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意門以前是第一門派不假,大傢都尊重崇拜,可這一次交流大會的種種事端,都讓這些年輕的玄師幻滅瞭。
原來玄意門並不是他們心中想象的那樣神聖,那樣公正,原來玄意門的掌門竟也是個奸猾之輩。
濾鏡碎瞭之後,再看這些梗著脖子昂著下巴的玄意門弟子,便多瞭幾分厭煩。
“哼,這得虧有個黎大師,否則我們估計都要成為這兇獸的養料瞭,連客人的安危都保護不瞭,不知道這東道主怎麼當的。”
“誒,你這話說的,說不定人傢都沒打算保護客人的安危,我看啊,他們打的主意就是要將我們這些參加交流會的人一網打盡,好喂兇獸呢。”
“也是,畢竟掌門都和邪祟勾結,整個門派還有什麼說的。”
幾個人的冷嘲熱諷,讓玄意門弟子面色漲紅,忍不住的扭頭:“夠瞭!玄意門不是你們說的那樣!我們是真心想要辦好這次交流會的!”
“既然如此,那你們倒是解釋解釋,這藏書閣的兇獸又是怎麼回事兒?無差別的攻擊,這麼大的傷亡,可比那些邪祟厲害多瞭,你可別說你們玄意門的那些長輩不知道!”
“傻子,你們這些年輕人都被騙瞭吧,我看,玄意門不僅把我們當成瞭養料,連你們也一樣,說不定你們那什麼長老,就是真正的背後之人,把我們關在護山大陣裡面,就是為瞭給這兇獸吃的,他們啊,早就在大陣之外瞭!”
“才不是,我們玄意門長老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玄意門弟子都快哭瞭,雙眼赤紅的反駁,卻沒什麼說服力。
甚至有些心思不堅定的,都開始自我懷疑瞭。
他們,會不會也被長老們遺棄瞭?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師姐已經去找長老們瞭,馬上,馬上就能解決瞭,這一定是誤會!”雲逸大聲的穩定軍心,不斷地說服著別人,也努力的說服自己。
但收效甚微。
角落裡,黎青青和無道等人站在一處,不參與這些年輕氣盛的話。
“誒,你覺得黎大師能行嗎?”周錢錢撓撓耳朵,眼花繚亂。
他修為低,有的時候甚至連黎見沐的招數都看不清,隻能無聊的站著。
黎青青卻看的入迷。
她眼睛轉都不轉的盯著黎見沐的身影,回答道:“肯定能行,那可是黎見沐。”
“而且……”
“什麼?”周錢錢豎起耳朵。
黎青青道:“那兇獸可是玄意門的藏書閣變得,你說如果黎見沐把它打爆瞭,會不會爆出裝備,比如,藏書閣的書?”
頓時,周錢錢愣住瞭。
其他本來在吵架的人,也紛紛看瞭過來。
看的黎青青都覺得不對勁兒瞭。
她一扭頭,嚇瞭一跳:“怎……怎麼瞭嘛?”
其餘人沉默瞭兩秒,一拍手。
“對哦,遊戲裡面大bOSS死瞭都會爆出裝備的,這兇獸既然是藏書閣,那應該會爆出很多藏書吧?”
“玄意門雖然不咋地,但是藏書聽說很厲害,很多千年前的秘籍都有,萬一……”
“我不貪心,讓我撿兩本就行,黎大師可一定要贏啊!”
“黎大師,加油,加油!”
“快快快,給黎大師加油,我師父也在呢,師父你別慫啊,快,快去幫黎大師!”
一群人開始搖旗吶喊,一時之間竟興奮起來。
隻有玄意門的人笑不出來,一時之間不知道是盼著黎見沐能贏,還是盼著兇獸能贏瞭。
不過,他們很快沒有機會考慮這件事兒瞭。
就在黎見沐肅著一張臉,靈氣化作巨劍,正要一把將那兇獸劈開的時候,一道很強的壓迫從東邊傳來。
“住手!”
那壓迫力道打偏瞭黎見沐的靈劍。
靈劍偏移,削掉兇獸半條腿。
頓時,靈氣外溢,兇獸嘶吼。
不等黎見沐再次動手,那長老朝著兇獸扔瞭個東西。
狂躁的兇獸瞬間平息下來,燈大的眼睛半合,掙紮瞭兩下,閉上瞭。
‘轟隆’一聲,兇獸伏在地上,不再動彈。
那長老又快速的朝著兇獸打瞭個印記,兇獸便眨眼之間,化作藏書閣。
小樓古樸精致,仔細看去,沒有一點兒兇獸的影子,仿佛之前發生的一切隻是大傢眼花瞭一樣。
“可惜瞭。”
“嘖,我都打算好去撿書籍瞭。”
“這玄意門的長老真是的,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可真是會挑時候啊。”
玄意門的弟子瞪眼過去:“妄自惡意揣度師叔長老們,還想偷盜我門派藏書,你們也配!”
