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老太君瞧著孫兒還愣在一邊,催他道:“快回去吧,天都要黑瞭,你媳婦兒受瞭驚嚇,多陪陪她。”
鄒氏也催促賀三郎。
賀常棣心不在焉的回瞭自己的院子,一雙濃密的劍眉蹙起,更像是一把鋒利的長劍。
慶暿堂裡,鄒氏無奈道:“祖母,這大廚房出瞭事故,就算是修繕也需要好些時日,這段日子,孫媳便讓各房在自己院裡開小廚房罷。”
賀老太君點頭,“也隻能先這樣瞭,反正他們各自院子裡也都有小灶,二郎那,他回來,你就安排他來我這裡吃。”
鄒氏點頭,“那孫媳這便去安排瞭。”
各院自己用小廚房的話,還得分派人手每日一早送食材,這又多出瞭許多零碎的活兒。
“快些去吧,我去瞧瞧你母親,也不知道今日她身體怎樣瞭。”
於是,鄒氏攙扶著賀老太君一同出瞭慶暿堂。
楚璉正躺在玫瑰椅上看著一本福雁在書房尋來的話本子。
一溜的繁體字,話本情節又老套,楚璉看的吃力,眼裡的字慢慢變成瞭催眠曲,不多一會兒她就睡著瞭。
拿著書的皓白手腕搭在玫瑰椅的扶手上,因為姿勢別扭,寬袖被卷起,露出瞭一節白膩的小臂,在臥房橙色燈光的映襯下,那塊雪白的肌膚像是暖玉一般,讓人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摸一摸。
守在外間的桂嬤嬤聽見裡面許久都沒有翻書的聲音,放下瞭手上的繡活兒,取瞭身邊的毯子,正想要進去給楚璉蓋上。
卻不妨剛站起身就見到板著臉走進來的賀常棣。
賀三郎隻用眼尾輕輕瞥瞭眼桂嬤嬤,就直直進瞭臥房。
桂嬤嬤被賀常棣冷冰冰的眼神看的背後直泛涼,想跟進去瞧瞧,可又擔心三少爺生氣,隻好忍著候在外間,聽裡面的動靜,想著一旦有什麼不妙,她再進去護著三奶奶。
賀常棣負手走進臥房,冰冷的眼神掃視瞭一圈,這才瞧見靠窗的玫瑰椅上有一小團攏起。
他眸色深沉,冷酷的俊臉上帶著一股冰封的寒氣,這模樣,瞧著就像是個移動冰山,和原文中描述的暖男忠犬夫君完全是兩個人。
誰要是這個時候說賀三郎是清雋溫柔的體貼相公,楚璉一定第一個跳出來大叫著反對。
一雙長腿三兩步就跨到瞭玫瑰椅邊,冷冰冰的視線緩緩下移,下一秒就落在瞭楚璉身上。
寒潭般的雙眸在接觸到眼前情景時,不受控制的波動瞭兩下。
一股不該出現的旖旎情絲突然冒瞭出來,纏住他。
眼前隻不過才剛及笄沒多久的少女嬌小綿軟,她一條手臂枕在腦後,一頭烏黑發髻已經在玫瑰椅上睡的松散,鬢邊有好幾縷柔順的發絲都落瞭下來,搭在纖細圓潤的肩頭。
少女烏黑的睫毛纖長,像是兩把小扇子在眼瞼投下瞭兩抹好看的陰影,白膩的幾乎毫無瑕疵的肌膚,花瓣一樣的淺色柔嫩嘴唇,因為淺淺長長的呼吸微微動瞭兩下,整個人像是一頭沉睡的奶貓,讓瞧的人恨不得現在摟進懷裡輕聲安撫兩下,順順毛,摸摸腦袋。
見到這樣毫無防備的楚璉,賀常棣腦子裡幾乎是瞬間就閃過那日楚璉在沐浴時的景象。
不得不說,楚璉長的是真好,因為年紀小嬌嫩,就算是一點脂粉不抹,也同樣眉目如畫,或許這算是一份主角福利吧!
賀三郎呆怔瞭兩秒,到下一刻,他臉上的表情就跟著扭曲瞭起來。
他狠狠唾棄瞭自己兩下,唾棄自己怎麼能對這個毒婦抱有幻想,傻到以為她純良無害。
賀常棣深吸瞭口晚上帶著些許涼意的空氣,伸手用力推瞭楚璉兩下,冷冰冰的道:“起來!”
楚璉睡的迷迷糊糊的,又做瞭一個在現代吃大餐的美夢,被賀三郎用力一推,手中的話本子“啪嗒”就掉在瞭地上,她也揉著眼睛醒轉過來,沒瞧見身邊的人,楚璉邊揉著眼就問道:“嬤嬤,是吃飯瞭嗎?我餓瞭。”
本還面如表情的賀常棣在聽到楚璉這句話後,頓時臉色黑成鍋底。
吃吃吃!一整日就知道吃!難道這個毒婦這輩子還變成瞭吃貨!
