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中餐以後,雲祈從餐館回來。
基地是個小洋樓,有庭院,七八個人住,也沒必要買棟別墅給他們。
青訓生不住在這兒,這一塊隻有首發隊伍的人才能搬進來,教練白天來,晚上回去,有時候太晚瞭會住在臨時房裡,其他時候都回自己傢去,教練結婚瞭,有妻兒,不常歇在這裡。
以至於每天晚上,有人會帶女朋友過來,外面雖然安著攝像頭,但隻要隊長不管,也沒大事。
雲祈回到訓練室,裡面吵吵嚷嚷的,久霜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嚼著口香糖,笑呵呵地跟沉夏說話,薛延不在,位置是空的,一眼放過去,倒是看見郎獻回來瞭,還有那個特殊的青訓生。
正坐在他的位置上看郎獻打遊戲。
雲祈走到另一邊的空位上,也就是對面薛延的位置邊站著,屏幕上的遊戲界面還沒關,雲祈查看薛延的戰績,今早還不錯,沒有戰敗記錄。
郎獻餘光發現瞭他,抬眸說:“坐回來。”
雲祈看瞭眼自己位置上的青訓生,溫和地說道:“我在延哥這兒坐會,你先練著。”
那青訓生忙站瞭起來,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哥,沒註意你回來瞭。”
雲祈微微笑著:“沒事,你坐。”
青訓生去看郎獻,郎獻扔掉瞭耳麥,抬眼玩味地盯著雲祈,“他有潔癖,你坐瞭他的墊子,一時半會他是不會回來坐瞭。”
青訓生尷尬地張開嘴:“啊……”
雲祈不認:“郎隊,嚇小朋友幹什麼?”
郎獻不大在意地坐直身體,問道:“你中午吃什麼瞭?”
雲祈說:“拉面,我隻吃這個。”
“又是那傢小餐館?”
“嗯。”
“也不換換口味?”
“我沒那麼容易膩。”
郎獻重新摸向方向盤,完全無視身邊的青訓生,一邊摸著鍵盤一邊跟雲祈搭腔:“光是聽著我都膩瞭,總決賽贏瞭,我帶你吃好的。”
“不去。”雲祈坐下來,隔著屏幕看不見表情地說:“我胃不好,沒福氣。”
訓練室的氣氛有幾分曖昧,青訓生也察覺瞭,他就坐在郎獻身邊,看著郎獻心不在焉地被敵方單殺,他透著電腦縫隙看向對面,青訓生抿抿唇,什麼也沒說。
下午薛延回來,五個人組織著一起打,全部上瞭職業號,隻要不打同行業的人,遊戲都特沒有挑戰性,路人王排到五排職業也得認栽,剛開局,對面就大吼大叫的,教練沒在,久霜毒舌,打瞭兩個字:
[線下。]
對面的人回:
[我竟然排到SK瞭!哥,給我們十分鐘嘮嘮嗑!]
雲祈玩雪兔跟薛延,兩人在下路並不著急推塔,而是慢慢發育,給對面充足的遊戲體驗,但沉夏打野開節奏,一分十五秒就走出野區把對面射手當野怪刷瞭,對方著急忙慌地打字:
[夏哥,別打我,我是你粉絲]
沉夏不回,他是不太愛講話的,在隊裡也不怎麼嘮嗑,比較有自己的思想,專註打野一百年,在久霜跟對面聊得熱火朝天時把對抗路抓瞭個稀爛。
[上海SK久霜:行不行哥們?]
[上海SK久霜:別出權杖,你這裝備過時瞭]
[上海SK久霜:傷害這麼低?符文帶十個冷卻?]
