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不起他還躲不起?
誰知道那死孩子不依不饒的,竟然仗著沈禾還是五短身材,自己比他高瞭那麼一丟丟丟,就強搶他的花!
還把他精挑細選的花踩得稀巴爛。
這沈禾能忍?
當即扯著嗓子大叫連翹跟嬤嬤,趁著熊孩子被他的嗓門嚇到,按著就是一頓胖揍!
把那臭小孩揍得哇哇大哭。
事後自然是宣妃娘娘得知瞭這件事。
兩個小豆丁的傢長抵達現場。
宣妃娘娘連前因後果都沒弄清楚,隻知道連翹與嬤嬤當時沒能緊緊跟在沈禾身後,不知道具體發生瞭什麼。
她當即斷定一定是她傢乖孩子受瞭欺負,一頓輸出。
然後抱著沈禾就一頓心肝寶貝的回瞭棲霞宮。
五皇子的生母雲妃大約是氣不過,又不敢與柳宣妃爭鋒,最終暗搓搓的去皇帝跟前說瞭幾句。
這事兒便這麼在京城傳開瞭。
勛貴世傢裡,大半都知道沈傢的嫡子打瞭皇子。
原本指望皇帝說點什麼,落罪沈傢呢。
誰知道皇帝什麼都沒說,隻似乎將太子叫去,問瞭一通。
這種感覺,頗像是上學被叫瞭傢長,總之沈禾既尷尬又窒息。
他還打算混過去來著,現在聽見男主忽然提瞭這件事,靠在他懷裡,低頭心虛的掰著自己胖短的手指。
最終沒能抵住良心的拷問,小聲說:“哥哥……他踩我的花,我才打他的。”
他又小聲嘀咕:“下次不打瞭。”
就算再打也一定套麻袋,不讓他知道是自己打的。
啊不是。
小太子一時半會兒沒說話。
戚拙蘊怔住片刻,神情愈發柔軟。
原來如此。
他想到沈禾過些時日,便會送到他跟前的一捧花。
老五踩瞭要送給他的花,所以孩子生氣,才打瞭老五。
他心頭有些微的酸澀,難以明言,最終隻摟著沈禾的背,卡著他的腋下,往上舉瞭舉,輕聲念叨:“太子哥哥曉得瞭。”
他抱著孩子,回到瞭殿中,對忠洪說:“去將湯端來罷。”
忠洪立刻應聲,出去的時候對周圍的太監丫鬟使眼色,一屋子宮人退出去,隻剩下戚拙蘊跟沈禾。
戚拙蘊坐下,將小團子擱在自己膝蓋上。
孩子其實長得有些慢瞭,他見過好些與沈禾差不多大的孩子,幾乎都比沈禾高。
幾年前,他還不算太懂事,忠洪為瞭安慰他,說沈禾打生下來不愛哭,是因為乖巧。
現在卻知道是因為早產,先天較之其他孩子不足。
所幸照料的好,幾乎沒有生過什麼病,就是個頭小瞭點。
他握著孩子溫熱的小手,捏瞭下問:“做什麼不打?他既然踩瞭你的花,是他自己討打。倒是禾禾讓哥哥很驚喜,居然能夠打贏老五。”
即便不是他傢禾禾受欺負,而是他真欺負瞭老五,戚拙蘊也不會為此說什麼。
孩子仰著頭,眨眨眼,好像很茫然的樣子。
他小嘴驚訝的微張:“可是、可是連翹說,哥哥被教訓瞭。”
連累瞭男主,他還是很內疚的。
本就神情柔軟的小太子,唇畔笑容幾乎沒有下來過。
他傢禾禾一向這樣乖巧,怎麼叫人不喜歡?
