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景:“……”果然是陷阱吧。
她扯瞭一下唇角,坐著馬車一路往前走,穿過重重樓閣與風景,最終進入一個陰冷的院子,來到一座五層高的樓前。
“無妄閣。”她默念一下門頭上的字,再回頭發現壯漢他們已經不見。
算瞭,既來之則安之。
流景淡定進門,沿著樓梯一步一步往上走,每走一步,熟悉的感覺便越強烈,有些畫面影影綽綽出現在眼前,卻又如煙霧一般散去。
她轉眼來到頂層的寢房前,想瞭想直接伸手推門。
吱呀——
門在眼前打開,一道高大的背影出現在眼前,她停頓一瞬,歪著頭問瞭句:“冥域帝君?”
那人沉默許久,終於回過頭來。
流景有一瞬失瞭聲音,回過神後才試探地問:“我們……是不是見過?”
非寂定定與她對視,半晌輕笑一聲:“或許吧。”
第82章番外1
流景盯著非寂看瞭半天,蹙眉:“你氣息穩健,靈力內斂,不像生病的樣子。”
“病瞭,病得很重。”非寂還在看她。
流景不解:“什麼病?”
非寂薄唇輕啟,似乎說瞭句什麼,流景沒聽清,又不好意思再問,隻能轉移話題:“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給我輸些靈力就好。”非寂回答。
這個倒是簡單,流景沒有廢話,直接醞起靈力往他體內灌。
一刻鐘後,非寂揚唇:“多謝,好多瞭。”
“貓和兔子哪裡領?”流景迫不及待。
非寂勾唇:“痊愈之後,自會給你。”
“……不是好多瞭嗎?”流景無語。
非寂:“好多瞭,又沒痊愈。”
流景無言與他對視,片刻之後才問:“那何時才能痊愈?”
“至少要治個十次八次吧,”非寂話沒說完,便看到她掌心再次醞起靈力,於是慢悠悠補充,“每次治療至少要相隔十日。”
“那我未來幾個月豈不是都要耗在這裡?”流景不悅。
非寂朝她伸出一隻手,流景愣瞭愣,下意識以為他要牽她,結果眼睜睜看著他的手做出請的姿勢:“不願意的話,你可以離開。”
流景:“……”
她扭頭就走,非寂下意識跟瞭一步,卻在房門打開之後強行停下。
“帝君,飯菜送來瞭。”貓耳壯漢一本正經。
流景往外走的腳步因為濃鬱的香味猛然慢瞭下來。
非寂:“不餓,扔瞭吧。”
“是。”貓耳壯漢扭頭就走。
“等一下!”流景連忙叫住,“扔瞭多可惜,給我吃吧,就當是你今日診費瞭。”
“我的診費,隻有靈石靈藥,貓和兔子。”非寂淡淡開口。
貓和兔子裡的貓忍不住打瞭個噴嚏。
流景掃瞭貓耳壯漢一眼,正要說什麼,非寂又道:“但你若留下為我治病,一日三餐想吃什麼就可以吃什麼。”
流景頓時有點心動。
“整個幽冥宮的寢房,你想住哪間就住哪間,若沒一間喜歡的,我可以帶你去別處。”非寂繼續加碼。
流景更加心動。
“而在結束之前,我可以先把兔子交給你。”非寂放出殺手鐧。
流景:“成交!”
“吃飯。”非寂到桌前坐下,貓耳壯漢立刻指揮宮人把所有飯菜都送進來。
流景默默咽瞭下口水,歪頭看非寂:“你不是不餓嗎?”
“不餓也能吃,”非寂拿起碗筷,放到瞭旁邊的位置上,是給誰的不言而喻。
流景直接坐下,道瞭聲謝就開始吃飯。非寂看著她胃口極佳的樣子,眼底笑意漸濃,但一想到她胃口好的另一個原因,可能是餓久瞭或者是之前這些年沒吃過什麼好東西,頓時又有些笑不出來瞭。
“好吃嗎?”他問。
流景頷首:“好吃,這裡每一道菜,都很合我的胃口。”
“那就多吃點。”非寂給她夾瞭一個雞腿。
流景一愣,神情微妙地看向他。
“怎麼?”非寂面色鎮定。
流景:“沒事,隻是覺得你和傳言裡不太一樣。”
“哪裡不一樣?”