那幾人頓時冷笑:“至少比忘真配,都是雞鳴狗盜之輩,裝什麼高潔!”
玄意門的弟子抿唇,一甩袖子,朝著那幾個長老走去。
幾名長老面色不好看。
黎見沐收起靈劍,眼神也帶著幾分惋惜。
“諸位長老來的倒是不慢。”
幾個長老面色難看。
礙於這次藏書閣傷瞭不少人,黎見沐又是救場的,隻能拱手:“多謝黎大師幫忙。”
“好說,同道之人,我也不願看兇獸濫殺無辜,不過今日在場這麼多人都因你玄意門的藏書閣而傷,你……”
“黎大師!”為首的長老打斷黎見沐的話:“藏書閣性格溫馴,若非有人主動攻擊,不會化形,有人對藏書閣起歹意在先,就算死瞭也不足惜,我等感謝黎大師出手幫忙,但這事兒,還望黎大師莫要查收。”
黎見沐想瞭想,點點頭。
“是也,不過也有不少人遭受無妄之災,希望那些無辜之人,玄意門能做好善後工作。”
“自然。”
長老們承諾之後,又嘆瞭一口氣,對黎見沐道:“黎大師也看到瞭,我玄意門如今多事之秋,百廢待興,接下來還有很長的善後工作要做,實在無暇再照顧大傢,若是黎大師沒什麼事兒,這年關已至,黎大師不如先回去吧,改日有空,我等親自上門拜謝。”
這話倒是讓黎見沐大大的詫異瞭。
竟然要趕她回傢?
那溯源心鏡之事,忘真之死,再加上如今這兇獸,她原以為會逼出玄意門的殺手鐧,結果,就這樣?
黎見沐看著那幾個長老。
他們雖極力掩飾,但從凌亂的頭發和身上衣服上的臟污,以及鞋子上的泥土,都能判斷一些東西。
這些人,方才是真的不在玄意門駐地。
他們是匆忙趕來的。
那個地方,應該有潮濕的泥土,或者……
黎見沐註意到其中幾位長老脖頸和手腕露出的地方,都帶著淡淡的傷痕。
或者,他們背後還有其他正招架不住的事兒?
許是見黎見沐久久不說話,為首的長老強硬的抬瞭抬手,“黎大師,請吧!”
黎見沐收回目光,這次沒有再遲疑。
她招招手:“黎青青,回傢瞭!”
“來瞭!”
有瞭黎見沐在前,其餘幾個沒和玄意門交惡,也沒有想拿藏書閣書籍的玄師,也紛紛上前告辭。
比如無道、正風、歸遠大師等人。
還有些渾水摸魚的,打算佯裝沒事兒人一樣離開,卻沒玄意門長老眉眼一豎,差人抓住。
黎見沐等人回頭看瞭一眼便收回瞭目光。
一行人走到半山腰,金鑠大師忽的噗嗤一笑。
“真是狗咬狗,好久沒看過這麼暢快的戲瞭。”
正風大師雖不言,但也輕輕的笑瞭。
歸遠大師搖搖頭,沒說什麼。
無道惋惜:“修行先修德,果然,立身清正才是正道。”
這次損失最大的是玄意門。
被留下來的那些門派,無一不是想要趁火打劫的,而偏偏這些門派,還都是之前和忘真沆瀣一氣想要給黎見沐使絆子的。
這些人,還大概率和邪祟有些模糊的勾結。
這些年來,他們的門派通過‘互相幫助’以及給邪祟門派提供便利,而得到一些資源,這些資源,也讓他們凌駕於其他門派之上。
這些人本是自成一方,其他不願意同流合污的玄師門派被打壓的無法壯大。
如今,看到他們亂起來,怎麼能不開心。
下山時,玄意門的護山大陣已經關瞭。
金鑠的司機也到瞭。
他第一個上車的。
臨上車之前,還和黎見沐交換瞭聯系方式。
“黎大師,有空可以來南方玩兒,南方冬天暖和,也有不少優秀的玄師,到時候介紹給你認識。”
黎見沐點頭:“一定。”
金鑠大師離開之後,其餘不少人的車子也到瞭,都紛紛告辭。
最後,隻剩下歸遠大師和無道師徒二人。
歸遠大師本不用下山的,他可以從中途就拐去回法音寺路。
但他一直混跡在人群中,走到山下。
到瞭山腳,歸遠大師朝著黎見沐道:“近日得瞭些山貨,上次黎大師困惑之事也有瞭些眉目,黎大師何時有空,可以來法音寺坐坐。”
“對瞭,聽聞法音寺的老祖,也曾出自蜀中。或可以給黎大師解惑一二。”
黎見沐怔瞭怔,深深地看瞭歸遠一眼。
“有空一定去拜訪。”
歸遠離開後,隻剩下四個人。
黎青青裹瞭裹衣袖。
“可真冷啊。”
周錢錢和無道也冷。
可是這山腳下竟然連個出租車都沒有。
“我給司機打瞭電話,過來還要一個多小時呢,黎見沐,有沒有什麼功法可以快速回傢啊?”
