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奴婢見過王妃。”
“免禮,樂書上茶。”楚沅坐到桌前,示意他們起身。
“茗珠姑姑怎麼來瞭?”他滿眼笑意的看向那名大宮女。
大宮女笑道:“奴婢是奉娘娘之命,將這些小衣裳送給王妃。”
楚沅看向她懷裡抱著的包袱。
弦月解釋道:“茗珠姑姑早上來黎王府,說葉妃娘娘囑托,一定要將這個包袱親手交給您,屬下無法,隻能帶姑姑來此。”
楚沅擺手,笑意不減,半真半假的說道:“無妨,王府人少,我待著無聊,來聶府做客幾日,倒是害得姑姑多跑一趟。”
茗珠:“王妃折煞奴婢瞭,托王妃的福,奴婢還是第一次來聶府呢,都說聶傢的門難進,奴婢這一趟值瞭。”
楚沅被她逗笑,“大傢都坐吧,站著說話怪累的。”
弦月依言坐下。
茗珠沒有立即坐下,而是躊躇片刻。
她觀察瞭一番,見黎王妃神色恬淡,還與弦月有說有笑,而王府侍衛顯然也習慣瞭王妃的待人方式,並沒有半點扭捏。
她心中松瞭口氣,這才謝過楚沅,坐到她右下方的位置。
多日不見,她發覺王妃好像有點變化。
茗珠打量瞭幾眼,發現王妃好像……比之前要圓潤瞭一些。
尖尖的下巴稍微豐滿起來,臉頰也長瞭些肉,氣色極好,瞧著比上一次見時還要好看。
更讓她驚異的是,王妃今日穿瞭一身海棠色衣袍,這般艷麗的顏色,本該有一條玉帶收束腰身,顯現出他纖細勻稱的腰肢,襯托出他玉姿風雅的氣韻。
而現在,這件衣袍卻是松嗒嗒的穿在王妃身上,沒有束腰,隔著桌子,她看不見楚沅的腰腹,隻能瞧見衣裳如水蓮一般綻開,曳動飄逸。
許是她眼中神色過於明顯,楚沅在朝她看來時,很快給她解瞭疑惑。
“讓姑姑見笑瞭,天兒熱,這樣穿更涼快。”
“姑姑,這包袱裡裝的是什麼?”
茗珠回過神,“這些是娘娘親手縫制的小衣,春夏秋冬各三套,王妃看看吧。”
“小衣?”
“嗯,前段時間王爺進宮,請娘娘幫他縫制幾件嬰孩小衣,娘娘這段日子一直在忙著這事呢。”
茗珠說著,又擔心的看瞭眼楚沅,她其實也不太明白為什麼黎王會讓葉妃縫制小衣。
還在臨走前又找瞭趟葉妃,讓她將做好的衣裳直接給王妃。
王妃是男子,並不能生孩子,她跟葉妃兩人猜測,約莫是他們兩個商量好過繼一個嬰孩,這才讓她縫制小衣。
可是葉妃將皇室中人理瞭個遍,也沒有發現哪個宗親傢裡有正在待產的女子。
葉妃愁的要命,又不敢問,特地喊她出宮送衣裳,讓她探一探王妃的口風。
“替我謝謝葉妃。”楚沅眉眼彎彎的道謝,面上沒有半分不喜和難過。
他還興致勃勃的打開包袱,將裡面的小衣拿出來看,臉上的歡喜和愉悅真真切切。
茗珠也看不懂瞭。
“上面的刺繡好漂亮,這魚兒繡的跟真的似的,很可愛。”楚沅摸著小肚兜上活靈活現的錦鯉,滿眼贊色。
茗珠也笑瞭,“這些刺繡是奴婢繡的,王妃喜歡就好。”
“姑姑好手藝。”楚沅捧著肚兜愛不釋手。
他眼前浮現出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寶寶穿著小肚兜,朝他張開藕節似的胳膊,笑容可愛無比。
聊到她最擅長的繡活,茗珠也不似剛才那麼拘謹,她道:“奴婢當初入宮時,和苓珠、芳珠一起在禦繡房當過好幾年的繡娘。”
“原來如此,怪不得姑姑手藝這麼好呢。”楚沅看著上面繁復細致的一針一線,認真的跟茗珠道謝。
茗珠被她誇的臉紅,她在宮裡待的久,宮中規矩森嚴,許多話都不敢說,說瞭恐怕會惹來殺身之禍。
但是眼下,她看著楚沅真摯溫柔的面容,忽然就有瞭傾訴的欲望,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
“奴婢的手藝不是最好的,當時禦繡房裡繡活最好的是芳珠,她還會弄一些別致的花樣,在宮中可受娘娘們喜歡瞭。”
“她成瞭禦繡房裡最受歡迎的繡娘,品階低的娘娘想找她做衣裳,都排不上隊呢。”
“許貴妃最喜歡她,還找陛下將她要瞭過去,奴婢跟苓珠都說她要飛黃騰達瞭呢,隻可惜……”
“可惜什麼?”楚沅問道。