“傳言中你冷漠疏離不近人情,是冥域幾萬年來少有的鐵血帝王,如今看來……還會給人夾菜,倒是挺體貼的。”流景認真道。
非寂淡定給她夾菜:“所以不能隻憑傳言就斷定一個人的人品。”
“確實,您本人很慈祥。”流景頷首。
非寂夾菜的手一僵:“……慈祥?”
“怎麼瞭?”流景不覺得哪裡有問題。這位帝君好像也有五六千歲瞭吧,她一個十九歲的小丫頭片子,用慈祥這個詞形容他不是很正常?
“沒事,慈祥。”非寂的眼神漸深。
用過膳,流景就跟著貓耳壯漢去瞭一處偏僻的院子,兩人走在路上時聊瞭幾句,流景知道瞭這位壯漢名叫貍奴,是整個冥域除瞭非寂以外權勢最盛的人,她以後要想在幽冥宮過得舒坦,最好是別得罪他——
“你耳朵看著好軟,我能摸摸嗎?”可惜,流景從出生起,就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怕。
貍奴一愣,半晌笑瞭一聲:“您怎麼還是這副德行……”
“不讓摸就算瞭。”流景也隻是問問。
結果下一瞬,貍奴就彎下腰來。
流景訝異地睜大眼睛,聽到他催促後趕緊摸瞭摸。
“手感真好……”她傻樂。
貍奴嘴角抽瞭抽,帶著她進瞭院子。
一個少年郎正在院子裡澆花,對上流景的視線後眼圈突然紅瞭,好一會兒才搓著手走到二人面前:“流、流景姑娘?”
“我是。”流景頷首。
少年郎笑瞭一聲,卻好像隨時都能哭出來:“我叫舍迦,是、是幽冥宮的大管事,掌管宮裡一切除守衛以外的所有事務,人脈遍佈整個幽冥宮,流景姑娘以後若有需要,盡可吩咐我。”
“你的眼睛是突然紅瞭,還是一直都紅?”流景好奇。
貍奴頓時警告地看舍迦一眼。
舍迦淚意退去,幹笑:“我是兔子嘛,眼睛很容易就紅瞭。”
“你就是帝君給我的那隻兔子?”流景眼睛一亮。
舍迦:“?”
“總之你以後就住在這裡,若有什麼需要盡管吩咐我和舍迦,”貍奴搶先說完,又怕她起疑心,於是鄭重表示,“帝君的病就交給您瞭。”
流景點瞭點頭,等他走瞭之後才感慨:“看來你們帝君的病真的很重啊。”
舍迦笑笑,指著唯一的正屋道:“你以後就住這間吧。”
“不急,”流景抱臂,盯著他打量片刻,“兔耳朵先露出來,讓我摸摸。”
舍迦:“……”
流景就此在幽冥宮住瞭下來。
她天生地養自由自在瞭十九年,還是第一次嘗試在一個地方停留,感覺……還不賴。
不僅有兔子耳朵隨時可以捏,還有數不清的美食可以吃,且整個幽冥宮的大門都為她敞開,就連那暗牢她也可以自由出入。
這些也就罷瞭,冥域帝君本人也挺和善,每次給他治完病,都會得到諸多賞賜,有時候是一個生瞭銹的互舍壺,有時候是一艘不用靈力也能操縱的飛行小船,更多的時候是一些花花綠綠的衣裳,繁復精美的首飾。
流景在幽冥宮一連住瞭三個月,仍未厭倦這裡的生活。
“有時候我真感覺自己就該屬於這裡。”一次治療後,她在跟非寂的閑談中忍不住感慨。
非寂不動聲色:“喜歡的話,可以留下。”
“還是算瞭,”流景想瞭想還是拒絕,“我還有許多地方想去,等給你治完病我就離開。”
自從知道所謂的兔子和貍花貓是舍迦和貍奴後,她就歇瞭帶走的心思,隻想一個人快活自在。
“你想去哪?”非寂問。
流景笑瞭一聲:“天大地大,哪裡都去得。”
非寂看著她歡快肆意的模樣,突然舍不得再下圈套留她。
直到這一刻,他才突然明白天道當初為何攔他——
她天生地養,又根骨極佳,生來便有肆意自由的資本,可上一世卻被南府用一把鎖困瞭兩千多年,如今重來一次,還是希望她可以不受約束,好好的從頭來一遍。
“那便祝你旅程愉快。”他輕聲道。
流景笑笑:“不急,這不是才治瞭七次麼,還有三次呢,等結束瞭你再祝我也不遲。”
“沒有三次瞭。”非寂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