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似乎越來越冷,西泠的冬天似乎來得比衛國要早得多。
短暫的秋轉眼即逝,冷風拂過之際,那枝頭上的葉子也颯颯而落,連窗外的那幾棵樹的葉也掉落得差不多瞭,整座王宮失瞭生命的顏色,縱使再金碧輝煌,也掩不瞭那抹黯淡之色。
王宮內似乎也比從前變得更為嚴肅莊嚴,許是因為這般,王宮似也變得更為冷清瞭。
這幾日鳳逸寒幾近夜夜不眠,日日與大臣們商討朝政,似在商討邊境的事,另一方面,宮中的宮人們也相傳著自己所聽到的不切的事實。
於是,不下半日,緊張的氣氛便蔓延開來。
王宮長廊上,兩個宮人慢慢地走著,也在竊竊私語著什麼
“誒,你說,如果南國真的攻陷瞭益州怎麼辦”一個人開瞭頭。
“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占,如果益州攻陷,恐怕”另一個人有些擔憂的望瞭一下旁邊,低聲說道。
“我還聽說啊南國根本不想攻打益州,隻是想讓王上封瞭那個什麼南國第一美人”那人辯駁道。
“什麼美人,再怎麼美都比不上王後吧而且王上那麼寵愛王後不可能答應的吧”質疑聲響起。
“那可不一定,都半年瞭,王後的肚子還是沒有動靜,納妃是早晚的事啊再說瞭,自古以來後宮佳麗三千有哪一代是例外的”那人的言語中有些不屑:“我還聽說瞭,朝中大臣不滿王上對衛國的忍讓,紛紛聯名要求王上另立側妃呢”
“你們在說什麼,都不想要腦袋是吧”女子一聲怒喝,臉上的顏色也變得甚是難看。
而兩名宮人也被這冷不丁的怒斥聲生生地被嚇瞭一身的冷汗,本能地轉過身,望瞭一眼身後的人,便急忙磕頭跪下,音顫顫地說道:“奴婢們該死,請王後恕罪”
南宮洛璟望瞭一眼地上的兩人,雙目之中的顏色辯不明,而手中的那枝藍雨花卻隨著一陣風過掉瞭幾片花瓣下來。
雪衣輕揚,風不冷,隻是心被那風中傳來的話語吹的涼瞭。
就在兩個宮人心中焦慮地向著王後會怎樣懲戒她們時,南宮洛璟隻是無言地繞瞭身仿若什麼事都沒發生,什麼話都沒聽到一般,不顧燕兒的滿臉怒色與想要勸阻的神情,徑直往前走去。
燕兒雖然心中有氣,但是也沒辦法隻能憤憤地盯瞭那兩個宮人一眼,便跟上瞭南宮洛璟的步子。
回到暮璟宮後,南宮洛璟依舊面容不帶一絲情緒,隻是吩咐瞭幾聲後,便遣退瞭所有宮人隻剩下燕兒一人傍在身側。
“燕兒,替我上次王上賞賜的青瓷拿來”女子手中挑揀著手中的花枝,一邊囑咐著燕兒。
“王後”燕兒聞言沒有依言而去,而是滿臉擔憂地低垂著頭,她知道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遲早會落入她的耳旁,所以她在腦中無數遍地猜測當她聽到這樣的話時,她會有怎樣的反應,可是她怎樣也沒有想到她隻是沉默,一言不發地走完那段路,若無其事地擺弄著那些花枝。
“怎麼還不去”南宮洛璟微微皺瞭眉,低著的頭沒有抬起。
“公主心裡難受就告訴燕兒,燕兒求公主不要憋在心裡什麼也不說,看著公主現在的樣子燕兒的心裡好難過,好難過”她依舊還是習慣喚這個女子公主。
聲聲帶泣,聲聲入耳,聲聲拍拍地擊到南宮洛璟的心裡。
南宮洛璟抬首,眼中的迷離漸蒙,輕輕倒吸瞭一口氣,眼眸中的迷蒙散去,嘴角揚瞭一抹笑:“傻瓜我沒事”揚瞭袖,為燕兒拂去眼淚:“別為我擔心,隻是謠言,怎就這樣輕易相信呢好瞭,快去幫我拿青瓷,藍雨花都要謝瞭呢”
燕兒拭去眼淚,凝著南宮洛璟不語,眼中的擔憂依舊沒有減淡,卻也依言離去。
南宮洛璟望著燕兒離去,隨後伸手拂過那花枝,凝著那淡淡的藍,扯瞭一抹讓她自己都覺得無比淒涼的笑。
藍雨與紫雨是隻有西泠才有的花。
紫雨花開在春季,謝在春末,紫雨柔嫩之中帶著水柔。
而藍雨則與之相反,藍雨開在冬初,謝在冬末。
這幾日鳳逸寒日日夜夜忙於國事,應該是身心俱疲瞭,南宮洛璟從禦醫那兒聽說藍雨的花瓣有緩壓釋身之效,便每日特意去擷芳園采摘。雖然這幾日他不曾到過暮璟宮,但是以備不時之需吧
花影交錯,迷離瞭女子的一雙美眸,不慎間,花枝落地,拉回瞭南宮洛璟的心緒,俯身拾取之時,餘光瞥見瞭一道紫色下擺,襯著那金色的光線,洋洋散散地垂在女子的眼前。
一隻修長的手搶先瞭一步,將那地上的花枝拾起。
“璟兒謝謝王上”她起身向著來人盈盈一躬。
來人無言,那一瞬,空氣間的靜默無聲,彌漫瞭一室的靜謐。
南宮洛璟倒吸瞭一口涼氣,如若鼓瞭勇氣一般抬瞭眸,迎上落在自己身上的眸光,卻見鳳眸中淡去瞭往日的光華,俊美的面容上多瞭幾分倦容,心猛地一抽,止不住的疼便散開來,即便如此,他的風華依舊不減,他的優雅,及眸間的那份不羈依舊隱約可見,望著那張近似完美的臉龐揚瞭一抹笑:“王上來的真巧,藍雨的花還是嫩枝嫩蕊呢這是璟兒剛從擷芳園那邊采來的”聲音漸漸淡去。
“嘭”腰間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道勾住,南宮洛璟隻知自己被拉入一個堅實的胸膛,鼻下縈繞著那讓她無比熟悉的氣息。
藍雨花落,散瞭一地的花瓣,零落無序,卻與那青石玉磚上的蝶兒相得益彰。
蝶兒花間繞,情是真,意是切。
他緊緊擁著懷中的人兒,鳳眸裡帶著深深的傷痛,此刻他心疲、力竭,身上似乎已經沒有一絲的力氣去思考,去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