[上海SK久霜:出去看我最新出裝,保你上巔峰兩千三]
“霜兒。”郎獻在聽筒裡說,“安靜點。”
久霜這才閉嘴,十分鐘沒到,壓塔壓到水晶,對面毫無還手之力。
對局結束前,對面射手發瞭個消息:
[郎隊,我超喜歡你,加你同意一下咯]
[上海SK青墨:不好意思,大號加不瞭]
說完,水晶被爆,一場沒有懸念的遊戲很快結束。
薛延疊著腿道:“沒挑戰性啊這。”
青訓生在一邊道:“你們好厲害。”
久霜說:“排不到主播嗎?跟那幾個大V打才有意思,叫他們在網上操天日地的,我就喜歡打這樣的。”
郎獻叮囑他:“你剛剛話太多,對戰隊影響不好。”
“我又沒罵人啊哥。”
郎獻說:“排到主播也得給我閉嘴,你那嘴跟淬瞭毒一樣。”
說著,還真就排到主播瞭。
下把全是主播,有幾個大主播在網上響當當,巔峰積分榜也是前十的人物,各有一手頂尖的英雄,其中一個主播花藥還是郎獻的好友。
“我操郎隊嗎?SK全員!我操,兄弟們上難度瞭!”花藥在直播間裡大叫,五個主播都認真瞭起來。
加載界面,各大主播瘋狂嘶吼,直播間亂瞭套,彈幕飄滿每個主播的屏幕。
[笑死我瞭,上把說soeasy,這把排冠軍熱門,無情嘲笑哈哈哈哈哈]
[小妖精,這不得拿阿媂婭本命打?]
[妖精,你情敵在對面]
花藥這個人出名的地方一是玩得賊精的一手阿媂婭,曾上過國服前三,巔峰積分兩千四,二是天賦好,人緣好,跟很多職業有往來,經常一塊打,三就是著名戰神Eidis死忠粉,從簽名到簡介都掛瞭一個醒目的介紹:撅起屁股給E神操。
不過後來凈網行動力度加大,這簽名因為涉黃被平臺審核鎖瞭,現在改成瞭:隻給E神搞。
他還經常cos女英雄角色,穿裙子穿絲襪開直播,直播時坦言是為瞭勾引他的神,粉絲天天拿著他的女裝照在KRO戰隊成員的賬號下@他們叫Eidis來看,但都沒什麼水花,Eidis本人的賬號評論區更是被沖爆瞭,全都是一水花藥的女裝照。
眾所周知,Eidis最拿手的英雄是卡魔,卡魔暗戀神女,花藥的cos全都是禦姐神女。
膚白貌美大長腿,擦邊球打得那叫一個響,不過因為是男的反串,網友沒人罵花藥擦邊,最多就是一句忒不要臉。
花藥因為這一手女裝照,男神沒引來,倒是引來瞭無數基佬,他每天開播前都要說一句基佬去看我簡介,那句“隻給E神搞”,毀瞭許多猛男的溫柔。
花藥的事跡不僅如此,不知道他是因為本性放浪還是為瞭舔男神徹底豁瞭出去,因對Eidis的賬號留言“朵朵菊花為你開”,沖上過熱門評論,辣瞭不少人的眼。
“擦邊男,搞笑主播,女裝大佬,E神舔狗,行業之恥,阿媂婭之神,”都是花藥的別名。
但因為花邊事跡多,也確實讓他在主播行業享有獨一份的流量。
網友一邊罵一邊看,這就是花藥在互聯網的現況。
這場撞車SK戰隊的直播,更是招惹來瞭無數網友的紛爭,有人喊話SK好好教訓花藥,有人攛掇著花藥拿阿媂婭打敗冠軍熱門隊伍,你就是無冕之王。
花藥則保持理智,拿瞭一手神女,在開局問候對方輔助:[嗨,情敵。]
雲祈本來沒有回應,因為不想自作多情,誤會瞭什麼,結果對方直沖著他來瞭,花藥又發瞭句:
[洛神,也喜歡我老攻是不是?]
[上海SK七洛:你老攻?]
[上海SK青墨:十分鐘滅瞭你們信不信?]
[花藥:嘿嘿,別急嘛郎隊,我跟我小情敵打個招呼咯,洛神,加個好友,咱倆撞人設,競品]
彈幕:
[臭傻逼你說什麼呢,你TM哪點配撞我七寶?]
[妖哥,你就別作妖瞭,人傢那才是正經粉絲]
[妖怪你幹什麼?七洛那顏你也敢說撞他?]
[真不是老子不護著你,別丟人瞭]
[不是,妖哥你直播間被SK的粉包圍瞭?互聯網沒有記憶的嗎?不知道七洛靠啥上位的?賣腐!]
