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三站起來,作勢要帶著小姑娘走。
小姑娘嚇得臉色一白,知道他們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話:“等等!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陸雲溪唇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不行!我們可從來都不為難人!既然姑娘你不願意說,那你就去官府,請官差來……”
“等等!”小姑娘忍不住瞪他們,磨瞭磨牙,一字一頓的道:“我是自願告訴你們的!”
她閉瞭閉眼睛,深吸瞭一口氣,一臉嚴肅道:“客棧裡很多小道消息,想必你們也聽說瞭?最近醫仙派一直在找人……我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哦?”陸雲溪眼裡閃過一道光,掃瞭一眼小姑娘的手。那雙手潔白粉嫩,一看就是沒怎麼幹過活的人。
“你就是醫仙派裡,偷瞭病案跑出來的掃地丫頭?”她似笑非笑的挑瞭挑眉。
小姑娘鼓瞭鼓臉頰,怒道:“我才不是掃地丫頭呢!這不過是醫仙派為瞭抓到我才瞎說的!”
她深吸瞭一口氣,說起瞭自己的事:“我娘是郡主,雖然算不上很受寵,但也不是誰都能欺負的,但我爹娘走瞭以後,傢裡隻剩下我一個人瞭……”
小姑娘姓羅,爹娘在一次意外中喪生,獨留她一個人生活。
好在傢中的錢財還有剩餘,小姑娘倒不至於要出去撿垃圾過活。但意外總是來的猝不及防。
有一天,羅姑娘突然發現自己臉上長瞭密密麻麻的疹子。
她心裡很慌,便找到娘親的好友求助。
她們告訴她,在遙遠的大山裡,有個叫做醫仙派的門派,裡面的大夫各個身懷絕技,醫術過人。請他們出手,她臉上的疹子很快就會好的。
羅姑娘雖然很想治病,卻不敢一個人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便找瞭幾個下人,讓他們去找醫仙派,看能不能請幾個大夫回來。
可惜的是,她還沒能等到下人回來,先等到的卻是宮裡傳來的消息,命令她立即離開京城。
原來是她出門的時候,無意中被人看到瞭滿臉的疹子,有人擔心她得瞭疫病,萬一傳染給別人怎麼辦?!
是以立即就有人上書皇上。
皇上心裡也怕,跟著就下瞭命令。連一天時間都不給停留,羅姑娘就被送上瞭馬車。
好在之後的一路都沒有碰到危險,她平平安安的來到瞭醫仙派,找到瞭大夫。
“那你不是去求醫的病人嗎?醫仙派的人為什麼要說你是他們的掃地丫頭?”沉三皺瞭皺眉頭,有些不解。
“這……我也不知道。”羅姑娘也有些懵。
陸雲溪卻笑瞭:“醫仙派的人要抓你,要說你是病人的話,他們要抓你就太莫名其妙瞭!隻有你是在醫仙派做事的人,他們抓你才能名正言順。”
最重要的是,醫仙派能這麼有名,全靠被治好的病人口口相傳。一旦他們想要對付病人的事說出去,他們整個門派的名聲就要完蛋瞭!醫仙派裡頭壓根就沒有能打的!一旦被群起攻之,根本就擋不住!
羅姑娘似懂非懂,接著說起瞭後面的事:“後來,我就開始瞭在醫仙派治病的日子……”
她在醫仙派的生活和他們差不多,基本都是吃藥睡覺吃藥睡覺。
時間一天天過去,大約過瞭半年,她臉上的疹子終於好全瞭。
她很高興,也很感激,便想著讓下人回京城拿些金銀財寶過來。
不過此時的她沒有想到,因為出門的時候,她是被急急送走的。她帶在身邊的下人本就不多,統共就兩三個,全部被她派回去瞭,隻剩下她一個人呆在醫仙派裡……
“那天,我吃完飯出門散心,無意中卻聽到有個小女孩在哭泣。”說到這,羅姑娘變得緊張起來,眼神不安,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陸雲溪見她這樣,擔心她等會兒話還沒說完,倒是把自己嚇暈瞭,便打斷她:“什麼小女孩?比你還小嗎?”
