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紛亂如麻,她卻始終將心神放在夏侯意的身上,也讓自己聽清他所言的每一字每一句。
這一切都關乎著太多,牽扯到瞭太多,她亂,更要好好地整理,方才能理出一些頭緒啊
如此一想,她的註意力更為集中瞭幾分,耐心地等待著夏侯意接下來還會說什麼
“父王的計策沒有人能夠識破,就算是西王也是”南宮洛璟望著眼前這個沉醉在對他的父王無限崇拜之中的男子,隻覺心中一陣厭惡,便冷聲打斷瞭他:“南王這般陰險狡詐自是無人能及”
柔聲裡並未帶著一股她常有的溫軟,卻是字字之中有著讓人一聽便覺得體寒的冷意,及那明顯得露骨的諷意。
然而,夏侯意卻輕聲一笑,亦如剛才那般的淡笑,他似乎絲毫不在意南宮洛璟所說的話,及那話語裡難掩的諷刺,隻是從容地繞身到南宮洛璟身後,凝著南宮洛璟先前輕拂過的花兒,良久,才見他緩緩開瞭口道:“公主說得對,父王的手段的確無人能及”
南宮洛璟怔愣瞭,她知道眼前這個人的出現不是為瞭遊山玩水,也知道,他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也並不是為瞭告訴她這些,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他現在是贊同她的話,這一點不是也很奇怪麼,如若他與他的父王狼狽為奸,那正常人的反應應該是惱意才是,可是現在她眼前這個人似乎並沒有露出絲毫的惱意,反而是一臉的淡然,一副與己無關,事不關己的樣子,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南宮洛璟不得不懷疑起眼前這個夏侯意的目的瞭,但是她知道她不必如此擔憂,因為如若她沒猜錯,答案很快就會揭曉。
果不其然,南宮洛璟心中的揣度下一刻便有瞭一個答案。
夏侯意伸手將那朵花兒輕輕一扯,便將花兒采擷瞭下來,幽幽地說道:“父王的手段難測,也唯有我能夠將他的計策識破,甚至是與之抗衡”
“哦”一聲略帶疑惑的語氣詞,南宮洛璟情不自禁地轉瞭身,望著那個男子熟稔地將手中的花兒放在鼻下嗅著,任著南宮洛璟踟躇地良久方才開口問道:“與之抗衡,你與你父王”
夏侯意聞言,不以為意地點瞭點頭,看那神情似乎是陶醉在瞭那朵小花的香氣裡。
而南宮洛璟的思緒又因進一步地瞭解到夏侯意這人的目的而開始瞭高速地運轉,藍凌緒聽命於南王,既是如此,那南王便是這場陰謀真正的幕後黑手,那麼夏侯意在這場陰謀裡又是充當什麼角色,不僅僅是因為好奇,更是因為夏侯意剛才所說的話。
盡管有些明瞭瞭,但是南宮洛璟覺得卻還是有哪裡想不通,更準確的說,是她想給她自己的想法安上個更為確定的答案,於是問道:“你是想與你父王作對”
“不愧是西王看中的女人,果真是聰明”雖說是在贊賞南宮洛璟的話,卻在南宮洛璟自己聽來卻是極為的諷刺,她不聰慧,若是聰慧,如今怎麼站在這裡,若是聰慧,她又豈會離開王宮,偏偏,一旦離開,似乎再也回不去瞭。
無意中提及鳳逸寒,南宮洛璟隻覺心神都仿佛失瞭控,那種感覺讓她難以自抑。
看見南宮洛璟若有所思的樣子,夏侯意唇邊的笑意更添瞭幾分深意,幽聲道:“公主離開西王已久,難道這期間不曾見過面”
“這期間”南宮洛璟心中暗自咀嚼著夏侯意這句話,明顯是話中有話,意中還是有意:“聽此話,似乎王子知道洛璟何時離開的”
“豈會不知”一聲淡若清風的話隨風飄到瞭南宮洛璟耳中,她抬眸,隻覺眼前這人雖帶著一貫的淡笑,卻還是沒有辦法讓她不得不去猜測,他太過深不可測瞭。
“如何得知”夏侯意是一個不喜歡隱瞞的人,興許是他有足夠的自信能夠坦然面對所有人,坦然應對所有事,這便是南宮洛璟眼中所見到的夏侯意,所以隻要她問,他必定會說,並且是毫無遺漏。
“莫憶錦”淡聲落下,簡單明瞭,似乎再也懶得開口去多講一個字。
“莫憶錦”南宮洛璟重復著這個名字,眉宇間的陰霾瞭多瞭幾分,莫憶錦就是司徒玉黎這一點她早就知道,但她不知道的是原來她的離開與南王也有關系,她以為隻是司徒玉黎要她離開鳳逸寒所用的一個手段而已。
原來從司徒玉黎的出現,一切的陰謀便已經開始瞭
