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完罵,擇梧帶著魚晚晚往傢的方向走。
他的速度很慢,表情淡漠,眼神放空,像個機器一樣。
魚晚晚坐在他肩頭,試探性著安慰道:“擇梧,你不要生氣,族長很疼愛你的,他其實也不想罵你。”
擇梧搖瞭搖頭:“我不是生氣這件事。”
他的氣永遠不會對著他敬愛的族長,就算是生氣,他也是生氣自己沒有能力,不能讓這片大陸平靜,他更生氣自己在族長面對那些獸人質問時,卻什麼都做不瞭。
“你說,為什麼族長一定要管那些人,救瞭他們還不夠,還要負責他們的吃喝住行,這樣又有什麼意義,他們根本不知道感謝。”
在擇梧心裡,族人是排第一位的,其次才是獸人和獸人大陸,可是在秋晨族長心裡,獸人大陸是最重要的,這是植物人們一輩子都不能卸去的責任。
魚晚晚沒有接他的話,她知道擇梧也不需要自己去接,他隻是忍不住想要說出來,想要發泄而已。
紅月高高掛著,連帶著大地都染上瞭一層紅,魚晚晚抬頭看著,忍不住在心裡感嘆,其實月亮都是一樣的,不管是那麼久以後的獸人大陸,還是現在的獸人大陸。
她的葉子手拍瞭拍擇梧的肩膀,說道:“擇梧,族長隻是覺得獸人是植物人們的責任,那些獸人也是要守護的一份子,所以不能放棄。”
“但你可以告訴族長,讓他不用擔心,因為獸人們會一直存在,就算是好幾千年以後,獸人們也好好的生活著。”
相反的,在很久以後,在這片大陸消失的種族,卻是植物人一族,
“暗息來勢洶洶,我們已經在努力抵抗瞭,在這場災難裡,死傷是不可避免的,族長不用非要保護到所有人才肯罷休。”
如果可以的話,魚晚晚甚至自私的想,他們能夠多想自己一點,也許這個時候他們多考慮自己一點,植物人們後來也不至於滅絕瞭。
擇梧輕笑出聲:“這是誰告訴你的,你怎麼知道幾千年以後獸人們還是存在?”
魚晚晚輕哼瞭一聲:“我就是知道。”
她就是從那個時候來的啊,她還知道擇梧以後會成神呢。
又一大群獸人住在植物人部落,摩擦比以前更多,擇梧每天處理這些事情都忙的團團轉。
這時暗息又來瞭,魚晚晚被金色流光纏上要去跳舞,可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卻發生瞭。
有幾個花精靈丟瞭花瓣沒辦法跳祈禱之舞,祈禱的力量減弱瞭,更多的植物人單膝跪在池子周圍,更加虔誠的唱著祭歌,連擇梧都在其中。
從天黑到天亮,當陽光穿透雲層,照到這片大陸之上的時候,流光才全部離開瞭獸神石雕,去往獸人大陸被暗息侵犯的地方。
跳完舞的魚晚晚躺在地上,累的連葉子都抬不起來,擇梧把她撿起來塞進懷裡,取笑道:“你的體力實在是差瞭。”
魚晚晚哼哼:“不是我,是這一次時間太久瞭。”
她第一次連跳一天一夜的舞,而且這一次的舞比以往每一次的幅度都大,頻率也快的不行。
擇梧沒說話,笑容漸漸消失。
魚晚晚的話也從側面說明,獸人大陸的暗息更加嚴重瞭。
兩人正準備回去,前幾天進入部落的獸人卻在此時走瞭過來,為首的是一個年輕健壯的雄性,腰間圍著一個半舊不新的獸皮裙,下巴微微抬起,臉上滿是不屑。
“我還以為植物人有多厲害,靠一個雕像和幾朵花就能守護獸人大陸,結果居然這麼沒用。”
“就是,你們效率這麼慢,等流光到暗息那裡,被暗息侵犯的部落都要死光瞭吧。”
另一個獸人附和著說道。
“這也太沒用瞭,你們到底有沒有在認真祈禱。”
“我看獸人大陸現在變成這樣,就是被你們給弄得。”
“既然不行,那就不要占著守護者的名頭!”
獸人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句句話都踩著植物人們的雷點。
一名植物人站瞭出來,氣的白袍都凌亂瞭:“我們怎麼沒有好好守護大陸瞭,我們今天祈禱瞭一整天你們沒看到嗎!”
“祈禱瞭一整天速度還這麼慢,還不就是你們祈禱的不認真不虔誠!”
“你!”植物人氣的說不出話來。
他們明明已經盡瞭最大的努力瞭,卻還要被人質疑批判。
他瞪著獸人,胸膛劇烈起伏著。
擇梧伸出手攔著那個植物人,身子站的筆直,淡漠的看著那幾個獸人。
“為什麼這一次祈禱這麼艱難,你們難道不知道原因嗎?”他的語氣涼涼的,態度也不怎麼好。
年輕獸人抱著手哼瞭一聲,輕蔑道:“我們能知道什麼,祈禱這事又不是我們負責。”
擇梧說道:“祈禱除瞭獸神神像,最重要的就是靈花,我們原本種植瞭很多靈花,但是這一次跳祈禱之舞的靈花卻少瞭不少,還不是因為你們這群人在捕獵的時候不註意,讓好幾朵靈花受傷,要麼丟瞭葉子,要麼丟瞭花瓣,它們也不至於不能參加這一次的祈禱。”
年輕獸人目光閃瞭閃。
這件事他是知道的,甚至他就是當事人。
那個時候他跟幾個同伴忙著捕獵,獵物跑進瞭草叢,他們沖上去就是一爪子,誰知道那個草叢裡躲著的不是獵物,而是好幾朵喝著露水的靈花。
獸人變成獸型以後,爪子無比鋒利,瞬間就把那些靈花的花瓣劃傷瞭不少。
他們也覺得很對不起啊,可是事情也已經發生瞭,他們又能怎麼辦,他們也不是故意的。
再說瞭,種植靈花和祈禱什麼的,難道不是這群植物人份內的事情嗎?憑什麼現在又用一副質問的語氣來對他。
想到這裡,年輕獸人又覺得自己有瞭道理,他又變成那副高傲的樣子,理所當然道:“靈花沒瞭你們再接著種不就好瞭,什麼都不做還呆在這裡罵人算怎麼回事!難道罵一罵我們明天靈花就能長出來瞭嗎?”
這話簡直毫無道理,魚晚晚在擇梧懷裡聽得氣不打一處來,想要探出頭去理論,擇梧卻一把按住瞭她,不讓她動作。
“我不知道罵一罵你們靈花明天能不能長的出來,但我知道罵完以後我心情會很好,明天種花的時候效率也能更高。”
“你說什麼!”年輕獸人瞪著擇梧,一副要沖上來幹架的模樣。
擇梧絲毫不害怕,他唇角勾瞭勾,繼續說道:“你們也就隻有這點用處,否則呆在部落裡,除瞭浪費糧食和惹人煩,我都不知道有什麼作用。”
“你!”年輕獸人再也忍不住,仰天長長嗷嗚瞭一聲,身上長出毛發,變成一頭灰狼,朝著擇梧飛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