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正所謂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秦瓊落魄的時候還賣馬呢,何況哥們還不是英雄,隻能是任由王老頭擺佈瞭,我的意思是先回地下室小旅館把東西收拾瞭再來上崗,誰知道王老頭突然接瞭個電話,說是有點急事,匆匆忙忙的走瞭,把我一頭霧水的留在瞭萬世經典有限公司,還跟我說要是他要是晚上回不來,讓我自己晚上在外面吃點東西,去東屋睡,留下鑰匙就顛瞭。
老丫的倒是很放心,就不怕哥們順他點東西走想起我那二百塊錢押金,覺得他這屋子裡壓根就沒有值二百的東西,茫然的站在屋裡,看著架子上的骨灰盒和冥幣,無奈苦笑,他這屋裡的東西還真沒人願意順,既然有瞭工作,我怎麼也得熟悉一下環境,屋子裡轉悠瞭一圈,倒也沒多陰森,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身上,在深秋這樣的季節,反而覺得很溫暖。
下午一個客人都沒來,整的我昏昏欲睡,閑話不多說,老王頭到瞭晚上也沒回來,我就隻能鎖門出去買瞭個煎餅果子,回到店裡等到十一點,還是沒有回來,我知道王老頭回不來瞭,關好瞭店門準備睡覺,倒也好,反正以後常駐沙傢浜瞭,早進去住晚進去住都是一樣。
折騰瞭一天,工作有瞭著落,有瞭暫時落腳的地方,哥們感覺整個身心都輕松瞭,那種找不到工作的焦慮一掃而空,迷迷糊糊睡瞭過去,睡的正香甜,聽到砰砰砰三聲門響,我激靈一下起來,響聲是從前面的店裡傳出來的,難不成是老王頭回來瞭
我急忙下床,快步走到店裡開瞭門,小巷子靜悄悄的,一點動靜也沒有,我開口問瞭句:“王叔,是你回來瞭嗎”
忽地一陣陰風席卷而來,把門刮開瞭,接著一聲哎呀拉著長音響瞭起來,那音拉的陰寒刺耳,整的我激靈靈打瞭個寒顫,扭頭一看,店裡面不知何時多瞭兩個紙人,紅男綠女,男左女右,正好是一男一女,就是那摸樣忒慘不忍睹瞭。
左邊的紙人,看樣子紮的有些日子瞭,身上的顏色都掉的差不多瞭,一張臉慘白慘白的,偏偏畫上去的眼珠子能動,眨呀眨的看著我,右邊的紙人,明顯是個童女,一樣的慘不忍睹,都能看到身上竹子紮的骨架瞭,偏偏嘴唇紅的似血。
我哭笑不得的看著這兩個貨,真心不明白咋跳出來的,不過氣氛渲染的道倒是很足,尤其是在店裡,四周的骨灰盒仿佛都散發著幽幽光芒,要說害怕到不至於,問題是哥們第一天上班,晚上王老頭就不在,還整出兩個紙人來,我咋感覺那麼巧合呢
嚇唬哥們有什麼用我突然想到瞭兩百塊錢的押金,頓時恍然大悟,難不成王老頭是個釣魚的專門找我這種沒工作的收取押金,然後在嚇跑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真要是我想的那樣,沒準那個老頭子就在一邊看著呢。
我是該害怕呢,還是該害怕呢我決定裝害怕,眼睛瞪大,驚訝的看著兩個紙人,雙手捂胸咦,捂胸幹什麼太娘氣瞭,哥們放下手,突然大喊瞭聲:“唉呀媽呀,鬧鬼啊”
轉身就往院子裡跑,往回跑因為哥們不敢往巷子裡跑,怕老王頭偷摸把門給關上,哥們身上可就穿著秋衣秋褲,身上一分錢都沒有,手機啥的也就都丟瞭,那就不隻是慘,而是淒慘瞭。
往回跑好處多,反正就在你店裡折騰,跑的同時默念誦咒語,捏瞭個劍指的手決,琢磨著真要有威脅,哥們就給老丫挺的來個狠的,哥們的二百塊錢就那麼好騙幾步跑回院子,肩膀被人拍瞭一下,扭頭一看,就見那個男紙人站在我身後,對我開口道:“這是我的冥折,後天我投胎,你幫我算算,幫我算算”
所謂冥折就是要轉世投胎的文書,我突然明白兩個紙人是怎麼回事瞭,紙人裡面有鬼,即將轉世投胎的鬼,拿著冥折找人算命來瞭,算什麼當然是胎算,民間術數當中有個法門叫做胎算法,口訣是,七七四十九,問母何月有;除去母生年,再加一十九;單男雙是女,胎變不長久。譬如:有人三十三歲,五月有的,以五月與四十九相倂,共成五十四為實,除去母生年三十三歲,下有二十一,如外加上十九,共成四十,便是雙頭,即生一女,如養一男,必命短矣,以此推之,即得。
