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殷輕嘆口氣,“傻崽崽啊,我沒不讓你叫他,隻是在叫他之前,你能不能……”
他慢吞吞說出瞭最終目的,“……稍微整理下你的儀容?”
即將邁出大殿門的謝危:“……”
衣服破爛,頭發披散,臉上黑一塊白一塊,虧得顏值撐得住,不然準被人懷疑是個叫花子。
闕殷再一次為自傢崽崽的不修邊幅嘆氣。
小時候在外邊流浪慘瞭,沒爹疼沒娘愛的,沒人教他愛惜自己,才成瞭如今這模樣,唉!
都怪那隻蠢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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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謝危在闕殷的幫助下整理好儀容,一身清清爽爽出去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瞭。
彼時鳳元坤還在和守門的合歡宮弟子僵持,進不去又不甘心走,強闖又不太敢,最終不知怎地就發展成瞭口水戰,孔維就帶著一堆孔雀在旁邊一臉麻木的看熱鬧。
鳳元坤:“你們很多年沒吃過雞鴨瞭,我來給你們送吃的。”
合歡宮弟子:“……”其實我們經常在外面吃。
鳳元坤:“我是它們的族長,我允許你們吃它們。”
合歡宮弟子:“……”你不允許我們也經常吃。
鳳元坤:“你們宮主太霸道瞭,自己不喜歡羽族就搞得整個合歡宮都不能有羽族,他不知道難道你們喜歡吃嗎?”
合歡宮弟子:“……”宮主從不禁止我們在外面吃,你膽子夠大敢說他。
鳳元坤:“本……火雞如此美味,你們竟然對本火雞毫無興趣,沒眼色。”
合歡宮弟子:“……”哪有火雞上趕著讓別人吃自己的!你不是在說自己有毛病嗎!
守門的弟子們互相對視一眼,越來越覺得這畫風有點熟悉。
不會是他們想的那樣……吧?
這時突然從臺階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既然你說自己美味,現在開一個灶把自己燉瞭再進去如何?我保證送你到我爹面前,讓他親自品嘗。”
合歡宮弟子面露喜色,齊齊朝上方施禮,“少宮主!”
鳳元坤一滯,氣勢洶洶的抬頭看去。
謝危一步一踏,從臺階上緩緩走來,眨眼就到瞭宮門口,紅衣飄揚,黑發飛舞,整潔幹凈颯爽利落,說不出的好看。
一看就是被精心照顧過的孩子。
鳳元坤心裡酸溜溜的,怪不是滋味。
你竟然對他這麼好,他還要燉本王,本王是他可以燉的嗎?他有什麼資格!
他正要上前和他理論,一道身影卻比他更快,風一般從他身邊沖過去,眨眼就沖著謝危飛瞭過去。
“撲棱棱!”
半空一陣翅膀撲騰的聲音響起,一大片陰影猛地撲瞭下來。
謝危一抬頭就看到一隻巨大的七彩孔雀撲扇著翅膀迎面飛來,鳥喙張得大大的,口中尖叫道:“危子我來……”
他大驚失色,瞬間想起瞭之前森林裡的追殺,想都不想就一揮手,一捧金紅色火焰猛地飛瞭出去。
“嘭!”
“轟!”
火焰砸中孔雀的聲音和孔雀落地的聲音一前一後地響起,現場突然陷入瞭一片寂靜之中。
孔維兩爪朝天躺在地上,一臉懵逼,嘴裡顫顫巍巍吐出最後三個字,“……看你瞭。”
謝危:“……”
鳳元坤:“……”
孔雀們:“……”
一堆孔雀見族長被揍,連忙一窩蜂沖上前去把孔維圍攏在中間,警惕地瞪著罪魁禍首。
合歡宮弟子們也不甘示弱,在謝危身前圍成一個圈,警惕地瞪著孔雀們。
雙方劍拔弩張,眼看著就要打起來瞭。
謝危和鳳元坤還處在一臉懵逼的狀態,都滿目驚訝的看向孔維。
鳳元坤:你不是說來找小夥伴,你小夥伴似乎不認識你?
謝危:你追殺我都追殺到合歡宮瞭?
孔維:“……”
孔維頂著一眾人疑惑不解的視線慢吞吞站瞭起來,滿目幽怨的看向謝危,“你這到底是恢復還是沒恢復瞭?我來找你玩,你幹嘛攻擊我?”
謝危:“???”
他揮手讓合歡宮弟子退開,想瞭想,道:“我之前出瞭點事,以前的事情都記不太清瞭,你說你是來找我玩的,你不是來追殺我的?”
