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沅平靜回答:“嗯,謝謝。”
楚漳臉色幾度變幻,差點要罵出聲。
陸容淮拾階而上。
眾人齊齊看著他,尤其是在場的諸多女眷,黎王對黎王妃恨不得昭告天下的偏愛和寵溺,讓女眷們羨慕的眼紅。
弘嘉帝從驚訝中回神,忍不住說:“老三,你搞什麼鬼?”
“沒什麼啊,兒臣人緣好,他們都忍不住想誇兒臣。”
弘嘉帝見那七人一臉菜色,沒有相信陸容淮的鬼話。
“好瞭,今日的射藝比賽就到這裡,朕……”
“父皇……”陸容淮打斷他,“您還沒有恭喜兒臣呢。”
“?”
弘嘉帝:“射藝比賽拿瞭桂冠,也不該如此驕矜,若非六國兒郎讓著你,你未必得中。”
陸容淮:“您認真的?”
弘嘉帝眼睛一突,“……”
他認真什麼,他隻是在說客套話,六國國主還在這呢,多少也得給他們留點面子,這三兒子是想要氣死他。
“罷瞭,”陸容淮擺擺手,一副大度的樣子,“兒臣受得瞭這份委屈,兒臣不要賞賜,隻是兒臣沒想到連父皇的一句祝福都得不到。”
皇後面帶微笑,柔聲道:“陛下,老三雖已成年,但還保持著少年習性,陛下就答應他吧。”
弘嘉帝哼瞭一聲。
什麼少年習性,這麼大一個人瞭還不懂事,回頭好好讓他學學規矩。
“你想要什麼祝福?”
陸容淮做沉思狀,過一會兒,他一拍掌,“父皇就祝兒臣與王妃餘生逍遙快活吧。”
弘嘉帝:“……好。”
晚上又是群臣宴飲,隻是今日六國的人顯然沒有昨日開心,連帶著整個大殿的氣氛都降低很多。
晚宴過後,大傢各自回宮,陸容淮牽著楚沅,兩人慢悠悠的往前走。
“王爺,這是回宮的路嗎?”楚沅看瞭眼周圍,心中微疑。
“這麼細心呢,”陸容淮原本正在看天上的群星,聞言側過頭,伸手刮瞭下他的鼻子,“先不回宮,帶你去一個地方。”
鼻尖被他觸碰,微微有些癢,楚沅手裡拿著鬥笠,打算重新戴上。
陸容淮阻止他,“大晚上的,就別戴瞭。”
楚沅清眸一橫,“王爺臉皮厚,臣可做不到。”
他早上洗漱時看見頸側密密麻麻的吻痕,還有紅腫靡艷的唇,嚇得呆立在原地,手足無措。
這樣子根本沒辦法見人,他無奈之下,隻能拿出鬥笠繼續戴著。
“夜裡這麼黑,沒人會看見的,乖,別戴瞭,我今日都沒機會好好看你。”
陸容淮拿過他手裡的鬥笠,直接扔給瞭跟在後面的弦霜。
“早上太匆忙,晚上回去給你找一副狐毛領子,到時候穿上就看不見瞭。”
“嗯。”
兩個人一路走到聚星閣。
“你們倆在外面守著。”他留下弦風弦霜看門,牽著楚沅大搖大擺的進瞭屋。
聚星閣比起廣灝宮要小不少,但也寬敞整潔,堂廳燭火亮著,陸容淮伸手擋住楚沅的眼睛,將他拉入懷裡抱著,扭頭看向堂廳。
“把蠟燭滅瞭,出來說。”
楚沅動瞭動小腦袋,鼻腔裡都是男人身上沉冽冷淡的氣息,這道氣味昨夜一直包圍著他,久久不散。
他紅著臉掙脫出他的懷抱。
“還不給抱呢?”陸容淮幽幽嘆息,語氣透著哀怨,“我今日臉都不要瞭,讓那幾個傻蛋哄你開心,小祖宗別生氣,我給你跪下認錯好不好?”