當然這隻是簡單算男女的,其實胎算法最高深的是指點鬼投胎,要知道中國的命數跟八字關系非常大,什麼時間,什麼時候入胎,什麼時候生產,命數渾然不一樣,別說差上半天就算是差上一個小時,命數都不一樣。
就像我清明出生,陰氣重,小時候能見鬼,拜張青山為師學畫符,上大學搖師姐都能搖出鬼來,畢業找個工作,第一個用我的就是這傢賣骨灰盒的,還是得跟死人打交道,人啊,有時候不信命真不行。
不過胎算這門秘術基本失傳瞭,我估計現在也沒鬼算這玩意瞭,今時不同往日,古代或許還能算的準,算出來你該什麼時辰,什麼方位去投胎,來生的命數比較好,當然不一定全都準,起碼有瞭個指導性的目標,可到瞭現在,技術飛速發展,啥時候生不取決於孩子瞭,而是取決於孩子他媽,剖腹產的誕生,胎算就可以退出江湖瞭,隻要孩子的媽媽願意,想幾點生就能幾點生,反正就是挨一刀的事。
難道是老王頭引來兩個要投胎的孤魂野鬼找上我,告訴這兩野鬼我會胎算的越琢磨越不對勁,仔細感受瞭下,沒感覺到老王頭就在附近,但我還是敏銳感覺到有人在暗中偷窺。
想看,哥們就演唄,讓你看個夠,趁你看的高興,哥們打你個措手不及,在男紙人拍到我肩膀的一刻,我裝作腿都軟瞭,驚恐朝紙人喊道:“大哥,你找錯人瞭吧我不會算啊,你去找別人吧。”
紙人飄忽的一下挪到瞭我眼前,陰風陣陣中,吹動他身上的破紙,嘩啦啦直響,手中卻拿著一個黃紙包,遞給我道:“後天就投胎瞭,你給我算算,你給我算算”
那存折似的東西塞到我手中,我忍不住大聲喊道:“啊”左手上一寒,低頭一看,黃紙疊成的信奉,裡面不知道裝著什麼東西,跟握瞭塊冰似的,冰寒刺骨。我抓著那冥折,並沒有甩到地上,趿拉著拖鞋就往屋子裡跑,一動,女紙人飄著把我住的東屋門口給堵瞭,呼呼啦啦的抖動個不停,不知道是風吹的,還是本來就會動。
她的手中同樣拿著個冥折,朝著我飄瞭過來,我大聲喊道:“我真不會算啊,我小學老師死的早,數學就學到九九乘法口訣求求你們找別人去吧。”
兩個紙人一前一後把我包圍住瞭,女紙人飄忽一下到瞭我跟前,想要來個前後夾攻,我雙手抱頭蹲在地上,淒聲喊叫:“別害我啊,我就是個打工的,我真不會算啊,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我不想死啊”
屋頂右側的煙筒突然傳來一聲輕笑,哥們頓時眼睛一亮,從懷中掏出張黃符,口中念誦咒語:“天有九星,地有九良,時有三煞,歲有金神。人有五行,生老病死苦。造作犯殃。聞吾咒者,萬鬼伏藏。土府禁忌,遠離他方。神符到處,土鬼滅亡。急急如律令。”
起土煞咒,哥們這道符咒,不是收降紙人裡面的陰魂的,而是給它加瞭點攻擊,黃符啪的貼在瞭男紙人身上,男紙人全身一抖,哥們本來是蹲在瞭地上,突然奮起,站起來抓住男紙人,站起來朝著煙筒那邊就扔瞭過去,黃符加持下,紙人不那麼輕飄飄的,應該有五六斤的重量。
我手上用瞭暗勁,加上練瞭一年的甩黃符,準頭還是有的,男紙人騰空而去,落到煙筒邊上,男紙人橫著趴在房頂上,伸手就抓煙筒後面抓去,黑暗中我聽到有人說瞭句:“臥槽”
聲音聽上去很年輕,不像是王老頭蒼老的聲音,難不成丫的還有幫手哥們一轉身,一張黃符又貼到瞭女紙人身上,女紙人應該是個女鬼,有瞭冥折,該去轉世投胎,所以並不兇惡,甚至挺溫柔,整個過程都沒有像男紙人一樣嚇唬我追著我。
哥們也就很溫柔的對待她,黃符貼到身上之後,舉起來也朝煙筒扔瞭過去,這下扔的遠點,把躲在煙筒後面那人的後路給堵住瞭,丫的想要跳下來,就必須跳到院子裡來,崩管是誰,隻要他跳下來,哥們就有辦法對付他。
順手我從地上撿起個半截磚頭,眼見黑紙人抓撓下,從煙筒後面竄出個黑色人影,嘴裡嘟囔:“臥槽,碰到行傢瞭”
哥們看準瞭丫的冒頭,一磚頭砸瞭過去,嘭的聲,正砸在腦袋上,一聲慘叫,黑色的人影反身就走,在他身後,兩個被我貼瞭黃符增加瞭土煞的紙人,朝他一起狠撞瞭過去,那人躲無可躲,朝我這個方向緊跑瞭兩步,從房頂上跳瞭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