孔維怔瞭怔,眼神略有些復雜起來,“果然,我早該猜到你記憶出問題瞭,不然怎麼可能勾引我,還叫那麼多人一起趕我,這不是你會做的事。”
謝危咳瞭一聲,略有些尷尬的笑瞭笑,“那會兒……神智不太清醒,誤會。”
孔維輕嘆口氣,“怪不得,我也不是真要你死,那次在莽荒大森裡隻是氣不過,想揍你一頓罷瞭,現在氣消瞭,聽說你性子變得和以前一樣瞭,我就來找你瞭。”
謝危恍悟,“……抱歉,我們是怎麼認識的?我們的關系很好?”
孔維一揮翅膀,驕傲道:“那是,你當時還是個小屁孩呢,被你父親追殺,匆匆忙忙逃出來,氣息蔫蔫一身是血,要不是我,你早死瞭!”
……被……被父親追殺?還一身是血?
謝危睜大眼睛,嚯地轉頭看向火雞。
你到底對小時候的我做瞭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鳳元坤一臉懵逼。
你瞪我幹嘛?你被你父親追殺幹我啥事!
哼!那一聽就是個糟糕至極的父親,哪像本王,愛崽如命,一出生就給予最大的父愛,修煉瞭鳳凰族最至高無上的功法!
我這偉大的父愛!
雖然功法是難修煉瞭點,但再艱難再坎坷也隻是路上的踏腳石,煉成後絕對有數不盡的好處。
最重要的是可以護崽一生平安。
磋磨一時,幸福一世啊。
鳳元坤美滋滋,一臉驕傲的評價:“此等無能父親,一腳踹死吧。”
謝危:“……”
孔維:“就是!”
謝危沒臉再看鳳元坤瞭,他算是明白闕殷每次見鳳凰都想揍他的心情瞭,他的拳頭也有點癢癢呢。
他深吸口氣,朝著孔維招瞭招手,“走,進去,你多和我說說我小時候的事情。”
孔維歡快地沖上前去瞭,走瞭幾步又猛地停下,“哦,對瞭,這些雞鴨怎麼處理?”
謝危想起闕殷對羽族的厭惡,想瞭想,道:“都放瞭吧,別帶進宮瞭,想吃自己去外面抓。”
孔維便吩咐自己的族人,“聽到沒,放完就回去吧,這裡沒你們的事瞭。”
孔雀們應瞭一聲,轉頭提著爪子裡的籠子飛走瞭。
原地隻剩下鳳元坤一隻火雞孤零零站地上。
他懵逼的抬起翅膀指瞭指自己,“我呢?”
謝危瞇瞭瞇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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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謝危扛著一口大鐵鍋放到闕殷面前,笑容燦爛又迷人,“爹,請你吃鐵鍋燉雞!”
“……”闕殷一臉懷疑的看他,“你不知道我厭惡羽族?吃什麼雞?”
謝危微微一笑,“保準是你想吃的雞!”
闕殷:“???”
他疑惑的揭開鍋蓋,下一刻就冷笑起來。
鍋裡一鍋熱水咕嘟咕嘟冒著泡,裡面灑滿瞭紅色的辣椒,蔥花,以及各種美味調料,一隻火紅色的火雞安詳的躺在水裡一動不動,仿佛已經駕鶴西去。
闕殷溫柔微笑,“好東西,隻是沒有拔毛放血,甚是可惜。”
謝危也跟著笑,“這道工序是留給您的,用餐之前小小的娛樂活動。”
父子倆對視一眼,嘴角的笑容猙獰又可怖,眼神之中滿是對生命的漠視和冷酷,仿佛兩個殘忍的屠夫在商量著怎麼殺雞。
水裡的火雞眼皮狂跳,差點裝不下去瞭。
謝危轉身退下,不忘最後把門給關上瞭。
孔維早已化成瞭人形,把身上全部的羽族特征全都嚴嚴實實藏瞭起來,就怕魔主看不慣他也給他點教訓。
他見謝危出來,連忙湊上前問,“如何?魔主收瞭?”
謝危“噓”瞭一聲,神秘兮兮的豎起三根手指,數一聲收一根。
“三,二,一。”
下一刻,大殿裡“轟”一聲震響,接著是屬於鳥類的驚叫和屠夫的冷笑,翅膀撲騰聲,火焰炸裂聲,東西碎裂聲,重物落地聲,亂七八糟一堆聲音,不知道的還以為裡面發生瞭什麼慘案。
謝危看向孔維,“你再和我說說我當時怎麼評價我父親的?”
孔維呆呆地看著殿門,恍恍惚惚地說:“劊子手,屠夫,虎毒食子,虐崽狂魔,變態。”
謝危深深為自己的童年悲哀,聽著身後亂七八糟的聲音,輕嘆口氣。
“活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