黎青青揉著胳膊意有所指的說道。
其實她是想見識見識黎見沐那‘嗖’的一下開鬼門瞬移的本事。
不知道能不能帶三個人。
黎見沐還沒說話,周錢錢忽然道:“誒誒,有車來瞭,這邊,這邊!”
他揮揮手,不遠處一輛車子拐瞭過來。
車子駛近,靠著他們停下。
車窗搖下來,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宴三叔!你怎麼在這兒?”黎青青驚訝出聲。
宴東嶽看瞭黎見沐一眼,回答:“正巧路過。”
“啊,那你是不是還有事兒要辦啊?”
“沒事,可以先送你們回傢。”宴東嶽抬瞭抬下巴:“快上車吧。”
無道和周錢錢也是認識宴東嶽的,知道這位是特事局的人,猶豫瞭兩秒,看黎見沐上車瞭,便也上去瞭。
“特事局的人要上山瞭?”黎見沐坐上駕駛座,隨意問道。
宴東嶽:“嗯,這事兒還要多謝你,如果不是你,特事局想要深入玄意門調查,還有點兒費勁。”
說完他又笑瞭:“不過特事局這兩天也怨聲載道,事兒太多瞭,都沒空過年。”
“可不是嘛,這些邪祟亂搞,我們差點兒都沒過上年,那玄意門聽說還開瞭什麼護山大陣,這是想要把所有人都困在裡面的節奏啊,好在黎見沐厲害,震懾住瞭,不然我們都得在那兇獸肚子裡過年。”黎青青想想這一趟,還有些興奮和感慨。
宴東嶽:“這次辛苦大傢瞭,特事局最近得瞭一些禮物,回頭給你們當獎勵。”
黎青青有些不好意思:“我們也沒做什麼,三叔不用這麼客氣。”
他們又不是小孩子瞭。
宴東嶽笑笑沒說話,看瞭黎見沐一眼。
黎見沐上車之後,打量瞭他幾眼,便若有所思的發起呆來。
在他看過去之後,黎見沐忽的也扭頭,靜靜地盯瞭他幾眼。
宴東嶽疑惑:“怎麼瞭?這麼看著我?”
“不是你先看著我嗎?”
宴東嶽:“……”
“紅燈瞭。”
宴東嶽回神,忙剎車。
黎見沐嘴角輕抬,旋即在他再次看來之時,閉目養神。
*
無道師徒是半路下車的,進入北城中心之後,兩人便告別瞭。
年關已至,他們要趕緊回門派過年。
在北城市中心下車,給傢裡買點兒北城的土特產啥的。
對於黎見沐和黎青青的邀約,兩人也隻能謝絕瞭。
之後,宴東嶽將黎見沐二人送到傢門口。
剛下車,黎見沐便被霍婉抱住。
“沐沐,快讓媽媽看看,怎麼晚瞭這麼些天才回來,你知道媽媽多擔心你嗎?”霍婉一遍埋怨著,一邊上下左右的打量著黎見沐,就差把她身上的頭發都數一遍是不是少瞭。
黎見沐還是有些不習慣這樣的親近,但已經學會擺爛,任由霍婉左左右右的轉著她。
“媽,我沒事兒,隻是中間有些小事兒耽誤瞭。”
“耽誤瞭你不會打電話報平安嗎,你這職業,耽誤一會兒都讓人惦記,你這孩子,總是記不住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