是誰傢的?”
魏璋用力一拍王強:“強哥,皇後殿下就在船上,你沒看出來?”
“啊這……”大傢盯著那艘船看瞭又看,真不怪他們,實在是上巳節男女老幼都是盛裝出行,皇後從發髻妝容到衣飾都與在醫院時完全不同,根本沒認出來。
唐彬彬又問:“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魏璋一臉嫌棄:“太子下山與民同樂,當然要先拜見皇後殿下。”
正在這時,同樣盛裝的秦國公,聲若洪鐘地高喊一聲:“太子殿下!”
就這一聲吼,附近遊船上的樂工、舞伎和歌姬都停瞭動作,紛紛向畫舫張望。
緊接著,凡是靠近的船隻上,大郢人都在恭敬行禮。
一船又一船,漸漸的,越來越多的船向這邊靠攏,而見過禮的船隻紛紛劃走。
這是幹嘛?
魏璋解釋:“太子殿下方才走出船倉,現正站在船頭,玉樹臨風。”說完,隨手稍掀船簾,引著大傢看。
陽光下,清澈的江面上波光粼粼,太子一身常服昂首立在船頭,臉色紅潤、神采奕奕,不時伸手讓附近行禮的官員或富戶起身,用豐神俊逸來形容也不過分。
太子的外貌集潤和帝與皇後的長處,如果當初不是身子太弱,總是一副隨時會斷氣的模樣,想當太子妃多到猶如過江之鯽的程度。
雖然大傢對權謀宮鬥的認知僅限於電視劇,但隻是這一眼就知道,太子這是故意的,陽光下氣宇軒昂的太子,真有一種天神下凡的姿態。
魏璋不由想起,多年前,太子騎著馬,出現在國都城時的情形,當時也是驚動眾人;而現在,他同樣用這種方式,在波濤陣陣的曲江之上向國都城召告,太子再次歸來!
那個“隨時會斷氣”的孱弱太子,已經成為過去。
王強忍不住開口:“太子殿下和當初上山求醫,完全是兩個人!”
醫院的大傢,不知怎麼的,有種難以抑制的自豪感,瞧,這就是我們治好的病人!對醫護來說,有什麼比見到病人健康更開心的事情?
魏璋笑得很有深意,先是潤和帝親筆信向國都城傳遞“自己活得挺好”;再是恢復健康的太子,出現在熱鬧的曲江之上。
那些暗藏在各個角落,想在這時動搖大郢的,下手前不得好好思量?
畫舫附近的秦國公府的遊船上,秦國公和秦侍郎仰望太子,秦國公實在抑制不住內心狂喜,恭敬行禮同時高喊道:“恭迎太子殿下回城!”
秦國公這一喊,附近的遊船畫舫上爭先恐後地出聲。
這種時候,不論暗地裡有什麼打算的、或者與哪方勢力勾結的,這臺面上該行的禮、該喊的話,那
是一點都不能少的。
畢竟,“伴君如伴虎()”
ldo;9()_[(()”
的喊聲,回蕩在曲江的江面上,真切地傳進皇後耳中。
皇後欣慰地看著,聽著,笑容滿面。
醫院的大傢被這陣勢和場面驚到瞭,唐彬彬小聲說:“這是排練過的吧?怎麼能喊得這麼整齊?”
文浩深以為然,點頭,沒排練過才怪。
魏璋聽懂瞭,既無奈又瞭然地補刀:\你們除瞭醫術和技術,其他真的不太行。\這不是預先排練的整齊,而是求生的本能。
“嗯?”黃石不開心,“你什麼意思?”
魏璋笑而不語,在飛來醫館的日子,是他這輩子最輕松的時刻,醫仙們實在太好相處瞭,什麼都能借得到,什麼都願意教。
正在這時,大傢又聽到一聲又一聲傳來的通報。
魏璋解釋:“皇後殿下,讓我們靠過去。”
本來,在曲江上與民同樂的應該是潤和帝,現在他在飛來峰上靜養,而太子還沒出院,皇後必須承擔這樣的重任,戴上沉重的頭冠、穿著厚實華麗的服飾,站在高高的船頭。
這是一種極具壓迫感的氣勢,也是無聲的宣告,皇後優雅從容,從裡到外都完美得無可挑剔,皇後在,皇室皆在,皇威亦在。
而當太子踩著傾斜的踏板,毫不費力登上皇後的鳳舟時,從未有過的健康氣色,則成為皇後的另一層底氣,也是大郢的底氣。
所剩無幾的大郢氣運,似乎在這一刻觸底反彈。
明裡暗中支持太子的官員們欣喜若狂,隻恨自己不能喊得更大聲。
而心懷鬼胎的文武們,強撐著臉上的恭敬,心裡卻不停打鼓,未來等著自己和傢族的會是什麼?好運?抑或是惡運?
皇後與太子並肩站在船頭,和煦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仿佛蒼天為他們打瞭柔和又明亮的光,神采奕奕。
就這樣,健康的太子殿下回到國都城,登上畫舫與民同樂的消息,從曲江傳到岸邊,又隨著洶湧的人群傳回國都城,傳遍每個角落。
東宮是最早知道太子回城的消息,太子妃卻是少數沒有泛舟曲江的尊貴之人,原因無他,為瞭感謝飛來醫館的醫仙們,她親自帶著東宮管傢,在清點禮物數量。
還是太子妃魏勉,帶著貼身女使,親自去瞭東宮庖廚,監督東宮宴的進展。
這次,不止太子妃,還有魏傢人,為瞭感謝飛來醫館醫仙們救瞭魏勤的命,將陪魏勉一起出席東宮宴。
更重要的是,魏傢人都想親眼看到健康的太子是什麼模樣?更更重要的是,太子恢復健康以後,對魏勉的態度會不會和以前一樣?
就在大傢各懷心思的時候,傳來通報聲:“太子殿下回東宮啦!”
“飛來醫館的醫仙們、守門仙和機仙,也到東宮門前瞭!”
太子妃魏勉和魏傢人聽瞭,趕緊擱瞭手裡的事情,快步走向東宮大門迎接,來瞭,回來瞭!終於都盼來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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