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大夜班

作者:流雲南 字數:3138

下車前,羅絹和花主任就戴上瞭護目鏡、口罩和面罩,有那麼一瞬間覺得有些小題大作,急性結膜炎而已,也不至於防護到這種地步。

可下車以後,看到一雙雙“紅眼睛”提著燈籠從國子監裡走出來,長長的隊伍仿佛走不完時,又覺得幸虧防護瞭。

不論哪種程度的傳染性,醫護們第一意識都應該是保護自己,不然醫護都淪陷瞭,病人們該怎麼辦?

而相對於羅絹和花主任的暗自慶幸,國子監的師生們可以用欣喜若狂來形容,這就是魏璋說的鐵馬?!這就是繪本上的救護車?!

為何救護車能在夜色中發出明亮的光?

不,為何飛來醫館很多東西都可以在黑暗中發光發亮?

沒多久,師生們又因為畏光而移開視線,又望著穿戴奇特的醫仙們,雙眼中充滿期盼。眼睛又癢又疼,看東西都有些模糊。

與醫院內的推測結果相同,花主任檢查完魏璋的雙眼,確定是急性結膜炎。

羅絹先後檢查瞭三位病人,診斷也是急性結膜炎。

魏璋趕緊上前介紹:“花主任,羅醫生,這位是國子監的盧祭酒,相當於你們學校的校長,這兩位是司業,相當於副校長。”

“他們沒得紅眼病,但聽說你們要來,就一直等到現在。”

直到這時候,國子監的大門內終於沒有人再走出來。

盧祭酒和司業三人整理隊形,然後帶領師生們恭敬行禮,感謝醫仙們深夜到國子監救治病患,屬實是仁心仁術,讓人感動。

花主任和羅絹兩人“一對一”看病人行禮就非常頭大,一大群人向自己行禮,更是壓力山大。

行完禮後,盧祭酒還拽著魏璋,揚揚灑灑說瞭許多感謝。

魏璋翻譯著口幹舌燥,花主任和羅絹兩人聽得冷汗直冒,隻是下山出診而已,怎麼經盧祭酒一說,自己怎麼就成瞭神農轉世、比肩醫聖瞭?

花主任一直向魏璋使眼色,不要再感謝瞭,趕緊看眼睛吧。

魏璋努力睜著雙眼,一臉無奈,再給自己十個膽子也不敢打斷盧祭酒說話呀。

好不容易,盧祭酒感謝完畢,兩位司業似乎也打算大謝特謝。

花主任當機立斷,拽住魏璋:“你直接和他們說,救人如救火,趁著沒有新病人以前,抓緊時間看眼睛才是正事,等都治好瞭再謝也來得及。”

“還有,校長和兩位校長暫時還沒得紅眼病,請他們與病人保持距離。”