“訝然,果然,你們每一個人看透我父王的詭計啊”一聲似是帶著幾分無奈的感慨,卻讓南宮洛璟更為厭惡瞭。
眼前這個夏侯意,當真是那個她在南國行宮看到的夏侯意,那時他給她的感覺是溫文穩重的男子,竟沒有想到原來他也是如此卑劣之人,與他父王無異。
“詭計,南王為何要逼我離開”南宮洛璟按捺住心中的悲愴與憤怒,盡管她知道,她想瞭解得更多,那她要承受的必是更多,所以她努力使自己平靜,不讓他看出一絲破綻,因為她知道如若她的表情有一絲變化,便會讓眼前這人更加的得意自己所做的一切。
“這個嘛”夏侯意玩弄著自己手中的花兒,嘴角邊還噙著一絲似有似無的笑,盡管從南宮洛璟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的波瀾,但是,他卻從她的雙眸裡看出瞭那眼眸之下有著多少的波濤洶湧。
任她再刻意去偽裝,也掩飾不瞭眼底的那份波瀾。
“公主似乎很不想知道”夏侯意轉瞭身淡淡地說道,話語中一貫的淡笑也變得有幾分詭譎瞭。
從那份笑語裡南宮洛璟能夠感覺到他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自己情感的流露,甚至是,表現得越在意,他便會說得更仔細,更明白。
似乎有些瞭解到夏侯意的為人,南宮洛璟將自己心中的情緒無限地流露在瞭臉上:“請你告訴我,我想知道”
似乎甚是滿意南宮洛璟在自己面前的表現,夏侯意下一刻便又轉身面對著南宮洛璟,從那雙清澈的眼眸裡,他如願以償地看到瞭那種近乎是渴求的眸光,不禁勾瞭唇淡淡地笑道:“公主聰慧原來早已看出本王子是怎樣性情之人”
“既然四王子如願以償地瞭,那是否能夠告訴洛璟為何南王要我離開”南宮洛璟定定地望著眼前之人,面上是毫不加掩飾的焦急,她當真是急切地想知道。
然而這樣的南宮洛璟讓夏侯意唇邊的笑表現得更加地明顯,更加的肆意,在南宮洛璟詫異的眸光之下,他方才開瞭口道:“父王並不曾有這一招,是我與莫憶錦一同想要你離開鳳逸寒,僅此而已”
話音落下,便隻剩下瞭夏侯意肆意的笑聲,那般刺耳很是明顯地帶著幾分嘲諷,嘲諷她如此輕易地便離開瞭鳳逸寒,亦是嘲諷她為何現在才知道這件事。
僅此而已原來原因如此簡單。
南宮洛璟不禁也勾瞭唇,她心中明白,就算他們沒有想盡辦法讓她離開鳳逸寒,她自己也會在不久之後離開他。
南宮洛璟臉上一瞬間的變化,對於夏侯意來說卻是一種莫名牽動情緒的導火線。
“為何你要笑”
有些急切的聲音落下,讓南宮洛璟微微詫異瞭一番,卻還是作瞭回答:“難道我不該笑麼,就算你們不施計讓我離開他,我也會離開他,隻不過是沒有瞭你們的幫助”
聽著南宮洛璟的話,夏侯意並沒有聽出什麼其他隱藏在南宮洛璟言語之中的深意,相反,他認為他所做的一切並不是在迫害她,而是在幫助她,她的那番話是在感激自己所做的一切。
“為什麼為什麼”低喃幾聲,夏侯意稍稍退瞭幾步,手中的那朵花兒也被他拋開瞭,他的神情也有瞭少許的變化。
南宮洛璟望著眼前這個忽然有著如此之大的轉變的男子,心起瞭幾分疑惑,夏侯意的表情很不對勁。
“你怎麼瞭”微微擰眉,南宮洛璟欲靠近夏侯意,卻見他的手,在她不經意間將她一把推開瞭,那種力度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隔著有些距離,南宮洛璟定定地凝著夏侯意臉上幾近痛苦的表情,她難以理解,為何他會忽然變成這樣。
就在此時,門口突然沖進兩名女子,其中一名女子便是將南宮洛璟領進這裡的女子,而更讓她意外的是另一名女子與她長的一模一樣,讓人一眼便看出瞭她們是一對雙生姐妹。
“公子,公子”兩人喚著夏侯意,一個伸手將自己袖中的瓷瓶拿瞭出來,南宮洛璟看得出那是一罐藥瓶,隻見她在手中倒瞭兩粒黑乎乎的藥丸便立即給夏侯意服下瞭。
一切仿佛就像一場夢,在極快的速度裡,一切便又恢復瞭平靜,兩名女子臉上的焦容隨著夏侯意漸漸釋然的表情也有瞭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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