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像是過去那種老酒館,擺瞭七八張桌子,每個桌子上都坐著人,起碼得有三四十人,幻術嗎我忍不住後退瞭兩步,屋子裡還是那個模樣,我抬頭看瞭看天上已經悄悄露出頭的太陽,光天化日之下,屋裡屋外就是兩個世界。
屋子裡的人全都身穿古裝,甚至都留著辮子,奇異的是,除瞭酒館裡跑堂的忙來忙去,每個人都很沉默,沉默的吃,沉默的喝,沉默著彼此提防,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桌子上的飯菜熱氣蒸騰,甚至有味道,這就太不可思議瞭,要知道即使是小花,使用幻術也是需要條件的,必須是晚上,白天陽氣蒸騰,即便用出幻術也會大打折扣,什麼人能把幻術用的如此溜
小店裡的人給我的感覺太真實瞭,真實到甚至能感受到他們彼此之間的敵意和小心,這坑挖的太明顯瞭吧哥們顯然不會傻乎乎的往裡跳啊,可有些坑,還真是躲不過,因為我在人群中看到瞭個熟人,塔納。
塔納不在是我之前看到的樸素模樣,穿瞭一身特別隆重的薩滿神衣,上衣是用紅紫色的鹿皮做成,黑色的軟皮剪成各種爬蟲的形狀,縫貼在神衣上。神衣相似對襟馬褂,衣的前面有蛇六條,龜、蛙、四足蛇、短尾四足蛇各兩個,兩袖底有四條下垂的小皮。
頭上戴瞭個薩滿神帽,仿制鹿角做成的。神帽上綴有飄帶,在帽後有一條佈帶特長,約為其他佈帶的兩倍,帶稍系一小鈴鐺,這帶叫做脫帽帶。塔納這身裝備,稱得上是盛裝,她坐在屋子最右邊角落一張桌子後面,桌子上有神鼓,銅鏡,神刀幾樣法器,除此之外就是一壺茶,她正在喝著茶看著我。
擺出這麼個陣勢是什麼意思試試我的膽量我很冷靜的站著不動,瞧著特納冷笑,寇真湊過來小聲對我道:“偉哥,要不要朝塔納沖一下我們三個給你護法,你直抓住瞭她當人質,她爺爺還敢不放慕容春和鈴鐺”
說實話,我也想沖一沖,可我沒寇真那麼大的心,屋子裡的情形是個什麼法門,我不知道,而我隻看到瞭塔納,卻沒有看到塔齊佈,想必是老薩滿有後招,真要沖進去,中瞭埋伏,那可就太傻缺瞭,可要不進去吧,也是有些不甘心,畢竟慕容春和鈴鐺在塔納祖孫手裡。
就在我猶豫著是不是該進去的功夫,塔納突然端起瞭手中的茶杯,相當優雅的對我一舉杯,道:“薛偉,進來聊聊吧,我和爺爺對你們沒有惡意。”
任賢齊有首歌,歌詞寫的特別好,向前一步是黃昏,向後一步是人生,風不平,浪不靜,心還不安穩,我現在就是這麼個狀態,琢磨瞭下,轉身對寇真小聲道:“讓曹力夫守在門口替我護法,你和張潤附近看看,要是看到有陣法之類的,破瞭他”
囑咐完,哥們轉身向前兩步踏進瞭屋子,說實在的,我雖然手上捏著法決,一雙腿還是有點僵硬,在我進入屋子的一刻,古老的氣息迎面而來,像是穿越到瞭古代,那種感覺相當真實,我甚至能感覺到那些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冷厲氣息。
幻覺不會如此真實吧我邁動步子,輕輕朝塔納走去,一邊走,一邊放松自己,我不想顯的太過緊張,屋子裡依然在沉默,就在我走到第二張桌子旁邊,忽地身邊一個漢子,喊道:“小二,再上壺燒酒。”
漢子要酒的聲音特別突然,整個屋子裡的人誰都沒動,倒是嚇瞭我一跳,身體一僵站住瞭,旁邊櫃臺上的一個小夥計,麻利的喊瞭聲:“來瞭”端起一壺燒酒快步而來,我急忙躲開,小夥計小跑過來的,還是碰到瞭我,跟我擦身而過,那隻是個影子,或者說是影像,沒有影響到我絲毫,就那麼從我一側的身體飄然而過。
或許是我停頓住這一下僵硬的有點可笑,塔納噗呲笑出聲,對我道:“看你那傻樣吧,跟個鵪鶉似的,別怕,你看到的不過是以前的畫面,過來坐。”
怕,我倒是不怕,黃泉路走過兩三回瞭,有什麼好可怕的就是不知道該如何應對,聽塔納的意思,我看到的並不是幻術,而是以前的畫面哥們再不濟,也不能讓一個丫頭給嚇著瞭,大步走過去,坐在塔納的對面,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你是問屋子裡的人嗎”見我點頭,塔納道:“聽說過蜃嗎”