楚沅被他逗笑,他努力克制唇邊的笑意,故意板起臉。
“那你跪呀。”
陸容淮將人摟住,咬他耳珠,“好的小祖宗,回去就跪。”
“咳,王爺。”身旁傳來熟悉的聲音。
楚沅扭頭看去,蠟燭已經熄滅,黑暗中隻能瞧見兩道高大的黑影。
陸容淮輕輕拍瞭拍楚沅的背,“這是白將軍和白小姐。”
“坐下聊吧。”陸容淮摟住楚沅肩膀,將人帶到左邊。
那裡有石桌石椅,夜裡石頭冰涼,陸容淮哪裡肯讓楚沅受這份罪,直接讓楚沅坐在他大腿上。
楚沅不肯,對面兩道黑影雖然看不清臉,但他知道,以武將的功力定然能將他看的清楚。
陸容淮:“不聽話會生病,生病就要喝藥,阿沅忘記那藥的滋味瞭?”
楚沅頓瞭頓,一點一點松開瞭手。
藥太苦,他不愛喝。
“王妃不必拘束,臣等什麼也沒看見。”白清俞低聲說道,她心思玲瓏,主動緩解楚沅的尷尬。
陸容淮安撫的摸瞭摸懷裡的小腦袋,扭頭看向白毅。
“白將軍在晚宴上暗示本王來找你,本王現在人也來瞭,白將軍有話直說無妨。”
白毅看瞭眼楚沅。
陸容淮一手扣著楚沅的腰,另一手撐著腦袋,“阿沅是本王最親近之人,本王什麼事都不會瞞他。”
白毅不敢茍同,楚沅來自楚國,如此信任一個外邦皇子,不是明智之舉。
他這話雖沒有說出口,但陸容淮看懂瞭他的表情。
陸容淮低笑一聲,忽而看向白清俞。
“白小姐,夫妻之間最重要的就是坦誠,本王說的對不對?”
白清俞聽出他話裡的意有所指,沉默片刻,應聲承認,“是的。”
白毅:“王爺,今夜臣找您,是想問一問,王爺今日那話什麼意思?”
陸容淮:“本王說的還不夠清楚?”
白毅:“王爺可知,您那番話說出來,對臣和小女的影響是無可挽回的。”
陸容淮:“本王隻是給你一個建議,到底該怎麼做,還是要將軍自己選。”
“臣隻希望小女能安穩一生。”
“白小姐眼下已經做出瞭最好的選擇。”
白清俞沒說話。
白毅追問:“王爺怎知選擇八殿下就是對的?萬一……萬一……”
“那讓白小姐嫁給於魁好瞭。”
白毅拍桌,激動道:“我怎麼可能讓清俞嫁給那個滿眼算計她的人。”
“那不就得瞭,容深單純活潑,白小姐沉穩內斂,本王倒是覺得他倆很般配。”
白清俞閉瞭閉眼,眼底凝著化不開的烏稠墨色,“八殿下很好,臣女不想害他。”
“你想退婚?”陸容淮精準抓到她話裡的關鍵。
楚沅聽到這句,驚訝的看向白清俞。
白清俞:“若不退婚,等到嫁娶之際,臣女……便是欺君之罪。”
“誰說的,”陸容淮把玩著楚沅的腰間垂絳,“車到山前必有路,與其膽戰心驚活一輩子,不如賭一把,說不定會迎來柳暗花明呢。”
白毅想到自己已經交出去的兵權,他本以為這樣做,便能護住他的清俞。
然而那些人是吃人不眨眼的饕餮,隻要他還是白毅,白清俞就永遠也過不上安穩的生活。
那個八殿下……
瞧著沒有什麼心機,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接受清俞的身份。
白毅擔憂的看向白清俞。
他在心裡下瞭一個決定。
白毅從袖中掏出一道卷軸,放到石桌上,緩緩推到陸容淮面前。
“這是西境佈防圖,裡面還有我花瞭十年整理出來的,六國重要地形山脈圖,請王爺收下。”
白清俞錯愕的看向白毅。
這些卷軸,可以說是白毅畢生的心血,他竟然將它們給瞭陸容淮。
陸容淮看著卷軸,臉上沒有半點震驚和訝異,“將軍這是何意?”
白毅面容沉著,“這些是我唯一的籌碼,想跟王爺合作,總得拿出點東西以示誠意。”
陸容淮笑瞭。
“拿回去吧,本王不需要。”
白毅猛地抬頭,沒想到竟然會遭到拒絕。
“王爺?”
陸容淮搖頭,“你想跟本王合作,本王很樂意,但這些東西,本王不會收。”
“為何?”白毅啞聲問道。
陸容淮:“白將軍既然願意合作,就該試著相信本王,本王看中的是白將軍你,而非這些死物。”
“有瞭這些,王爺日後若是想打六國,便能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