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輛好車的錢,換個能吹一輩子的牛逼,這是句流傳甚廣的廣告語,意識是說攀登珠峰不過是一輛好車的錢,卻能吹一輩子的牛逼,近年來攀登珠峰成瞭熱門,甭管是誰,給錢就能帶你登,應景瞭那句話,帶你裝逼,帶你飛。
但他們忘瞭還有一句話,叫做不作死就不會死,太多不專業的人想要征服地界第一高峰,然後他們就被珠峰給征服瞭,每年都會有幾個或者幾十個死在珠峰上面,死在冰瀑、雪崩,缺氧、滑墜、高原反應、凍傷
珠峰那種條件下,想要把屍體運下來,是何其困難的一件事,波多仁寶哲卻要在這個季節尋找屍體並帶下山,如果不是桑傑說的言之鑿鑿,我是不會相信有這樣的事的,讓我驚奇的是,儒雅的桑傑摩拳擦掌的也要去,還將瞭哥們一軍。
哥們能在小廟裡等著嗎那是不可能的,真要那樣,我都瞧不起自己,桑傑這樣的弱雞都能去,哥們差啥何況這也是跟波多仁寶哲拉近關系的機會,哥們拍瞭下桑傑的肩膀,對他道:“你個不修神通的喇嘛都敢去,我就更敢去瞭,你怎麼去,我就怎麼去。”
我和桑傑都不是有錢的主,別說一個人三四十萬的登山費,就是三四萬也拿不出來,何況現在這個季節,就算你拿出錢來瞭,也沒有那個登山隊敢接這個活,於是我和桑傑就在小廟休息瞭一晚上,第二天起瞭個大早,帶瞭點吃的,喝的,帳篷,火機穿上羽絨服,連特媽個標準登山鞋都沒有,就朝著珠峰前進瞭。
閑話不多說,幾天後我和桑傑到瞭珠峰腳下,之前我以為想要找到波多仁寶哲會是件特別困難的事,到瞭珠峰腳下才知道,其實登珠峰的線路就那麼兩三條,就是我和桑傑所在的位置,是最容易,危險系數最小的路線,想來也是,為瞭掙錢登珠峰的,也不會真正去挑戰什麼。
寒風朔烈,我和桑傑在上山之前吃瞭點東西,開始登山,哥們從小在東北的山村長大,冬天經常是零下三四十度,對於耐寒來說,肯定比常人要強,但我沒想到珠峰上的寒是一種徹骨的風寒,無時無刻都能感覺到小刀子似的風刮來。
尤其是走的時間長瞭,眼前全都是白雪,還會有雪盲癥,哥們和桑傑兩個窮逼,連個眼鏡都沒戴,像我倆這樣的登珠峰的,實在是罕見至極,好在都不是普通人,桑傑雖然不會神通,卻也懂得修煉的法門,呼吸很綿長,熱氣不外泄,倒也不用我多操心。
開始的時候還好,到瞭後來,哥們就感覺有點難受瞭,因為越往上空氣就會越稀薄,喘口氣都困難,我倆誰都沒有帶氧氣筒,腳下是隨時可以致人於死地的雪窟窿。如果加快速度,肯定會缺乏氧氣,馬上就會因為空氣稀薄而窒息,在又冷又滑的冰川上倒下。
哥們用胎息法,桑傑就輕聲念著密宗的咒語,登山也就三四天,我倆就已經很狼狽瞭,幸好我背瞭個小小的帳篷,還有兩個睡袋,可是每天晚上桑傑都會在冰冷的珠峰上念經,從不間斷,哥們很佩服他的毅力,也希望能早點找到波多仁寶哲。
我們不是來征服珠峰的,我們隻要找到波多仁寶哲就可以瞭,可接下來的兩三天,仍然沒有見到波多仁寶哲的影子,儒雅的桑傑嘴唇幹裂成一道道口子,一說話出血,臉上被風吹的通紅,手上也有瞭凍瘡,可他還是樂觀的跟我說說笑笑。
人的情緒是能被感染的,哥們也被桑傑樂觀的情緒感染,但我倆攀登的速度卻也越來越慢瞭,高度越高,向上就更難,好在哥們如今的符籙之術已經小有成就,其中遇到瞭幾次危機,都被我隨手給化解瞭,桑傑也是贊嘆道傢符籙的神奇。
這天我倆在登山的過程中,桑傑差點陷進雪窩裡,哥們為瞭救他力氣用的大瞭些,拽著他一甩,把桑傑摔倒一塊凸出的冰塊上,愣是把右臂給摔折瞭,受傷瞭也就沒在繼續向上攀登,我找瞭個避風的地方,把帳篷支撐上,給桑傑接瞭骨,用黃符引氣疏通經脈,又用繩子綁上,才算是保住瞭桑傑的右臂。
繼續尋找波多仁寶哲卻不可能瞭,到瞭晚上,我倆隨便吃瞭點帶來的牛肉幹,我對桑傑道:“你已經廢瞭,明天我送你下山,我自己再來找波多仁寶哲。”
