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副教的隊伍通過寧洲接一傳的方法,度過餘柏的強力發球輪。
隨即,身體不適的自由人寧洋回歸賽場……
“長見識瞭,能接大力跳發的二傳,不愧是寧副教從小培養起來的,基本功過於紮實。”
“現在換上去的那個自由人就是寧洋吧?我記得他是今年國內聯賽的最佳自由人。”
“對,解散前一隊的主自由人剛剛退役,寧洋能得最佳有幸運成分。”
“我在的隊伍沒和寧洋的隊伍打過比賽,他很強嗎?”
“呃,他……總給我一種偏科的感覺……”
“偏科?”
“嗶——”
裁判吹哨,打斷瞭觀眾們的談論。
下一分輪到寧副教的隊伍發球,發球沒什麼攻擊性,對面一傳到位,組織快攻。
眼看著攔網沒跟上,對方的副攻壓著手腕扣,正好扣在跑過來攔網、卻沒有擺好攔網姿勢的許子暢身上……
許子暢痛叫一聲,見球飛向空中,忍痛邀功:
“有效撐起!我的攔網水平絕瞭,這都行!”
有效撐起指攔網手緩解扣球的攻擊性,不算在單方三次觸球數量限制之中。
排球從手上彈到空中,隊友們便能當一傳接起球,組織一次完整的進攻。
但這一球沒有碰到許子暢的攔網手,而是從他身上彈起來的,所以隻能算歪打正著的防守。
可以觸球的機會,隻剩下兩次……
觀眾們連連抽氣:
“打肩膀上瞭?聽聲音就知道很疼……”
“為什麼他用身體接球後的第一反應是炫耀啊?”
“瞎貓碰上死耗子都能被他扭曲成有效撐起,嘴真夠硬的!”
“這球飛得好偏,就算救回來也沒有扣球機會瞭……等等,那個自由人!?”
寧洋腳下速度快,招風耳幾乎要扇起一陣風。
他第一時間追著球跑,同時嘴上大喊:
“許子暢,準備進攻!”
許子暢來不及管肩膀,回到自己的攻擊位置,緊張兮兮等著寧洋給自己調整的傳球……
觀眾們用目光丈量著球和許子暢之間的距離,不敢置信:
“自由人居然要直接墊調?”
“這是顆高難度調整,看來他對自己的空間感相當有信心!”
“不愧是入選最佳的自由人!”
寧洋深蹲,對準下落的球,用背墊的姿勢把球傳向許子暢,然後自信回頭——
排球從許子暢的上空徑直飛過去,沖著教練組就砸過去瞭……
副教練寧旭變瞭臉色,高舉雙臂,把即將掉落到羅教練頭上的排球抓住:
“羅教您,您沒事吧?”
“……不算好。”
羅教練發絲被寧旭閃過的胳膊吹亂,立馬掏出小梳子整理……
“嗶——”
裁判手臂平舉向Garry副教的隊伍,示意這方得分。
整個球場中,瞬間鴉雀無聲。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許子暢。
他剛才突破極限,跳躍到自己能達到的最高位置,都沒能摸到球,眼睛噴火:
“寧洋!我冒著生命危險接起來的球,就這樣被你霍霍瞭!”
寧洋顧不上反駁,偷瞄幾眼教練組那邊——
羅教練心無旁騖梳理劉海,而寧旭抱著排球,動也不敢動……
“噗!”
寧洲盡可能笑得小聲一些,對寧洋豎起大拇指:
“墊得好,正好給寧副教一個原地扣球的機會!”
原本還能繃住的觀眾們,聽到這話,憋笑失敗:
“哈哈自由人被咱們奶失誤瞭,沒關系,至少姿勢是帥的……”
“他墊的球竟敢威脅空教練的寶貝劉海,完蛋,他肯定要被空教練重點‘照顧’!”
“想采訪一下寧副教後悔嗎?養大後還得幫寧洋兜著失誤hhh!”
……
寧洋對教練組表示歉意,尷尬地跑回隊友身邊:
“那個……我剛上場,手沒熱起來,調得差瞭點……”
“何止差瞭點啊!”許子暢捂著肩膀,惋惜道,“你把我的精彩防守浪費瞭!”
“抱歉,下一球!”
寧洋態度誠懇,許子暢不再抱怨,決定再相信他一次。
接下來的幾個回合,Garry副教隊伍的進攻打得格外順利……
一個原因是矮二傳寧洲的站位在前排,他身高劣勢,攔網高度吃虧。
另一個原因則是——
“沒關系,看我防守!”
