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嫂一個人在傢中打掃衛生,其他人都各忙各去瞭。她從樓上打掃到樓下,最後發現兒子邱彬的房間裡最亂。
她一邊收拾一邊絮叨:“年紀也不小瞭,臟衣服還隨便扔不知道放洗衣機,唉……”又發現書桌上零亂的幾本書,便把它們插回書架。這時從一本書裡掉出一張照片來,邱嫂撿起一看竟是杜曉斐!
她想曉斐的照片怎麼會在兒子這兒?那照片上是曉斐在教室裡坐著看書的側面。這時候何芳雨回來瞭,在叫她。
邱嫂趕緊將照片塞回書裡,她想著等兒子回來再偷偷問問他。趕緊出門去接應:“太太回來啦,我這就去泡杯熱茶。”
這外面的天,真是冷極。何芳雨褪下大衣說道,“沒事還是呆在傢裡比較好。”她前面是應邀參加地方電視臺的一個鑒寶節目去做嘉賓瞭。今天她的心情不錯,因為在節目現場碰到老同學,兩人交流起瓷器藝術聊得很投機。
“是啊,三九四九天是最冷的,太太喝參茶。”
何芳雨的手拍一拍身邊沙發,對這名殷勤的老管傢說:“你也別忙瞭,先歇歇。”
主仆二人便坐在一起話傢常。邱嫂趁此機會說起體己話:“我們娘倆都是托太太的福,這回邱彬能進老爺的公司上班,待遇還給得很高,我們心裡都很感激!”
“都是自傢人,談什麼謝不謝的,何況小彬是個聰明肯學的孩子,我挺看好他的。”
“呵,是啊,太太。”
“對瞭,月底老爺要回韓國,走之前會到我們這裡吃飯,到時你多準備些。”
“好的,時間還寬裕,我好好準備。”
何芳雨端起茶杯呡瞭一小口,手突然一抖差點潑翻,邱嫂連忙接過她手中的杯子,撫著她的背關切地問:“太太你感覺不舒服嗎?要不要我打電話叫車?”
何剛才驟然覺得左上腹一陣劇烈刺痛,這種痛楚感並不陌生,但卻是手術後的第一次,難道?她不太敢往下想,閉目坐瞭一會兒,感覺好受一點,抬頭碰到邱嫂焦急的目光,她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來平靜:“我沒事,你去忙吧,沒事瞭。”
盡管如此,邱嫂還是被剛才那一瞬嚇到瞭,她藏不住擔心,打電話給澤宇叫他早點回傢來。
第二天,在澤宇的堅持下何芳雨去醫院做復查。在拿檢查結果之前,澤宇先一步找到主治醫生,問:“我媽媽的情況怎麼樣?”
一直負責何芳雨病情的趙醫生說:“手術後的恢復情況不太理想,目前從片子上看癌細胞有擴散跡象,不太樂觀啊。”
宏澤宇覺得有如當頭一棒,“不可能!我媽媽手術後一直恢復得很好,有按時吃藥和鍛煉,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醫生……”
“宏少爺,你不要激動,我跟你爸爸都是老朋友瞭,不會講沒有把握的話。聽我說,你媽媽體內的癌細胞又頑固重來,剩下的胰腺暫時還沒有問題,就是旁邊的脾和肝已受影響,以後還怕累及肺部,所以需要盡快做化療,一定要控制住才行。當務之急不是追究為什麼,是要趕緊安排。”
宏澤宇的身體裡流的是宏輝的血,他遺傳到瞭關鍵時刻能夠拿主意,能讓自己頭腦迅速地找到冷靜點。他握一握趙醫生的手,說瞭句:“謝謝你,我會盡快安排。”
何芳雨是何其聰明的女人,她不用自己去問趙醫生就已經明白自己的病情又有反復,很可能是復發瞭,但她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回到傢裡後,澤宇沒有出門,而是陪著媽媽坐著。何看書時他也拿起本書翻、何吃核桃他幫她剝,何去工作室他跟在旁邊幫忙。
她終於忍不住笑著摸摸兒子的額頭說:“你今天是怎麼瞭?一直跟著媽媽,突然間又變回小孩瞭嗎?”
“我願意一直做你的小孩,媽。”澤宇說。
何看著兒子純凈溫暖的眼睛,心裡再也無法波瀾不起,她嘆一口氣:“小宇,媽媽心裡有數,你是擔心我的病。”
“那你就去做化療吧,我會一直陪著你。”
何心嘆兒子的心地是如此純良體貼,她點點頭,兩人像是朋友一般擁抱在一起。
“人總有一死,沒什麼可怕的。媽媽其實對人生心明如鏡,隻是為瞭你,我唯一的兒子我想多活一點、活久一點。”
“媽,你會活很久很久,你會看著我結婚生子,陪著我們一起……”從來不哭的澤宇的眼底開始濕潤。
“那好,媽媽希望你盡快跟曉斐結婚。”
“盡快結婚?可是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病啊。”
“我的病還是一樣地治,但媽媽就想現在看到你們舉行婚禮,答應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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