桑傑顯得有點沮喪,低垂瞭頭想瞭半天,突然抬起頭來,臉上又變成那副微笑的模樣,對我道:“也好,我現在幫不瞭你什麼瞭,反而成瞭你的拖累,就是辛苦你瞭。”
我暗自苦笑一聲,還真是辛苦我瞭,都爬到這瞭,估計離波多仁寶哲也不遠瞭,卻要把桑傑送下山,從頭開始,何其像我操蛋的人生,努力的向前,以為就要見到光明的時候,卻突然挨瞭一棒子,還要從新開始
“休息吧,保存體力,下山比上山還難。”哥們說瞭句,給桑傑拉開瞭睡袋,桑傑點頭答應,哥們也把自己的睡袋打開,還沒等往裡鉆,聽得外面有個人用藏語說瞭句話,然後桑傑就跟火燒屁股一樣跳瞭起來,興奮對我道:“是波多仁寶哲。”
桑傑去拉開帳篷的拉鏈,從外面寒風中進來個老喇嘛,他是個並不高的喇嘛,也就一米七的身高,五十多歲,臉上的皺紋如同溝壑,穿著一件羊皮的皮襖,卻已經破爛的不成樣子瞭,整個人如同藏族最普通的老人,沒什麼稀奇的,連眼睛都沒有那麼明亮,卻有著睿智和慈祥的目光。
桑傑把波多仁寶哲迎進帳篷,把我介紹給瞭波多仁寶哲,波多仁寶哲對我做瞭個雙手合十的禮,用漢語對我道:“辛苦你跑瞭這一趟,不過,我現在沒有精力幫你,等我把屍體背下去,休息兩天再來幫你。”
大師就是大師,知道瞭我的事後,沒有半點借口和推諉,直接就答應瞭,他說的也很實在,他現在確是沒有精力和體力幫我,開天眼是需要功力的,現在這種情況不可能辦的到,我急忙向波多仁寶哲表示瞭感謝。
桑傑驚喜問波多仁寶哲為什麼會在附近,波多仁寶哲說他找到瞭遇難者的遺體,就在不遠的地方,想著明天背下山,看到我們這邊有燈火,以為是有登山者這個時節登山,想要勸我們回去,不曾想是桑傑和我。
桑傑現在就要去看看那些遇難者,波多仁寶哲卻說天太晚瞭,明天去看不遲,於是他也在我們帳篷睡瞭一晚,我本來想把睡袋給老人的,老人卻笑著搖頭,說他習慣瞭披著羊皮襖,讓我自己睡就行瞭,然後就那麼靠在帳篷邊上,裹著羊皮襖睡覺。
如此惡劣的環境,波多仁寶哲的臉上卻始終掛著微笑,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微笑,宛如孩子,隻有心靈無比純凈的人才會有這樣的微笑,哥們不由得又暗自感嘆瞭聲,桑傑和波多仁寶哲是一類人,他們似乎對這個世界永遠保持著樂觀,臉上的微笑從來沒有消失過,貧窮,卻快樂,做著一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卻樂此不疲。
他們活的很簡單,卻很快樂,我突然覺得,快樂真的是一件很難的事嗎其實快樂不在於你有多少錢,過著什麼樣的日子,你隻要想快樂,就會快樂,就像是桑傑,就像是波多仁寶哲。
我想著心事睡瞭過去,第二天一大早被桑傑叫醒,今天的天氣很好,我出瞭帳篷,寒冷依舊,天空卻藍的嚇人,幾朵白雲漂浮,太陽直射下來,帶給人一絲暖意,我們隨便吃瞭點東西,波多仁寶哲就帶我和桑傑朝著右邊走去。
走瞭小半天,來到個背風的地方,此處應該是個臨時營地,帳篷已經全毀瞭,地上躺瞭七八具屍體,有男有女,有外國人,也有中國人,看樣子死的時候不短瞭,與其同時,我感覺到在一出陰冷的背面,有些鬼氣。
我明白為什麼波多仁寶哲要把這些屍體背下山去瞭,死在珠峰的鬼魂是沒法走上黃泉路,因為這個高度,罡風十分強大,鬼差都不願意來這種鬼地方,而死瞭的人,就會被困在山中,忍受著罡風的吹拂和寒冷,直到魂飛魄散,煙消雲滅。
一個人,一件皮襖,簡單的裝備,就來珠峰,忍受著風寒,承受著危險,卻隻是為瞭把這些屍體背下去,因為隻有屍體背下去,鬼魂才會跟著下山,這是何等的慈悲哥們服瞭,真心是服瞭,朝著波多仁寶哲雙手合十。
波多仁寶哲微笑著還禮,對我道:“桑傑手臂有傷,他背不瞭屍體瞭,你能幫我背一具下山嗎”
我還以微笑,對波多仁寶哲道:“大師,一具一具背屍體,太費功夫瞭,我可以讓他們全都跟著咱們下山,因為我會趕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