自由人寧洋每一次都會這樣喊,然後用各種魚躍和翻滾救球,收獲瞭不少觀眾們的驚呼。
一個都沒救成功……
寧洲凝視地板,陷入沉思:
“果然,每次你防守過後,地面就會被擦幹凈……”
隊友們順著他的話,打量地面——
寧洋的防守范圍內,鋥光瓦亮,是保潔人員狂喜的程度。
杜駿拍上寧洋的背,試圖安慰:“辛苦瞭,至少你很努力……”
“杜哥罵人真高級!”許子暢笑得捂肚子,“寧洋你無效防守為什麼要做高難度姿勢,幸虧是寧副教先看中瞭你,要不然就被雜技團挑走瞭!”
場邊的侯助教眉頭越皺越緊,鏡片反射犀利的光:
“寧副教,我現在不僅沒看出寧洲的天賦,連寧洋的都看不透瞭……”
羅教練收好梳子,打趣道:
“目前看來,寧洋自帶讓氣氛歡樂起來的能力。”
“他……”寧旭捂著額頭,艱難解釋,“他防守確實還需要多練。”
……
Garry隊伍的替補席中,“放狠話”副攻抖著腿,不停啃自己指甲:
“看得真讓人捉急,那個邪門二傳怎麼不發威瞭?隻針對我嗎?”
“因為一傳一直不到位,寧洲找不到機會組織。”
副攻陳文耀接話,210cm的身高把椅子襯得很迷你。
他分析道:“那個叫許子暢的年輕主攻一傳不穩,剛才幾輪發球都追發他。
如果他們隊伍能把一傳頂住,說不定會有轉機……”
“放狠話”贊同道:“對,隻要接下來能有到位一傳,被二傳戲耍的受害攔網人就不隻有咱們兩個瞭!”
正當他們準備迎接“傷心副攻聯盟”的新人時,Garry副教又換上瞭替補發球員……
這次替補發球的不是餘柏,而是前一隊的老隊員,身形壯碩。
“放狠話”轉頭,看到陳文耀的臉色突然凝重:
“怎麼,他發球很厲害嗎?之前國傢大賽上很少見到他出場。”
“他最擅長的就是發球,但因踝傷淡出國際比賽,最近才重新恢復訓練。”
陳文耀狠狠捏瞭一把汗:“糟糕,寧副教隊伍的一傳又要頂不住瞭!”
“嗶——”
替補發球員一下下在地上拍球,排球發出沉悶的響聲,一聽就知道是一位力量型選手……
勁力深蘊,敦厚如山。
他發球時,拋球的高度比別人低,球一出手就揮臂扣擊,不但在排球上施加瞭自身的力道,還充分利用起助跑幾步的沖勢。
排球速度沒有餘柏的快,但帶著旋轉,像投石機拋出的巨型石塊兒,沉重地砸向對方場地……
“嘭——”
觀眾們聽到那一聲發球時的悶響,心都揪瞭起來:
“這球一看就不好接,球太轉,手臂角度稍有偏差就沾手飛!”
“我之前接過他的球,和大象一腳踩下來似的,能接高就是最理想的情況,根本不敢妄想一傳到位……”
“直接用力量碾壓對方,完美符合Garry副教的理念啊……”
排球呼嘯著劃過球網上方,沖寧洋的一傳范圍砸過去。
圍觀者都默默為寧洋點瞭一根蠟……
但場上有一人,絲毫不慌。
寧洲目測這一球的軌跡,安心下來,甚至有閑情逸致自言自語:
“飛到你那邊,我可就站在這裡等著啦!”
……
寧洋重心極低,眼睛一眨不眨地正對排球。
旋轉方向、偏斜角度、轉速——
他的瞳孔中,有球上交錯紋路轉動的倒影,那麼清晰,仿佛球速被放慢瞭幾十倍……
在排球與手臂接觸的那一刻,他膝蓋更彎,卸掉發球正面力量的同時,把迅疾的旋轉也卸去。
隻是霎那間,排球從兇猛、急劇、橫暴,變得柔和、鎮靜、輕快……
“隻用一球!?”
副攻第一高度陳文耀手臂上驚起雞皮疙瘩,破聲瞭都沒有察覺:
“隻用一球就把這種發球完美接起來瞭!”
即使副攻不接一傳,他也能體會到寧洋這次接球有多麼驚艷……
“放狠話”拳頭在另一隻手上捶瞭一下,茅塞頓開:
“我想起來瞭!寧洋國內聯賽中防守數據不如其他自由人。
但他被稱為一傳王者!”