幸好柳宣妃性格強勢,不用猜都知曉是禾禾受瞭欺負,否則真叫他養的孩子吃瞭虧,他事後也是要想辦法將吃得虧盡數還回去的。
但是,這件事也提醒瞭戚拙蘊。
老五之所以會欺負沈禾,不用猜都知道,是受瞭老二的影響。
京城中半大的孩子,凡是有權有勢的,如今多半入瞭太學。
太學中設有童舍,凡是五歲以上的世傢孩子,都能送入其中,由學博士啟蒙。
因著童舍在,京城中子弟自幼便會彼此熟識別,日後長大也有自己的朋友為自己撐腰。
如此形成關系網。
他從前覺得沈禾不需要,便不提他日後會為沈禾撐腰,僅僅是沈禾國公府嫡子,柳宣妃疼愛的親外甥,這兩重身份已經叫沈禾凌駕於大部分子弟之上,即便送他去太學,也是其他人討好他。
說不得還會認識些什麼趨利逢迎的小人,將他帶壞。
現在他換瞭個想法。
老二既然能夠叫老五受影響,自然能夠叫京城中更多的子弟受他影響,厭惡沈禾。
而禾禾終日在宮中,便是出宮也僅僅是去國公府,幾乎與同齡的世傢子弟斷交,也並非好事。
自那日知道他們起沖突的事,戚拙蘊便在思量這件事。
他看著孩子帶著嬰兒肥的小臉,問:“禾禾想不想去太學?太學是能夠讀書寫字的地方,不過哪裡不止禾禾一人要讀書寫字,會有許多人陪禾禾一起。”
沈禾:“……”
他後背起瞭一層雞皮疙瘩!
救命!這話聽起來怪怪的!
好像在說,一個人受刑很孤獨,找個地方,會有一群人陪他一起上刑,開心不?
孩子瞪大瞭眼睛。
戚拙蘊繼續低聲道:“去瞭太學,你可以認識許多新的小公子,他們能陪你一道玩,隻不過哪裡不是宋少傅教你,而是你不認識的學博士。”
他想哄哄禾禾,讓他願意獨自去太學讀書。
結交屬於自己的關系網。
再他繼續措辭,該怎麼哄孩子答應想來的時候。
孩子雙眼發亮,小奶音忽然拔高:“去!我去太學!哥哥我想去!”
不用宋少傅教他瞭!
第20章趕作業
沈禾積極的態度,讓戚拙蘊愣瞭片刻。
他低下頭,去打量懷裡的小傢夥。
孩子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神情單純又無辜,見他愣住,眼睛裡還露出奇怪的情緒。
戚拙蘊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對沈禾管的太嚴。
應該對他的活動限制更少些,早些讓他認識點新朋友。
他不能將沈禾當做自己一樣。
他無需交什麼知心友人,但禾禾不一樣,他年紀這樣小,肩上又沒有什麼擔子,該讓他開開心心才好。
他笑容和軟的順瞭順孩子耳邊碎發:“既然禾禾答應瞭,那這幾日哥哥便使人去安排。屆時送你去,非休沐日不得不去上課,禾禾不要哭鼻子啊。”
小團子興奮的坐在他腿上顛瞭顛,往他懷裡撲,嘻嘻笑:“我才不會哭鼻子!”
小聲音清脆,還帶著點自豪。
笑話,哥可是堂堂十八歲男高,從來不哭鼻子!
戚拙蘊好笑,眉梢揚起來:“那好。”
他瞧著沈禾這副得意的小模樣,拍拍他的後背:“好瞭,下去叫忠洪將湯端來,乖乖喝掉,哥哥要去處理政務瞭。”
孩子立刻一溜煙兒從他腿上爬下去,邁著小步子顛顛兒的朝著門外跑去,邊跑邊喊:“忠洪!忠洪,喝湯!”
不到人腿高的背影看起來格外的歡快。
戚拙蘊臉上笑容愈發濃鬱。
還真是像禾禾自己得意的那般,他不怎麼哭過。
自小算起,總共哭過的次數,戚拙蘊兩隻手就能數過來。
哭得最慘的,無疑還是一歲時砸老二那次。
也因著那次,沈禾胳膊肘彎上至今還有一道淡粉色的小疤痕。
太醫說小孩很快就能長好,要不瞭幾年便會自行消失。
可那道疤痕到如今,也還在孩子胳膊上,隻是不仔細看,不會惹人註意。
想到戚樂詠,戚拙蘊漆黑眸子中的笑意漸漸散開。
戚樂詠如今也年過十二,他母族為他爭取到瞭聽政的資格,前兩日正式上朝堂,隨著一道上早朝。
十二歲聽政,並非儲君,這樣的殊榮,可以算得上是皇帝格外偏愛瞭。
他抬手,按瞭下自己微癢的嗓子,側頭端起冷茶咽下去,壓下不適。
小太子正要起身去書房,外面剛剛離開的小腳步聲重新響起。
又碎又急促。
帶著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