網友們的討伐聲雲祈看不見,花藥也沒心思看彈幕,進瞭比賽,主播們都不想輸得太難看,緊張地打著比賽,每被抓一波就唉聲嘆氣,說一句“職業就是叼。”
雲祈遊走位,各種查視野,在高端局眼裡沒有草叢,導致雙方都很難抓到對方,薛延發育健康,於是中路爆發團戰的時候他也能有個不錯的輸出。
花藥的神女死在瞭郎獻手裡,他出言不遜道:[郎隊,看我調侃你心上人,急瞭?]
花藥的粉絲不淡定瞭:
[臥槽妖哥你是真勇啊]
[SK戰隊賣腐你也敢說]
[妖精你是真完瞭]
[花藥:郎隊來,抓我]
然後花藥就真被郎獻抓瞭個爆。
團戰的時候郎獻誰也不管,沖著花藥就去瞭,神女爆發高,但沒有自保能力,脆皮得要死,碰一下就完犢子,郎獻玩的還是位移多的拳獅,神女這下是徹底不敢出塔瞭。
[上海SK青墨:叫?]
能屈能伸的花藥:[不敢瞭哥嗚嗚嗚]
這倆人私底下是好友,有聯系方式,網友們知道他們是相愛相殺,紛紛嘲諷花藥自尋死路。
這局比賽因為花藥的存在也就沒那麼爭鋒相對,還算是和諧的一局,SK贏得沒什麼懸念,後又接瞭幾局,快七點的時候,訓練賽才算是結束瞭。
職業號拒絕添加好友,以至於雲祈沒有收到幾個主播發來的驗證請求。
打完比賽後,青訓生還在,雲祈是坐在薛延旁邊的機位上打的,這個機位因為長久沒人使用,備用機子沒自己的操作起來順手,雲祈這幾局打得有些不順心。
但隊友強,他軟輔再怎麼著都能贏。
比賽一結束,雲祈就被郎獻給撈走瞭。
他一臉納悶,跟著郎獻到瞭訓練室外面,雲祈一頭霧水地望著他,郎獻說:“下午久霜跟我說買彈丸的事,你知道嗎?”
“聽說瞭。”雲祈沒有裝糊塗,“他說的時候我就在場。”
“戰隊可能真的要買彈丸瞭,”郎獻說:“畢竟他確實值得。”
“我沒意見,”雲祈說:“戰隊做決定。”
郎獻呼出一口氣,他從雲祈的目光裡看不出違心,百般不得其解:“雲祈,你到底在乎什麼?”
他是職業,他的位置都快被人搶瞭,他還能淡定地站在這裡,裝作若無其事地去打訓練賽,他完全看不到雲祈的心底,他想知道他在意什麼,才能知道怎麼進攻!
可他根本看不明白這雙眼睛,那麼清澈平靜,好像誰也激不起波瀾。
買他進來的時候,可不是想到現在這樣難搞。
“在乎比賽,在乎輸贏,在乎SK到底能不能奪冠。”雲祈問:“我不該在乎這些嗎?”
“可我沒覺得你在乎這些,”郎獻抬步向前,將雲祈逼進角落裡,“我有彈丸買入的決定權,如果你真的在乎自己的飯碗,最起碼要我看到一點點的誠意。”
呼吸越來越近,雲祈的脊背貼著墻面,郎獻個頭高,氣息不穩地噴灑在雲祈的鼻尖,雲祈抬眸望著他,想起薛延的叮囑,半晌後在郎獻深切地註視下說:“那你要我怎麼做?”
郎獻抓住他的手腕,步子又探進一些,他扣著雲祈的手要往一處放,雲祈迅速抬腕,神色機警地說:“不要。”
他那麼堅定的語氣。
郎獻呼吸粗重:“你總要付出點什麼。”
“我知道,”雲祈握住自己的手腕,垂眸說,“除瞭這一種。”
“我隻想要這種。”郎獻毫不掩飾地表白,“我隻想要你。”
雲祈抬起眼睛,細長的峰尾揚起,郎獻眼睛都紅瞭,他在裡面看到自己冷冰冰的模樣:“我不理解。”
郎獻罪孽深重的目光,在四下無人的地方,貪婪無限。
“我不理解為什麼非要我,郎隊,”雲祈撕破臉說:“你賬號上這麼多曖昧的人,為什麼非抓著我不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