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的大腦在剎那間清醒,眼前的旖旎的場景也變得刺目起來。
被壓在墻上的女人此時衣衫半褪,露出白皙圓潤的肩頭和潮紅的臉蛋,而顧墨此時正以壁咚的姿勢,低下頭輕輕啄吻著女人的頸項。
那個曾經在她被欺負,傷痕累累的時候,心疼地彎下腰替她擦拭傷口的男孩。
那個因為通過瞭經紀公司面試而興奮地拉著她的手,承諾會帶著她一起走向未來的男孩。
那個因為投毒而手足無措,求她幫幫他的男孩。
怎麼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顫抖著手微微握緊,楚安寧隻覺得剛剛入喉的酒精在這個時候發揮瞭作用,讓她連維持基本站立都顯得那麼吃力。
她還以為當初她出獄,他不能夠來接她是有什麼別的苦衷,卻沒有想到他不過是在別的女人身邊流連!
“唔——”
她原本想要不動聲色離開,奈何偏偏此時胃部再次翻江倒海起來,暴露瞭她的行蹤。
“誰!”
顧墨一瞬間緊鎖雙眉,將剛剛還在懷中的女人猛地推開,目光定格在站在那頭的楚安寧身上,眼中閃過一抹驚驚疑。
“楚安寧?”
那一刻,顧墨眼中閃過一抹復雜的神色,又像是剎那間恍然大悟一般,頃刻間變幻瞭一副看起來十分擔憂的表情,向前走去。
“安寧?”
聽到這聲熟悉的呼喚,她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眼前的人,是貨真價實的顧墨。
她緊咬著下唇,努力抬起疲軟的雙腿,轉過身向著長廊深處跑去。
淚水在頃刻間奪眶而出,她卻根本沒有功夫去擦拭。
自己被別人罵殺人犯女兒的時候,她沒有哭;在監獄裡被那些人合起夥兒來欺負的時候,她也在咬牙堅持;甚至在得知自己再也沒有辦法重拾作曲人工作的時候,她也隻敢小聲嗚咽。
可是顧墨不同,他是她整個青春回憶裡的全部的光和熱,也是她未來黑暗人生路上的唯一燈塔。
事到如今,她卻親眼看到他同別的女人糾纏在一起!
三年堅持,換來的結果,不過是一地夢碎。
身後的腳步聲逐漸靠近,她苦於體力不支,晃晃悠悠,終究還是被身後人追瞭上來。
下一秒,男人握住楚安寧的手,四下環顧瞭一下,在確認自自己沒有被任何人看到之後,便慌忙將她拉近隔壁一個空置的包間,眼中帶著明顯的煩躁和不滿。
他原本以為按照陸傢的勢力,楚安寧一定會的帶著秘密死在裡面,卻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還有出來的一天。
當下,為瞭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他必須要用盡各種方法,堵住她的嘴!
鼻息間充斥著陌生的古龍水味道,其中還夾雜著甜膩的香水氣息。
楚安寧含淚拼命推據著面前的男人,所幸房間裡一片漆黑,不會讓對方看到她這副狼狽的模樣。
“安寧,對不起。”
楚安寧不想同他多言,眼前的人是那樣的陌生且危險,她微微遲疑瞭片刻,隨即開口死死咬在對方的肩膀上。
顧墨吃痛地悶哼一聲,強忍著不滿,愈加收緊瞭懷抱。
這麼多年來在輾轉於各種女人的身邊,他早就熟稔瞭應付女人的戲碼。
“安寧,你瘦瞭。”
“顧墨,你放開我!”
下意識的開口帶著幾聲輕顫,泄露瞭她的情緒,黑暗中顧墨嘴角勾起一絲得意的微笑。
如果生活就是一出戲,哪還輪得到路知行搶他的風頭!
“安寧,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溫潤的聲音響在耳側,略帶著一絲委屈和不甘,是遊刃有餘的陷阱。
隻一瞬間,楚安寧就卸去瞭所有的防備,繳械投降。
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人,仿佛又變成瞭之前熟悉的模樣,以如此單純稚拙的模樣,出現在她的面前。
“不好意思,你認錯人瞭,我不是什麼楚安寧,我隻是一個服務員。”
她淡漠開口,隻想要體面地從這樣的熟悉中逃離出去。
“安寧,剛剛那些不並不是我自願的,自從離開你之後,我的事業就一蹶不振,我沒有履行我們當初的諾言,變得更加優秀。”
“所以我這三年間,沒有顏面去見你,我害怕面對你的眼神,我辜負瞭你的期待。”
顧墨抬手,微微皺瞭皺眉,一臉嫌棄地擦瞭擦楚安寧臉上的淚痕。
要不是看在她多少有點兒音樂才華,再加上手中握著他的把柄,他才不願意浪費時間陪她演什麼追憶過去的戲碼。
楚安寧吸著鼻子,唯獨在面前這個男人面前,她沒有辦法像是刺蝟一般,豎起利刺。
“你不需要和我講這麼多,頂罪是我自願的,今天……就當我們從來都沒有見過,以後,也再沒有任何關系。”
她可以閉上眼睛原諒他曾經的過錯,甚至為瞭保護他狠心傷害另一個無辜的人,但並不代表她是一個不會心痛的傻子。
“不是的,今天如果我沒有拿到男二號的角色,公司就要雪藏我。”
楚安寧抬起頭,看著面前這個高大俊逸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流露出熟悉的隱忍和深情,他低下頭,明明眼前一片黑暗,她卻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黑暗中,顧墨緊鎖著雙眉,一臉嫌棄地握住瞭楚安寧瘦骨嶙峋的手。
“安寧,我很後悔,如果當初進去的人是我,你就不會受這麼多苦瞭。我的身邊不能沒有你,所以你回到我的身邊好不好,我們再像三年前那樣,你幫我作曲,我們是最好的搭檔。”
房間裡的燈被打開,楚安寧看到瞭顧墨琥珀色的眼睛中,氤氳著一層驅散不開的霧氣。
楚安寧自然清楚,曾經她滿懷著情意的歌將顧墨這個新人一舉推到瞭高位上,讓這個意氣風發的大男孩出現在瞭眾多人的面前,成為瞭無數少女的夢中情人。
隻是過去多麼輝煌,現在就有多麼的感傷。
“顧墨,不行的,回不去瞭。”
楚安寧低下頭,面如死灰,雙手緩緩握成拳頭。
顧墨眼中有一瞬間的煩躁,隨即抬手緊扣著楚安寧的雙肩。
“安寧,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但我隻是希望你的作曲才華能夠被更多的人發現,我知道是你的話,肯定能夠成功!”
當初他憑借著楚安寧的作曲一戰成名,之後卻遭遇瞭滑鐵盧般的敗北,現如今不過苦苦掙紮在娛樂圈的三線,而路知行卻仗著傢世一舉奪得影帝,他怎麼可能不恨!
楚安寧自卑又愛慘瞭他,正好是他可以利用的最佳人選。
顧墨還想在說些什麼,下一秒,卻一臉愕然地看著面前一雙顫巍巍的手。
那上面遍佈著可怖的傷痕,就像是難以逾越的鴻溝一般。
“我以後恐怕都不能作曲瞭,我的手廢瞭,耳朵也聽不清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