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應該相信他的,不是麼。
傷心也罷,難過也罷,無論怎樣都好,她都無法沒有選擇的餘地,所以她能做的隻是去相信。
她隻是女子,一個普通的女子,傢與國她都想守護。
鳳逸辰的話始終縈繞在耳側,一字一句,每分每秒都在折磨著她。
她是衛國的公主,亦是西泠的王後,這樣的身份,她要如何去取舍。
問她恨與不恨,她無言,該是不知怎樣去回答。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恨,隻會給兩人帶來無盡的痛苦,也許,誠如他所說,他是王者,胸懷的是天下,又豈能為一個女人而放棄天下。
南王將西泠逼到如此的地步,他又怎會輕易地善罷甘休。
有些話她不願去問的清楚問的明白,隻怕問出口後,得來的又是一個王者論,王者之論她聽得還少麼。
心中的恐懼感越來越強,一步一步慢慢地吞噬著她的心,仿佛占據瞭每一寸肌膚,苦澀蔓延至心底,苦不堪言
思之至此,她勾唇一笑,笑意淡淡,卻是極致的嘲諷,暗諷道:在他懷中的她臉上是怎樣的表情,他又豈會看到。
“璟兒”低沉的聲音在頭上響起,落在耳畔,聽得她心中一陣窒息的疼,這一聲低低的喚,含瞭多少的情,多少的疼,多少的心酸,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真的願意相信我麼”他緊緊地將她揉進懷中,低垂的眼眸凝著眼前的一片銀色,思緒頓時明朗瞭幾分。
隻要她肯相信,隻要她肯相信,他必會保護衛國周全。
當時的決定,他悔瞭,當真是後悔瞭。
依偎在他的懷中,她輕輕地點瞭點頭,然而就在一瞬那,眸間的氤氳之色卻蔓延開來,遮蔽瞭她的雙眼。
陰晦的天,仿佛再也沉不住氣,那一大片一大片的灰色,似要告訴人們,下一刻,或許是下下刻它便會下起雨來。
無月的夜,隻有幾顆黯淡的星星在天際閃爍。
一道身影閃過,直入後宮的深處。
微開的窗一陣輕微的聲響,輕到讓人聽不真切。
若是平時,即便是輕微至極的聲音,男子也能迅速醒來,而此刻,那雙鳳眸依舊緊緊閉著,那張俊美的臉龐帶著幾分熟睡時的安詳。
“王後真不愧是王後”來人打趣著,雙眸橫視著床榻一旁的女子,對於眼前的女子,他何止是一個好奇便可形容他對她的感覺。
而女子仿佛沒有聽到一般,纖手依舊停留在男子的面頰上,輕輕地摩挲著,昏黃的光暈照在女子的側顏上,為女子更添瞭幾分柔美,眉間帶著的隱忍,讓人望的不甚明白,再凝向那床榻上此時正睡的正熟的男子,來人不禁發出一聲感慨:“這叫天下的男子情何以堪啊”
“穆木,閉嘴”女子聲色帶著濃濃的冷意,聞此聲,男子隻是悶哼一聲,便不再說話,隻是倚身站在窗旁。
女子的眸光停在床榻旁的女子,望著那張絕艷卻是如仙子般脫俗的容顏,眸光閃過一縷不忍,卻隻是一時。
“南宮洛璟,你要說到做到”一聲狠聲撂下,旁觀的男子望著眼前的女子,隻見那指骨出隱隱地泛著幾分白,轉而勾瞭勾唇,繼而望著那個女子。
床榻旁的女子如若充耳不聞一般,指腹輕輕地勾勒著眼前的這張俊顏片刻,這才慢慢斂起眸中的不舍,緩緩地站起身,凝向司徒玉黎的臉時,已然換上一臉的清冷。
“司徒小姐要的不就是這樣的結果麼,洛璟甘願離開,便會說道做到”南宮洛璟用眸光瞥瞭一眼司徒玉黎,冷聲道:“現在洛璟如小姐所願,那小姐是否也為洛璟辦好事瞭呢”溫婉的聲音裡,透出幾分冷意,讓聽者說不出的享受。
“這是一筆交易,自然是辦的妥當咯”旁觀的男子不甘再旁觀,一臉玩味地望著南宮洛璟,眸中的萬千光華更是撲朔迷離,難以變得心中所想。
南宮洛璟輕輕吸瞭口氣,餘光瞥向床榻上的男子,掩藏在眸中之色一閃即逝,凝瞭片刻,便任著男子攬過腰際。
隻在一霎那,偌大的寢殿之中隻剩下男子輕緩而有致的呼吸聲。
夜,黑的讓人無法揣測那無光的未來,人唯一能做的便是一直往前走。
南宮洛璟很能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現在的她,她的世界,剩下的隻有如這黑夜一般的黑暗,沒有一絲光亮能夠讓她望見未來的希望。
“王後走出這扇門,便是這座王宮的盡頭瞭,王後不悔麼”他用著低沉的聲音緩緩問著,問題問的簡單,悔與不悔,卻也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子風華絕代,並非一般的女子,難怪那西王願為她架設一座後宮,獨寵她一人。
“悔與不悔有何異”一聲輕笑溢出,輕聲的笑,聲色美的如幻似無,而言語中更是話中話,意中還有另一層意,聽得身旁的男子猛然一怔,她凝著那扇朱紅的宮門,眼中的氤氳如霧般繚繞散不去。
“若悔還可以回去”他定瞭定神說道。
“回去,回哪裡去,就算司徒玉黎履行諾言,南王絕不會輕易地放過我,你聽命於何人呢”他言,她應,答非所問。
隻這一聲問,他若有所思地望著她,他不知道為什麼她會知道,隻是知道當她說這句話時,話語中異常的平靜。
“王後果真是聰明之人”換去一臉的正色,恢復平日的不羈,他凝著眼前聰明絕頂的女子,心中漾起一份敬畏,他不常敬畏任何人,而今晚她卻讓他產生敬畏之感:“你難道不怕麼”
“死,有誰不怕”她抬眼,眸中閃爍著一絲光華,不亮,卻在他看來明亮而晃眼。
“那王後是怕咯”殺手最怕的就是不怕死的人,縱使他殺人無數,他也無例外,然而,天底下都是怕死之人,才有殺手的存在吧
“怕”她坦誠:“但是,我賭你不會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