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魚晚晚比擇梧還要早醒來。

眼前的是鏡湖，蓮花沉在雲裡，飄飄悠悠的晃蕩。

不遠處背著手站著一個人，身上散發著淡淡金光，一頭白發長發垂至腰際。

擇梧捂著額頭爬起來，一眼就看到瞭眼前的人，他滿眼警惕：“你是誰！”

轉過身來，卻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他笑起來，臉上的皺紋都透著溫和和親切：“我是獸神。”

魚晚晚靈光一閃，忽然反應過來，這正是擇梧成神的時刻。

可是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植物人部落剛剛遭受瞭那樣大的劫難，按照擇梧的性子肯定不可能安安心心成神。

果然，擇梧立刻說道：“獸神大人，請你救救我的部落，我們植物人部落一直都在盡力守護獸人大陸，可是那些獸人卻利用我們的精元來抵禦暗息！”

隻要一想到獸人們做的事情，擇梧就止不住的渾身顫抖。

獸神搖頭：“獸神不能插手獸人的事情，對於暗息，我也已經傳遞瞭我最大的力量。”

“怎麼可能！”獸神最大的力量怎麼會這樣弱，他根本不像是拼盡全力的樣子。

獸神沒有說話。

他馬上就要消亡，殘破的身體已經承受不瞭巨大的神力，隻能把更多的力量放在天意那裡，然後尋找合適的人選，把力量分給他們，讓他們代替他繼續保護這個獸世。

正是因為這個緣故，他的力量大不如前，所以他說已經用瞭此刻最大的力量，是真的。

獸神說道：“擇梧，你已經被天意選中，將要成為下一任獸神瞭。”

魚晚晚看向擇梧。

擇梧眼睛流露出期盼：“我成瞭神，是不是就能救活我的族人。”

獸神皺起眉頭：“我早已經說過瞭，獸神是不能直接插手獸人的事情的，你要是想救人，就隻能通過靈花和雕像。”

擇梧急急說道：“可是靈花救不瞭我的族人，它隻能抵禦暗息！”

而他想要的，是讓他死去的族人都回來。

獸神的語氣有幾分不悅，繼續說道：“既然你要成神，就要知道神的心裡應該是有萬物，一個種族的消亡是正常的歷史進程，不要去多加幹預，整個獸人大陸才是你要保護的對象，而不是隻有你的族人。”

擇梧卻不肯聽，往後退瞭一步，搖頭：“我隻想要我的族人回來，如果救不瞭他們，我成神又有什麼用。”

“擇梧，你不要執迷不悟。”

獸神不會多勸他，而擇梧滿腦子隻有自己的族人，成神對他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既然沒有用處，我為什麼還要成神。”

魚晚晚記得的，天意是有期限的，如果錯過瞭，就再也沒有瞭。

眼看著獸神的臉色已經沉瞭下來，擇梧卻依舊抗拒。

魚晚晚心急如焚，她忍不住瞭，輕輕拉瞭拉擇梧的衣服：“擇梧，你就成神吧，雖然他說不能插手，但是你成瞭神，有瞭神力，不是想做什麼都可以嗎？”

至少現在讓擇梧先成神，他可以逃過一劫，而不用死於獸人們的利爪之下。

擇梧垂眸沉思片刻，忽然把魚晚晚塞進衣服裡，對獸神說道：“好，我選擇成神。”

獸神當然知道他的想法，隻輕輕嘆瞭一口氣。

擇梧想要利用他得到的神力保住植物人一族，但這是違背天命，這個種族最後反而保不住。

獸神是不能直接插手獸人的事情的，他也已經提醒過擇梧瞭，最後就算是失望，也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天意從表面上看去，就是一塊巨大的石頭，擇梧經過瞭那裡，金色的光芒在他身上漸漸湧現，與其同時，他的面孔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頭發變成白色，跟魚晚晚最初見到的那個蒼老模樣相同。

擇梧看著鏡湖中的自己，眼中的哀傷一閃而過。

“沒關系的，隻要能救他們……”

鏡湖中漸漸出現獸人大陸的影像，獸人們還在不斷追殺植物人，掏出他們的精元喂養靈花。

擇梧跪坐在鏡湖之上，操控著神力企圖救下植物人，可是他的神力進入鏡湖，就像是石沉大海，沒有一點反應。

他眼中露出殺意，嘗試著對那些獸人動手，可依舊毫無用處。

焦急和一次又一次的失敗積壓在擇梧心頭，在感受到體內的神力用盡以後，擇梧癱軟在鏡湖上，像被抽幹瞭力氣一樣。

“為什麼我都成為瞭獸神，還是救不瞭我的族人……”

魚晚晚心疼的看著他，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

消失瞭很久的獸神忽然出現，搖瞭搖頭，無奈的嘆息：“我早就說過瞭，獸神是無法直接插手獸人大陸的事情的，植物人一族註定會消亡，你這樣幫他們，隻是加速他們的消失的速度而已。”

“我的族人們虔誠信奉獸神，把守護獸人大陸放在第一位，為什麼註定要消亡，難道天意就是這樣對他的追隨者的嗎？”

擇梧的目光看著鏡湖裡的影像，像是在問獸神，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物競天擇，你應該明白的。”獸神丟下這一句話，再一次消失的無影無蹤。

魚晚晚走上前，輕輕拉瞭拉的手指：“擇梧，你不要太難過，就算是這樣，你能代替大傢活下去也是好的。”

她不希望擇梧這樣難過，她想安慰他。

可是聽到魚晚晚的聲音，剛剛還迷茫無措的表情忽然變得冷漠，他一把抓住魚晚晚，近乎猙獰的盯著她：“我一個人活下去有什麼用！我根本不想成神！我隻想要我的族人！”

魚晚晚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擇梧，此時的他對所有人都抱著濃濃的警惕心。

擇梧眼中佈滿血絲，他湊近瞭幾分，危險的瞪著魚晚晚：“你也是叛徒！你不是傳遞獸神力量的媒介嗎？你為什麼這麼沒用，為什麼不能抵禦暗息。”

如果每個靈花的能夠傳遞的力量更加強大一點，是不是他的族人也不用因此死亡。

魚晚晚被他吼的完全反應不過來，擇梧從來不會這樣兇的跟她講話的，更何況還是這樣莫名其妙的遷怒。

她依舊抓著擇梧的手，愣愣的看他。

擇梧已經瀕臨崩潰，他胸中的憤怒悲傷在看到魚晚晚以後，全都對著她發泄瞭出來。

在此時的擇梧眼裡，魚晚晚就是站在獸神那邊的。

“擇梧，不是這樣的……”魚晚晚想解釋，擇梧卻忽然將她高高舉起，朝著鏡湖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