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天際緩緩升起一輪圓月,陷在病床上的人慢慢睜開眼睛。
黑暗讓她心沉瞭一瞬,但緊接著刺鼻的消毒水湧入鼻腔,儀器運轉的滴滴聲讓她猛然怔住。
她這是,活過來瞭?
撐到瞭救援,逃離瞭那座可怕的小島?
意識到這一點,楚安寧的心逐漸安定瞭幾分,眼睛也適應瞭黑暗,借著透進來的月光看清楚瞭房間的一切。
通體雪白的墻壁,粉藍色的窗簾,尤其是正對著床,高高掛起的電視機,證實瞭她正躺在醫院這一點。
楚安寧愣瞭愣,呼吸忽然急促起來,死裡逃生的感覺實在太過特別,以至於她一時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外頭腳步聲凌亂,很快有人推門進來,猛的撲在她床頭。
“安寧!你可嚇死我瞭!”
來人是林悅,她最好的朋友。
楚安寧驚喜的想要落淚,緊緊的握住林悅的手不放,“你怎麼來瞭?我這是還在海島?”
林悅眼底泛著淚花,眼眶通紅,滿臉的心疼,“你差點出瞭大事知不知道,我接到消息的時候你已經被送進瞭海島醫院,現在被轉進A市第一醫院瞭。”
楚安寧看盡悅一副後怕的模樣,心中又是感激又是後悔,不管是入獄的楚安寧,還是出獄後一無所有的楚安寧,林悅一直堅定的陪伴在她身旁,相信她,鼓勵她,給她許多勇氣。
見狀,林悅抹瞭一把臉,故作輕松道:“楚安寧,你要是出事瞭,我就拿把刀沖到陸知行傢裡去,把他解決瞭再下來陪你。”
楚安寧嗔笑著打瞭她一巴掌,又因為“陸知行”三個字而微微走神。
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瞭……
昏迷過去的前一刻,她分明記得,陸知行那張焦急慌亂的臉,還有那聲似有若無,又帶著幾分痛意的“楚安寧”。
林悅一眼便看穿瞭她的心思,狀似不經意的提起,“你和陸知行怎麼又聯系上瞭?”
林悅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楚安寧明白,林悅這是在懷怪她。
他們都知道,陸知行早就不是以前那個陽光單純的大男孩,他搖身一變成為陸傢的繼承人,手握滔天權勢,如果要報復楚安寧,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
所以林悅之前一再叮囑,讓她一定要避開陸知行。
可如今,她不僅沒有避開,還跟陸知行糾纏的更深瞭。
“也許……”楚安寧輕輕咬唇,眼前浮現小島上的一幕又一幕。
陸知行的別扭,陸知行忍著痛也不願將昏迷的她從身上推下去,甚至還有那聲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的“楚安寧”。
“也許,陸知行沒有我想象的那麼恨我。”
林悅的手頓住,下一秒楚安寧聲音響起,卻有幾分堅定的意味,“如果足夠恨我,在島上他就殺瞭我千次萬次瞭。我想去看看他!”
圓月如玉,高高懸掛在深空,又映在漆黑地眼瞳中,漸漸凝化成一道深不見底的幽潭。
“陸少,該換藥瞭。”
何特助的聲音不輕不緩地在房間裡響起,久坐在窗邊的男人終於有瞭動作,眼中那絲迷茫也快速隱匿起來。
“知行,醫生說瞭,你腿部傷勢比較嚴重,不能常常久坐。”何特助看著他纏滿繃帶的右腿,不由皺瞭皺眉,語氣全然不像一個貼身助理。
陸知行似乎已經習以為常,皺著眉喝下瞭藥,輕描淡寫的說道:“查出船是誰動的手腳瞭嗎?”
“是趙傢的。”何特助推瞭推眼睛。鏡片之下寒光驟起。
陸知行卻淡笑一聲,似乎早就猜到瞭。
他從醫院醒來的時候,便讓何特助秘密查清,是誰故意將固定船隻的繩索松開,雖然在小島上時他心中就已經有瞭七八分答案。
“無妨,讓他們先得意幾天。”說完,他頓瞭頓,看向何特助嘴巴張瞭一瞬又緊緊閉上,好像在極力的忍耐著什麼。
何特助不愧是從小跟在陸知行身邊的,幾個動作便心領神會,低頭道:“楚小姐昨天也已經醒瞭過來瞭。”
“哦。”
陸知行低頭把玩著手機,一副很不關心的模樣。但緊皺的眉頭和不斷滑動的同一手機軟件界面,卻暴露瞭她心裡的迫切與不安。
“陸少,她受得傷比您輕,發燒昏迷後也及時送到瞭醫院治療,暫時沒有大礙。”何特助又詳細的解釋瞭一下,陸知行的焦亂終於緩解瞭一些。
陸知行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瞭,自從小島意外以後,他就變得有些魂不守舍起來,每次閉上眼睛都是楚安寧潮紅昏迷的臉。
“要是覺得擔心,就去看看吧,她的病房就在樓下。”
何特助十分體貼的說出陸知行內心最渴望的那個答案。
他雖然因為三年前的事不喜歡楚安寧,可是那天他跟著救援隊上島,看到陸知行一臉狼狽抱著楚安寧跪坐在沙灘上,滿臉的焦急慌亂時,他就覺得安寧或許不是那麼差。
至少,陸知行不是跟他自己說的那樣,那麼討厭楚安寧。
陸知行猶疑片刻,剛要起身,門口忽然飛奔進一道身影。
二話不說就抱住瞭陸知行的身體,緊接著抽泣起來。
“知行,我好怕啊,我這幾天睡也睡不好,就盼望著你能好起來。”李欣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要是她把這勁頭用在演戲上,怕是早就轉型成功瞭。
陸知行眼底閃過一絲厭惡,朝何特助使瞭一個眼色,何特助立即喚來幾個保鏢,強行把李欣欣給拖開。
“知行,我……”
李欣欣帶著哭腔剛要說話,就被陸知行冷冰冰的打斷。
“誰允許你進來的?”
陸知行眼底厭惡不掩,他現在沒有心思和李欣欣做戲,隻想早點見到楚安寧。
李欣欣站在離她幾步遠的距離,但卻好像跟陸知行隔瞭幾萬裡。
陸知行現在是一眼都不願意看她瞭嗎?
自從他和楚安寧從島上下來以後,陸知行一直拒絕她的接觸,甚至頻頻趕她離開。
李欣欣就是再笨再遲鈍也知道,陸知行對楚安寧根本不是表面上那麼厭惡,她始終記得救援隊蔣兩人從島上接回來時,陸知行對待楚安寧那小心翼翼地態度。
那是她渴求瞭多久的東西。
憑什麼楚安寧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瞭?
看來,是她一直小瞧瞭這女人!
她在冰冷的目光中逃出病房,隨機撥通瞭一個電話。
“喂,阿三,我有個大生意你接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