茗珠嘆氣,“可惜她後來不知怎地得罪瞭許貴妃,挨瞭幾板子,被打發到禮嬪那裡當一個粗使丫鬟,沒多久禮嬪過世,她年紀大瞭也被遣散出宮,在那之後就斷瞭聯系。”
“出宮也是好事,在宮裡還要擔驚受怕,出宮後她有繡藝傍身,總歸是餓不死的,說不定她還成親嫁瞭人……”楚沅說著,忽然話音一頓,戛然止住。
茗珠沒有看見楚沅眼中神色變幻,她紅著臉點頭,竟然對王妃說瞭一堆自己過往那點雞毛蒜皮,王妃不僅沒有不耐煩,還會安慰她。
茗珠心中大為感動。
茗珠起身告辭。
她出宮有明確的時辰限制,不能耽擱太久,馬車在外候著,楚沅讓樂書送她。
“王妃,怎麼瞭?”弦月正色道。
楚沅望著包袱裡的小衣,那目光是落日熔金的明燦,他倏然笑道:“弦月,我們找到她瞭。”
“誰?”弦月不明所以。
楚沅抬眼,溫潤的嗓音吹動著清風,“張擇原配,朱芳。”
“她就是茗珠口中,那名叫做芳珠的宮女。”
弦月瞬間明白,“怪不得我們的線索會斷在這裡,原來她之前是在宮中,又故意改瞭名字。”
“不止如此,她能逃過你們的追查,是有人在替她善後。”
“王妃是指宮中的人?”
楚沅瞇眼,她伸手撫摸小衣柔軟絲滑的佈料,“弦月,去查一下芳珠侍奉許貴妃時的過往,我懷疑她出宮跟許貴妃有關。”
“是,王妃。”
“還有,再派人盯著四皇子和許傢。”
弦月:“四皇子自上回出宮後,回去又病倒瞭,太醫院的吳院正接連去瞭好幾趟睿王府,屬下瞧著四皇子的身子似乎……”
“先盯著吧,我總覺得哪裡不對。”
作者有話說:
陸狗:誰也不能阻止我秀恩愛。
趙祿:我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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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離京前夕。
所有行李都已整理好,裝瞭八輛馬車,樂書怕他在襄城住不慣,恨不得把楚沅常用的東西全部帶上。
見他還打算把床褥被單帶走,楚沅趕忙制止他,東西一再縮減,最後還是裝瞭整整一車。
這天晚膳時,一大傢子人齊聚飯廳。
“父親,您的書太多,先暫時留一半在這邊吧,等咱們在襄城安頓下來,再讓管傢把書送過去。”
聶儔溫:“嗯,你們都收拾好瞭嗎?”
“都收拾好瞭,明兒一早出發,大傢今晚都早點休息。”江倪給楚沅夾瞭一筷子燉的軟爛細嫩的雞肉。
楚沅笑容溫軟,“阿爹也吃。”
“你多吃點,明兒早上可要委屈你一會兒瞭。”江倪笑容慈愛,伸手摸瞭摸他腦袋。
楚沅知道他的意思,耳朵變紅,抿著唇小幅度地點瞭下頭。
聶思然將自己的碗遞過去,“阿爹也給我夾點,我明天還要犧牲名譽呢。”
江倪拍開他手,“你這些日子天天在外面鬼混,也不著傢,我都怕你哪天抱個孩子回來叫我祖父。”
“……”聶思然摸瞭摸鼻子,略有訕色,“沒這回事,阿爹多慮瞭。”
江倪:“那你倒是說說,你這些天在外面做什麼?”
“沒做什麼。”
江倪:“不說算瞭,你一直是個有主意的,隻要不是做壞事,想做什麼我都不管。”
他用嚴父的口吻說完後立即轉頭,笑瞇瞇的看向楚沅。
“沅沅別跟你哥學,他不學好,到現在也娶不上媳婦兒,還好有你,不然我跟他爹都不樂意在鄴京待。”
聶徐行:“這臭小子從小就心眼多,還好是父親親自教導他,不然指不定長成一個壞胚。”
聶儔溫看瞭眼自己孫子,淡定吃菜。
聶思然遭到兩位親爹的抨擊,他為自己發聲,“哪有這麼說自己親兒子的,兩位多少給兒子留點面子。”
“那你老實告訴我,咱們這次回襄城,你隻帶瞭一個包袱,其他都沒有收拾,是不是壓根沒打算走?”江倪眼神凜凜。
一桌子人全都朝他看過來。
聶思然彎起眼,狹長眼尾挑起,“不是,我不打算留在鄴京。”
“等出瞭京,我打算往東走,就不跟你們一起回襄城瞭。”
聶徐行:“出去遊歷也好,眼不見為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