不隻是觀賽的球員們震驚,教練組也目瞪口呆。
侯助教握筆的力量驟然加大,脫口而出:
“不可能,第一次接這位球員的發球,就算是國際頂尖自由人也不敢保證接出到位一傳!”
寧旭眉間舒展許多:
“單論一傳水平,寧洋現在就能在國際排進前十!”
羅教練小幅度點頭,笑容漸深:“確實不錯,要是把防守練出來,前途不可估量……”
“他防守……從小就當自由人卻還是一般,很多人都說他‘偏科’。”
侯助教用筆尖在紙上無意識地戳著:
“為什麼兩方面差這麼多?跟所謂的‘天賦’有關嗎?”
寧旭重新回歸嚴肅,解釋道:
“沒錯,寧洋接一傳很依賴天賦——
他眼力比正常人強,據他的描述,能夠百分百看清發球的旋轉。
但也正因為過於依賴眼力,防守時習慣先觀察排球,經常錯過最佳救球時機……”
侯助教陷入深思,目光鎖定被寧洋接起的排球,追問道:
“他一傳起的弧度,是不是太高瞭?”
寧旭也抬起頭,排球劃出一條拋物線,軌跡經過的頂點比其他人接的一傳高。
“當寧洋和寧洲同時在場上時,他就會專門調高……”
寧旭嘴角罕見地出現笑意,音量逐漸放低:
“那是他們之間的暗號——”
我的任務完成,剩下的交給你吧!
寧洲像是接到瞭接力棒,腳下隻挪動一些,就來到瞭排球的落點。
偏高的一傳,讓排球的降落時間延長,也給寧洲的視野爭取到瞭寶貴的零點幾秒……
寧洲站定後,抬起手臂,視線轉向“下方”。
球網那邊的地面上,六位球員的站位、腳尖朝向、移動趨勢,一覽無餘——
對方現在轉到前排的副攻是舍友聶飛昂。
聶飛昂跳躍彈速出眾,給快攻球的話,聶飛昂即使反應慢一拍,攔網也能跟上副攻的節奏;
如果傳後排進攻,被副攻晃得起跳的聶飛昂,說不定也能依靠彈速優勢,二次起跳追上扣球……
不能給中間。
寧洲腰腹收緊,手指將球彈擊出去——
排球劃過一條低平的弧線,穩穩立在4號位,也就是主攻的扣球位。
聶飛昂心急如焚,急忙追著球跑,但移動攔網的步伐笨重,並攔的攔網手根本沒有到位。
對面副攻的攔網零作用……
“夠意思,就得多給你後援團元老級粉絲傳球!”
許子暢找準攔網缺口,從把邊攔網和聶飛昂中間把球扣瞭過去。
球落地,得分!
寧洲對著聶飛昂挑眉笑瞭笑:
果然,對付補攔速度慢的“傻大個”,利用球網的最遠長度,讓他追著球跑就行……
聶飛昂氣急敗壞揪住球網:“寧洲,下一球等著我攔住你傳的球吧,我可不是那種顧及舍友情分的人!”
寧洲從球網下伸過手,拽起聶飛昂的手上下搖瞭搖:
“嗯嗯,彼此彼此!”
“誰要跟你握手!”聶飛昂甩開手,“哼”瞭一聲,轉過頭不理人瞭……
寧洲:……
真好玩,一會兒再溜他幾次吧!
Garry副教替補席上,“放狠話”和陳文耀喜聞樂見,坐等新的可憐副攻加入他們:
“快問一問那個副攻叫什麼名字,馬上輪到咱們一起安慰他!”
“好嘞陳哥,咱兄弟越來越多瞭!”
……
有寧洋和寧洲這對“黃金搭檔”坐鎮,杜駿和許子暢兩名主攻的進攻狀態被激發出來。
他們隊伍慢慢把比分拉開。
寧洲比賽時的手感越來越好。
身體微微發熱,手指愈發靈活,他甚至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重生過,之前的一切都是噩夢而已……
“寧洲,救球!”
急切的呼喊聲喚回他的註意力,寧洲朝排球追過去,估算自己與球落點之間的距離:
用魚躍足夠救起來!
他腳下蹬地,身體伸展開的前一刻,腦袋突然針紮一樣疼……
寧洲像是被卷進漩渦,無法自主控制意識。
等反應過來之後,身體已經蜷縮起來,跌在地面上,向前翻滾瞭一圈。
排球在他眼前落地又彈起,他聽到周圍有球員擔憂詢問著“還好嗎”。
寧洲心臟跳動漏瞭一拍,手指止不住地顫動——
魚躍,為什麼做不出來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