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流轉千回,一個個凌亂的畫面走馬觀花般在林汐影腦中閃現而過,任其多麼想將他們串聯起卻終究拼不出那原有的完整。
林汐影一臉茫然地望著地上的那一片斜暉,而後晃瞭晃頭,用掌心用力抵著額頭,用極低的聲音道:“罷瞭,罷瞭”不想想瞭。
“公主”門外傳來女子清靈的嗓音,聽來人的聲音,便知道是那燕兒。
林汐影緩緩起身,至門邊,纖手將那虛掩的門打開,隻見燕兒與幾名侍女正在門外頜首等待她的召喚。
林汐影瞥瞭一眼燕兒身後的婢女,淡黃宮衣,青紫發帶,雙眸露出一絲狐疑,宮中宮女不是淡藍宮衣,淡粉發帶麼,眸間一轉道:“何事”轉身,背向她們,徑直走向桌前坐瞭下來。
“啟稟公主,一日之後乃是衛國祭月之日,織錦房特意派人過來為公主量身制作一件衣裳”未等燕兒開口,身後的著淡黃色宮衣的宮女便搶瞭先回瞭林汐影的問題。
林汐影揚瞭揚眉,朝著那個熱心的宮女淡淡地笑著:“嗯”簡單的音節,沒有半點多餘。
祭月,什麼是祭月啊
林汐影乖乖地站著,思緒停留在剛剛宮女所說的祭月,而身體任由那些宮女們在自己身上比來比去,劃來劃去,一會兒往左轉,一會兒往右轉,白色紗衣隨著她的轉動而在空中起舞,不勝美妙。
當她轉的快覺得自己要暈瞭時,那幾個宮女終於停下瞭手,她才覺得自己終於得到瞭解脫。
“奴婢們告退”女聲們非一般的一致響起,讓端坐在桌前的林汐影不禁暗嘆這衛宮紀律也挺嚴明
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過後,林汐影端起桌上的茶杯,輕抿瞭一口,眸光轉向一旁的燕兒:“祭月之日是作什麼用的”
燕兒迎上女子向自己投來的目光,美眸似那秋波,平靜而無瀾,卻仿佛能夠勾瞭人的心魂般,讓人不知不覺間被她深深吸瞭去,拉回漸漸迷離的心,微微頜瞭頜首道:“這是衛國王室的習俗,每每至中秋前的六日,衛國王室將舉行盛大的祭月儀式”林汐影聽著燕兒緩緩道來那祭月之日的由來,心中不甚明瞭瞭幾分。
祭月,顧名思義便是拜月,之所以將日子定在中秋前的六日,隻因衛國創建國都經義之時,便是中秋前的六日,而後代代君王便將這一日定為王室的習俗,於世世代代沿襲瞭下來,演變到不知哪代君王它便被定為舉國同慶同歡的佳日。
和風暖陽,金光灑落這世間,染瞭一世的黃金色,如同萬物都被鍍瞭金般。
“公主,這是織錦房剛剛送來的衣裳”燕兒梳著女子如瀑般一瀉而下的順發,銀白色的發絲在她的手中慢慢梳理著,抬首對著鏡中秀美絕倫的女子做瞭一個動作,指尖指向臺上的另一處緩緩說道。
林汐影會意地望著鏡中的燕兒淡淡一笑,然後側目望向那件華衣錦服,隻是給以淡淡一瞥。
明紫著身,金縷修邊,雅致玉顏、傾國傾城。
“這身衣服高貴而不失瞭公主的清麗脫俗之質,織錦房真是厲害”燕兒望著眼前的南宮洛璟,連連稱贊著,絲毫沒有察覺女子臉上露出的幾分異色。
移步苑外,隻見一輛不甚華麗的馬車已然停在瞭門外,隻見馬車旁,白色馬背上,男子一身青衣,衣袂飄然,秀逸的五官在陽光下更顯出瞭幾分柔意,見苑內走出瞭秀美絕倫的女子,便立即下瞭馬,迎上前來。
“公主,請上車”至女子面前,低頭拱手輕聲道。
“嗯”女子輕盈的身姿隨著這一聲淺吟從男子身邊走過,淡香縈繞,即刻消散。
在燕兒的攙扶下,林汐影上瞭馬車,纖手剛想拉起被自己的鞋壓住的裙擺,卻見,一隻手已然為自己做瞭自己想做的事,烏黑濃密的睫毛微微顫瞭顫,抬起眼眸,隻見原來是風胤,她付之一笑,真誠的謝意自眼眸流露而出,轉而進瞭車裡。
“啟程”馬車的簾子被輕輕放瞭下來,在確定一些事宜之後,隻聞車外男子如宏卻不失原有的磁性命令道。
車外轆轤車輪和馬蹄聲掠過耳旁,而林汐影早已沉淪於自己的世界之中。
昨夜,夢中又再一次出現瞭那些片段,那些那日她假寐之時夢見的片段,異於那日的便是夢中薄霧漸退。
漫天雪地,積雪壓滿樹,女孩輕盈的腳步在雪地上留下不深不淺的腳印,在蒼茫的天地間旋轉,鼓起的衣袖,在風中呼呼作響,樹下,男孩定定地望著女孩雪中獨舞的絕美,眼中黯淡漸逝獨留那一抹可比那遙月星辰般璀璨奪目,灼灼其華。
那個有著低沉的聲線並帶著非一般的寵溺的男子,原來便是那衛王,衣袂輕揚,他朝女孩站立的方向露出一抹奪人眼眸的溫柔笑意,如那冬日裡暖陽般的光線,讓她迷瞭心,朦朧瞭眼。
她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女子,即使是蹙眉都帶著超然於世的美,她為她焦急,焦急得欲落下淚滴,於是她本極力克制的眼淚,便潸然落瞭下來,兩行清夜,如水般冰涼,如她的心,冰涼無溫。
女孩清澈如水,不夾一絲塵染的眼眸映入眼簾,她笑,笑的那般純真,笑的那般幸福,笑的連那窗外的花兒都失瞭色,稚嫩的聲線如清鈴至耳,沁入心底:“母後璟兒要一直守在您的身邊,不離不棄”她用稚嫩的聲線許著一個美好誓言。
溫潤的觸感自手背傳來,淚,落入其中,頃刻漾開,化作一顆晶瑩的水珠滑下纖細的指尖。
哭為何。
不知
誰人知。
莫言,莫言,時至便可知。
何為時至。
時至是何時。
日落西山,月明時。
“日落西山,月明時”林汐影輕吟著夢中的這句話,秀麗的唇線微微揚起,暗自自嘲著,果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坐在對面的燕兒見她忽地揚起一抹笑意,不甚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