“還想吃!廚房都燒瞭,你今晚別吃瞭!”賀三郎忍不住怒火沉聲怒道。
他聲音一響,把楚璉激的一個激靈,殘存的睡意瞬間被嚇沒瞭。
楚璉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轉頭看向身邊站著的居高臨下的男人。
一雙杏眸因為醒來水漉漉的,兩頰留有兩抹紅暈,瞧起來就是個無害的嬌俏少女,任誰說眼前這少女日後會如何如何歹毒,恐怕都沒人會相信。
楚璉淡淡的眉頭微微皺起,等瞧清瞭賀三郎冰冷的神色後,就興致缺缺地轉回頭,從新靠到玫瑰椅上,“夫君,大廚房的下人如何瞭,可有傷的嚴重的?”
楚璉聲音柔柔糯糯,很好聽,不過這嬌柔的聲音落在瞭賀三郎的耳中,卻無故讓他火起。
“呵!難道有沒有人受傷,你不清楚嗎?”
這場火恐怕就是這個毒婦命人放的吧!這個時候又這樣問,難道不覺得很假嗎?
楚璉奇怪,鼓瞭股腮幫子,“火又不是我放的,我怎麼知道。”
賀常棣反倒是被氣的冷笑瞭一聲,他覺得他一秒也不能與這個毒婦待下去瞭,胸腔因為怒意好似要爆炸瞭一樣,真的很想現在就掐死她。
楚璉如今對賀三郎的反常早已習以為常,她雖然能感覺賀三郎很討厭她,不過除瞭大婚那日他突然要掐死自己,後來雖是沒有好臉,可也並沒有威脅到自己性命。她並非是原來的楚璉,沒那麼多想法,也沒心系在蕭博簡身上。如今的楚璉是個安逸的人,就算不知道什麼原因讓賀三郎不喜歡她,隻要不是很妨礙她過舒心的日子,她也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
既然莫名其妙來到瞭這個大武朝,又是勛貴人傢的少奶奶,那她就開開心心做一個快樂的米蟲好瞭。
至於賀常棣,他氣他的便是,和一個鬧別扭的“小孩”動真格有什麼意思。
“如你所願,大廚房被燒瞭,不過你沒想到吧,大嫂沒事,這下恐怕你的如意算盤要落空瞭。哦……還忘瞭說,那周廚娘怕是不成瞭,靖安伯府的上好點心,你這新嫁娘怕是再怎麼想吃都吃不到瞭。”賀三郎譏誚的道。
他以為鄒氏在慶暿堂那麼說,隻不過是為瞭安撫祖母,為瞭讓祖母放心而已,讓他相信罪魁禍首會攔住大嫂,除非讓他親眼所見。
楚璉微微搖搖頭,不知道賀常棣這傢夥腦回路是怎麼長的,得瞭,他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癥啊!
她想做些好吃的還沒時間呢,哪裡來的時間勾心鬥角。
這碩大一個靖安伯府,那麼多產業,當傢主母是那麼好做的?
這樣吃苦的事,她才不要上趕著蹚渾水,還是留給長嫂來奉獻操持吧!
上輩子在現代上班太累,這輩子好容易有這機會,還是輕輕松松當米蟲的好。
不用擔心升職也不用擔心房貸,就算是每日在府中做做美食賞賞花草,也有月份拿,這月份還不少,這麼好的“工作”,上哪兒找去。
楚璉不說話,自己從玫瑰椅上起身,理瞭理有些散亂的鬢發。
她微微低著頭,有些背光,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
賀三郎以為楚璉這般是在故意隱忍,他心裡終於暢快瞭些,隻要這個毒婦的詭計沒有實現,他就高興。
“哼,楚璉,勸你安分點,這裡可不是以前的靖安伯府!你的那些小九九早些收起來吧!”賀常棣似乎是覺得他這趟起瞭震懾的作用,甩瞭甩袍角大步離開瞭。
楚璉站起身,歪頭瞧著賀常棣的背影,等他身影消失瞭,才小聲嘟囔道:“毛病!”
她有什麼小九九瞭?不過是想過舒心日子,做點好吃的,提高一下自己的生活水平,他這都要管?
還有沒有人性瞭?
真是白長瞭一張男神臉!
小氣!
賀常棣冷冰冰地走出臥房,把守在門口的桂嬤嬤嚇瞭一跳,她連忙給賀常棣請安,賀常棣看都沒看她一眼,就快步離開去瞭書房。
剛走到廊下,就見來越領著兩個小丫鬟急匆匆進瞭院子。
賀三郎站住腳,問道:“慌慌張張的,什麼事!”
一聽主子這聲音,來越便知曉主子心情不好,他不敢怠慢,忙解釋,“老祖宗讓丫鬟送晚膳來。”說完,來越讓開,他身後的兩個小丫鬟每人手中都拎著一個食盒。
賀三郎一想到他進房叫醒楚璉,楚璉第一句話問的就是“吃飯瞭嗎”他就不痛快。
“都送我書房去!”賀常棣冷聲命令。
來越“啊?”瞭一聲,然後小小聲的詢問,“少爺,不放在花廳吃?書……書房可不是吃飯的地兒。”
來越話剛說完,就感到一股陰冷的視線落在自己頭上,連忙轉身對身邊兩個小丫鬟吩咐:“怎麼,都沒聽到?快送去書房!”
兩個小丫鬟低著頭互相看瞭一眼,也搞不明白三少爺這唱的哪出戲,不過做下人的,也隻有聽令。
兩人戰戰兢兢把食盒送去書房。
來越湊到賀常棣身邊,“少爺,還有些新鮮食材,放哪兒?大奶奶說怕明早忙亂,食材送的晚,今晚先各院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