“當然比我還小,”羅姑娘愣瞭一下,皺著眉頭回憶起來,在自己腿上比劃瞭一下,“那小女孩大約隻有這麼高,應該……五六歲瞭吧?”
“因為周圍都沒有人,隻有她一個人,我就懷疑她是不是走丟瞭,然後我就去問她,想著能不能幫她找到傢裡人。”
“誰知道,小女孩一抬頭,我就發現她居然隻有一隻眼睛!”說到這,羅姑娘緊張的抓緊瞭衣擺,面上極度的不安。
陸雲溪安撫的拍瞭拍她的肩:“正常,許是不小心受瞭傷,隻不過你很少見,才會被嚇到。”
“不!不是這樣的!”羅姑娘激動地搖頭,“她不是不小心受傷的!”
“我走過去的時候,小女孩不停地往後退,她還哭著說‘不要挖我的眼睛好不好’?!”
“我……”羅姑娘閉瞭閉眼,面色漸漸開始發白,“我怎麼可能會挖她的眼睛呢?!不不!我要說的不是這個!其實我……”
看著語無倫次的羅姑娘,陸雲溪眼疾手快,一個手刀劈瞭下去。
她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沉三茫然的看瞭一眼:“師父,你為什麼要把她打暈?”
“她恐怕受瞭很大的刺激。”再不打暈,等會兒她自己也得暈過去瞭!
師徒倆看著倒在地上的人,陷入瞭沉思。
“快!是不是這裡?”外面忽然傳來瞭狂奔的聲音,以及男人粗嘎的高喊聲。
沉三愣瞭一下,剛要開門,外面的人就已經破門而入。
官差鏘地一聲就舉著長戟,貼到他脖子上。
“官、官爺……你們這是?我應該沒犯事吧?”沉三幹笑著舉起手,有些莫名。
“聽說在你們客棧裡頭,有人窩藏罪犯,現在要搜查,不準動!”為首的官差朝身後的人使瞭個眼色。
一大群官差們沖進瞭房間裡。
掌櫃急急忙忙跑上來,不停地擦著汗:“幾位官爺,我們小本生意,給我一千個膽子,也不敢窩藏罪犯啊!有人說……那肯定是別人見不得我們店好,故意找事呢!”
一邊說著,他一邊點頭哈腰的,將手中的荷包塞給瞭帶頭的官差。
其餘官差們什麼也沒有搜到,官差頭子便收下瞭荷包。
“走!去別的地方搜搜看!”
官差們齊刷刷的離開瞭。
*
城門處,一輛牛車搖晃著往外走。
“站住!裡面是什麼人?!”守在門口的官差舉起長戟,迅速的擋住他們的去路。
一個眼眶通紅的大男人擠出笑臉,給官差塞瞭幾個銅板:“官爺,這是我奶奶,她生瞭大病,大夫說她再這樣下去就沒瞭……我實在沒辦法瞭,想著帶她去求醫仙派的大人看看,勞您通融一下。”
官差狐疑的看著裡面。
低著頭的男人眼神閃瞭閃,掀開瞭簾子,讓他看車廂裡的人。
車廂裡,一個老婦人躺著,面色通紅,雙眼緊閉,看起來不省人事的樣子;旁邊坐著一個婦人,滿臉慘白。
官差正要讓那婦人抬頭,卻見那婦人猛地咳嗽起來。
她拿著一個帕子,使勁地捂住口鼻,咳瞭一會兒,帕子被鮮血染紅瞭。
官差的臉色勃然大變。
別的病他不清楚,但這咳癥……還咳血瞭,大抵是那不治之癥,很多還是會染人的。
他嚇得趕緊退後,捂住口鼻,一臉嫌棄的揮瞭揮手:“快走快走!別在這裡擋著路!”
男人連聲道謝,駕著牛車走瞭。
出瞭城門老遠,陸雲溪才一把丟掉滿是番茄醬的手帕,跳下瞭牛車:“怎麼樣瞭?我們現在在哪兒?還要多久才能到京城?”
“從這兒一直朝西走,大約還得走上大半個月才能到京城呢。”沉三看著地圖,有些頭疼的揉瞭揉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