蜃是一種很稀有的龍,蛇和雉雞在正月交配,生下一粒很小的蛋,這粒蛋會引來滿天雲雷,雷擊中蛋將它推入土中,在幾十米的地方會變成盤卷著的蛇的樣子,兩三百年後,蛋周圍的土變成石頭,開始向天空上升,找到月光後巖石崩落,才會有生成的蜃出現。
至於那些受到雷擊卻沒有進入地下的蛋,隻能長成雉雞,有許多雉雞都是由變不成蜃的蛋孵出來的,但如果這些雉雞跳進海裡,就會變成蜃。
這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哥們懂的不少,許多是張青山小時候給我當故事講過,一些是我長大瞭自己翻書看的,對塔納點點頭道:“知道。”
“但你一定不知道,用沒變成蜃的雉雞血,凝血成塊,再配上人參果,刺五加,放在一起熬煮半個時辰,陽光下爆嗮七天,碾碎之後,塗抹在任何地方,就能讓你看到以前發生的事,不過,也不是全部,隻有一些氣息特別強大的人,或是重大的事,影像才會顯現。”
塔納一解釋,我就明白瞭,這是一門秘術,蜃氣本來就是幻影,海市蜃樓是蜃吐出的氣幻化出的幻影,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畫面,是因為小酒店裡曾經坐著氣場非常強大的人,尤其是心懷警惕,準備隨時出手,體內真氣流轉,形成瞭這樣的氣場。
就像是故宮魅影,有人曾在故宮紅墻上看到過許多古代的宮女打著燈籠走過,有磚傢出來解釋說,這是因為故宮是紅墻,裡面有四氧化三鐵,而閃電可能會將電能傳導下來,如果碰巧有宮女經過,這時候宮墻就相當於具備錄象帶的功能,如果以後再有閃電巧合出現,可能就會像錄象放映一樣,出現那個被錄下來宮女的影子。
哥們真心是開瞭眼界,四下看瞭看,每個人都像是真實存在,忍不住對塔納道:“你有這本事,投身警界多好,隻要用血粉塗抹在任何事發現場,這世界上基本就沒有你破不瞭的案子瞭,當的什麼薩滿啊。”
“我傢祖祖輩輩都是薩滿,我生出來就是薩滿,用你們漢人的話講,這是傳承,也是命,改變不瞭的,薛偉,我和我爺爺沒有壞心思,更不想針對你們,不讓你上山,是對你們好,龍穴裡面的兇物太恐怖瞭,稍有不慎放出來,必然是生靈塗炭。”
“你是說,你們葉赫那拉傢那位第一美女,東哥懷上的孩子嗎”
我話一出口,塔納的臉色變瞭變,沉默瞭下對我道:“你已經知道的這麼多瞭”
“慕容春和鈴鐺呢你讓黃仙把我們引到來的路上,我們到瞭車旁邊,沒有看到慕容春和鈴鐺,塔納,實話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麼”
“慕容春是個厲害的女人,我和爺爺迷瞭她,卻差點被她逃脫,還是爺爺道高一籌才沒出岔子,慕容春和鈴鐺我們的確是放到那輛吉普車裡瞭,還請瞭胡仙傢的子弟保護,你沒看到,是因為慕容春和鈴鐺跑瞭,這也是我在這等你的原因,我和爺爺真不是壞人。”
“既然你們綁瞭慕容春和鈴鐺,讓我們回去,為什麼不守在吉普車旁邊,找胡仙傢人馬幹什麼”
“因為有人出手搗亂,我和爺爺不得不接招,等我們打退瞭搗亂的人,胡仙傢的人馬來告訴我們說,慕容春使出手段,迷暈瞭所有仙傢的人馬,帶著鈴鐺跑瞭,我在這等你,就是想跟你說,我和爺爺沒有惡意,也想讓你知道,當年坐在這裡的每一位都是高手,雖然隻是影像,卻也保留瞭一些他們身上的氣息,你仔細看看,那麼多的高手,都奈何不瞭龍穴裡的兇物,你們難道比他們還強”
我朝別的桌子上看去,這些人基本上都是三四十歲的模樣,各個都異於常人,雖然隻是影像,仍然能給人一種不好惹的感覺,尤其是左前方的木桌上的男人,目光炯炯,相貌跟吳進很相似,應該就是吳傢的先祖,十二供奉裡的老大。
左邊的人是大內供奉,那麼涇渭分明的右邊應該就是天命術士瞭,天命術士人雖然不多,看上去比大內供奉要少幾個,但每個人都是臉色陰沉,身上真氣內斂,沒有一個好對付的主,我剛想要再仔細看看,屋子後門傳來慕容春的聲音:“不好,薛偉快出來,鈴鐺被人抓走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