魏璋趕緊轉告盧祭酒和司業。

盧祭酒和司亞三人,好不容易可以近距離看到醫仙和救護車,打定主意絕不離開,遠遠看著。隻這輛車和兩位醫仙,就算看上整晚都不會膩。

而花主任和羅醫生兩人,抓緊時間開診。

診治過程中,魏璋帶下山的三名譯語人發揮瞭很好的輔助效果,兩人負責劃分候診區、檢查區和滴藥區三個區域,並維持秩序。

經過

譯語人的詢問,“紅眼病”患者全都有用手揉眼睛的習慣。

不僅如此,還追問出瞭隱藏的誘發因素,因為持續的高強度學習,學生們的雙眼酸脹發癢,他們會忍不住揉眼睛或者摸眼睛。

急性結膜炎的診斷和治療並不難,隻要註意用眼衛生、洗臉巾煮沸後曝曬、按時滴眼藥水,沒有其他並發癥的話,就可以痊愈。

出人意料的是,治療難度在滴眼藥水上面。

試想一下,滴眼藥水時眼睛要睜大,就會清楚地看到眼藥水瓶與大滴的藥水,作為大郢病患,第一次見到這樣奇異的治療方式。

然而,即使花主任和羅絹都示范瞭滴眼藥水的方法,每個試圖往眼睛裡滴眼藥水的病人都失敗瞭。

因為人體的“睫毛反射”,為瞭阻擋可能落進眼睛裡的灰塵,下落的藥水每次都被眼皮阻攔在外面。

花主任和羅絹兩人不得不調整治療計劃,花主任負責診斷和記錄,羅絹負責采樣和滴眼藥水。

國子監的“紅眼病”師生們有序地在候診區排隊,走進檢查區,再進入滴藥區,由戴著護目鏡的昆侖奴北風送回寢室,直接睡覺。

與此同時,未發病的學生們則有條不紊地在大廚房裡煮擦臉佈巾,懸掛晾起。

花主任和羅絹配合默契,終於趕到破曉前診治完所有病患,國子監大門前隻剩盧祭酒、兩名司業、魏璋和北風五個人。

望著空蕩蕩的國子監大門外的廣場,花主任和羅絹兩人長舒一口氣,雖然睜眼閉眼都是紅眼睛,好歹把第一波治完瞭。

兩人和司機一起,往救護車裡收拾東西、包括醫用垃圾箱和標本盒。

所有的物品收拾完畢,花主任把記錄名單和各種眼藥水交到盧祭酒手裡,眼藥水有些是四小時滴一次;有些是兩小時滴一次……

按時滴眼藥水的重任,就由盧祭酒和兩位司業三人共同完成;並建議,凡是“紅眼病”的學生都要休息到完全康復為止。

羅絹則負責教會他們三人如何正確有效地滴眼藥水,包括滴完以後讓學生按壓鼻淚管等註意事項。

盧祭酒三人學得非常認真又細致,拽著魏璋問瞭許多事情,小心收好用藥名錄,並學會瞭記錄的法子。

花主任又向魏璋說:“等紅眼病治療全都結束以後,讓盧祭酒和兩名司業到飛來醫館去看眼科,他們三人的眼睛都不太健康,幸好不算急癥。”

魏璋趕緊轉告。

盧祭酒三人聽瞭先是一怔,然後向花主任表示感謝,眼睛確實不舒服一段時間瞭,但因為國都城的醫工都束手無策,所以他們也隻能認,畢竟老瞭都這樣。

萬萬沒想到,被飛來醫館的醫仙們一眼看破,還被邀請上飛來醫館診治,實在喜出望外。

按照約定,為瞭雙方的安全,救護車最好在破曉前離開國都城,以免有馬匹受驚或被百姓圍觀。

一起熬瞭整晚的救護車駕駛員上車,等花主任和羅絹醫生上車開,啟動救護車,亮著閃燈緩緩駛離

國子監。

魏璋作為最辛苦的病人,遊魂似的飄進寢室倒頭就睡。

盧祭酒和司業目送救護車消失在坊內的拐角,仍然不舍得離開,太震撼瞭!太高興瞭!

已經是三月下旬,天亮得早,黑得晚。

等陽光灑滿整個國都城時,國子監所有的空地上都著支架和繩索,微風吹過,洗凈煮沸的洗臉帕子隨風飄動,仿佛一條又一條旗幡。

而一覺醒來的“紅眼病”師生們,覺得眼疼和眼癢減輕瞭一些,頓時驚訝不已,飛來醫館的藥物見效竟然如此之快?

沒多久,盧祭酒三人就拿著眼藥水,按照名錄給師生們滴藥水,然後囑咐他們好好休息,盡早康復才是正事。

生病的都躺平瞭。

沒生病的學生們卻在“彎道超車”,分毫不差地開始“早課”,即使魏璋也躺平,他們也能拿著繪本自習,上課不到一刻鐘。

盧祭酒難得走進課堂,翻看學生們的繪本,檢查他們的作業,翻到“救護車的秘密”這個繪本時,特別淡定地說:“昨晚飛來醫館的醫仙們坐著這輛車來到國子監大門外,並連夜診治。”

“救護車和畫上的完全相同。”

安靜的學生們瞬間沸騰:“盧祭酒,救護車在哪兒?我們可以去看嗎?”

啊……好想看,好想看一眼!

盧祭酒望著學生們百爪撓心的樣子,與兩位司業互看一眼,忍不住微笑:“天亮前,醫仙們已經回去瞭。”

“啊……”學生們沮喪哀嚎。

盧祭酒繼續逗他們:“但,今晚醫仙們還會來。”

學生們立刻兩眼放光,眼巴巴地望著盧祭酒,想看,想看,想看……

盧祭酒隻當沒看見,隻是擺瞭擺手:“昨夜醫仙們整晚沒合眼,今晚可能也是,他們來救治已是大恩,豈能給他們添麻煩?”

學生們腹誹,盧祭酒明明自己也看瞭整晚,憑什麼不讓他們去?

不對,盧祭酒的博學大名遠揚,風度翩翩,也不能算糟老頭。

還是不對,不讓他們看救護車,就是糟老頭。

盧祭酒這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

時間倒退一些:

救護車司機不熟悉路況,在黑漆漆的國都城也是龜速行進,牢記鄭院長囑咐的“安全第一”,直到車輛駛出延平門,開到空曠路段才開始加速。

就在加速的瞬間,近距離聽破曉時分的鐘鼓聲,把人吵得腦袋嗡嗡的。

花主任驚愕地捂耳朵:“幸虧我們住山上,隔得遠,不然怎麼睡覺?”

羅絹活動著頸椎和雙肩,累得一個字都不想說。

救護車迎著晨曦,依然顛簸著,在預計的時間內,抵達桃莊附近的車場,刷卡後駛入“天梯”,很快就到瞭醫院的大馬路附近。

令花主任和羅絹意外的是,眼科的醫護們都在大馬路上等,明顯就是等他們歸來。

“花主任和羅姐回來啦!太好啦!”醫護們看著沒有任何損傷的救護車,以及累得東倒西歪的花主任和羅絹,趕緊迎上去。

花主任有些納悶,搖下車窗問:“發生什麼事瞭?你們為何都在外面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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