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見沐揣度著雲逸的表情,問道:“你和法音寺的人關系很好?”
“也不算吧,不過法音寺的位置和我們門派離得近,所以平時來往比較多,還有,法音寺的住持和我師父關系很好,還經常……”
黎見沐揚眉:“什麼?”
雲逸嘿嘿一笑:“經常來我們門派打秋風。”
黎見沐不解。
雲逸:“你到法音寺就知道瞭。”
車子開到望山腳下,就不能往前瞭。
望山開發程度低,平時除瞭一些野遊登山的,幾乎沒有多少遊客,而且就算兩條腿爬上去,也不過一個小時。
黎見沐讓司機停在山腳下自己安排後,就和雲逸一道上山瞭。
“這邊是一條小路,走的快一點兒,能直通法音寺,那邊大的一點兒路是通往山頂的,一般遊客都是走那邊。”雲逸拉住打算走大路的黎見沐。
黎見沐看瞭看那狹窄的小道。
兩邊的灌木橫生,將小道擠壓的隻能容下一個人通過,一眼看去,仿佛小道深處是死路,正常來爬山的人都不會走這條路的。
她跟在雲逸後面,一邊走一邊問:“大路那邊會通往法音寺嗎?”
“不會,大路下山就從山的那一面走瞭,和法音寺是兩個方向。”
“那法音寺應該沒什麼香火吧?他們靠什麼生存?”
入世的玄學門派,也是要靠產業支撐的,有些道觀和佛寺會接受善心人士的捐款和信徒的香火,有些底蘊深厚的門派,不以這種方式生存,也會有一些產業。
可這法音寺……
雲逸回頭,和黎見沐對視一眼。
黎見沐心領神會,“靠打秋風?”
雲逸憋著笑,無奈點頭:“對。”
“不過法音寺的人很少,裡面的和尚都是清修,日子過的清苦,就算上門打秋風,要的東西也不多,大多還都是事出有因,我們玄意門乃是大門派,素來以和為貴,我師父總不能看著其他門派為瞭點兒錢餓死,所以每每門中有什麼好物,都會朝法音寺送去一份。”
“不過法音寺的人不爭不搶也不貪婪,給他們太好的東西,他們一般是不收的。反倒是一些佈料、食物,他們收著挺高興,回頭還會送來一些他們自己種的青菜啥的。”
黎見沐聽著,雲逸對這法音寺的評價還挺不錯的。
那一開始唯恐自己找事兒的樣子,是為什麼?
還沒來得及問,眼前狹窄的視線豁然開朗。
一小片空地出現在眼前。
空地上,土壤疏松,一壟壟的幼苗錯落有致的冒出頭。
穿著灰袍的的小和尚拿著鋤頭正在除草,一旁的樹上還拴著一頭羊。
頗為怡然自得仿佛入畫的一幅景象。
“小谷,今天是你在鋤草啊。”雲逸朝著那小和尚招招手,回頭對黎見沐小聲道:“他叫小谷,是我朋友,人有點兒憨憨的,其他的回頭再跟你說。”
黎見沐點點頭。
“小谷,這是我朋友,她是一位很厲害的玄師,她姓黎,但是你可以叫她大佬!”
小谷放下出頭,看瞭黎見沐一眼,忙低下頭,圓乎乎的臉上帶著幾分靦腆。
竟當真喊瞭一聲:“大佬。”
黎見沐:“……”
雲逸喊得時候不覺得有什麼,但被小和尚這麼一喊,饒是黎見沐臉皮再厚,這會兒也有些接受不瞭。
“我叫黎見沐,你還是直接喊我的名字吧。”
小谷想瞭想,“黎大師。”
黎見沐這次沒有反駁。
小谷收瞭鋤頭,把拴羊的繩子解開,帶著他們繼續往山上走。
“黎大師來山上是有什麼事兒嗎?”
黎見沐道:“前些日子和你們寺中的大師匆忙打瞭個照面,覺得頗為有緣,隻是一直沒機會來拜訪,趁著這兩天有空,所以來看看。”
小谷疑惑:“黎大師見的是落塵師父還是落空師叔啊?”
黎見沐汗顏。
沒記住。
當時的玄門之人可不少。
她註意力沒在這上面,根本聽一耳朵就過瞭。
但,聽著好像不是這兩位,她模糊記得,是歸字開頭的。
她搖頭,不確定道:“約莫記得不是這兩個名字。”
小谷和雲逸頓住,兩人齊齊朝著黎見沐看去。
“該不會是歸遠大師吧?”
兩人解釋之下,黎見沐才知曉,這法音寺,竟隻有四個人。
住持落塵,是小谷的師父,另一個是小谷的師叔落空,也是落塵師傅的師弟,兩人都師承於歸遠大師。
據小谷所言,法音寺傳統是撿孩子。
當年歸遠大師就是被他師父撿來的,而落空和落塵,也是他撿來的,小谷又是落空撿來的。
一個寺廟全是同樣的身世,同樣的傳承,也因此,生活習慣和理念都出奇的相似,都喜歡清修。
所以他們不向往下山,也不向往外面的錦衣玉食,平時自給自足,種種菜喂喂羊,冬天的時候把羊賣出去,換點兒佈料衣裳,一個冬天就過去瞭。
黎見沐認真的聽著,心頭暗自思量著什麼。
很快,他們到瞭法音寺門口。
出乎意料,法音寺挺大。
莊重古樸的寺廟,坐落在望山的半山腰上,一眼望去,氣勢恢宏,仿佛從古畫之中走出來的一般。
寺廟門口還有一大片空地,是用石塊堆砌的,明顯的斑駁昭示著歲月的痕跡。
黎見沐抬眼看去,似乎還能瞧見千年之前這裡香火鼎盛,香客雲集的場面。
“雲逸師兄,你先帶黎大師隨意看看,我去叫師公。”小谷帶二人走到正門,將鋤頭放在一旁,將羊隨意拴在一旁的柱子上,便往裡面跑去。
黎見沐看著四周古樸宏達的院子,看著內殿裡從這外門都能瞧見的寶相莊嚴的佛像,再看看咩叫的羊和鋤頭,頗有些違和。
雲逸小聲道:“是不是有點兒意外?”
黎見沐頷首。
“法音寺傳承很久瞭?”
“是啊,聽說有上千年瞭,據說以前也是鼎盛過的,不過後來因為一場天火,幾乎全都沒瞭,隻剩下一個老和尚還活著,那老和尚長跪於寺前,七七四十九天誦經超度之後,便關瞭寺廟大門,從此不再接待香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