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此刻，葉天收到馮校長的短消息，明天派人來接他，到金陵大學那邊去，見一見課題組的幾位教授，同時還有燕京來的指導老師。

既然礦場那邊已經結束，他就不再擔心影響葉天的大生意，要求葉天在金陵大學，住一周，把這個項目完成下來。

說曹操曹操到，兩人剛剛提到馮校長，立刻就有瞭馮校長的消息。

“葉天所，有人都盼著你振作起來，不要讓大傢失望！”嵐姐尊尊教誨，眼中滿是心疼。

原本，葉天的心極度疲憊，再也無法歡快起來，有瞭嵐姐的教導和馮校長的盼望，他覺得為瞭這些人，自己也應該立刻振作，按照原先的計劃，繼續前進。

第二天早上八點，夏文明給葉天打電話：“10分鐘以後到你傢樓下，咱們一起去金陵大學，馮校長安排我的任務，就是今天全程陪同你。你是金陵大學的貴客，待遇等同於燕京來的專傢，馮校長絕對不能怠慢。”

葉天梳洗下樓，夏文明的車正好開過來，兩個人一起去金陵大學。

在路上，夏文明詢問瞭葉天的病情：“實在太驚險瞭！我聽孫梅說，你滾落山崖的地方，再向前10步，就是百丈深淵，掉下去不堪設想。”

葉天早就忘記瞭後怕，現在心裡隻有悔恨。

“夏叔叔，這次的事情太狼狽瞭，簡直不想再提！”

夏文明哈哈大笑：“關雲長也有走麥城的時候，小小的挫折算什麼？現在，你的傷養好瞭，生龍活虎，又是一條好漢。我聽夏夢說，文學院那邊，今天有一場研究生舞會，她知道你過去，已經提前預定瞭門票。你們兩個年輕人，應該多交流，不要總是沉迷於工作，像我們這些中年人一樣，年輕人要有年輕人的活法，千萬不要動不動就老氣橫秋。”

葉天笑笑，的確如夏文明所說，經歷瞭蓋世那件事，自己的心境老瞭好幾歲。

“你是這樣，夏夢也是這樣，白天上研究生的課，晚上到傢，寫小說一直寫到凌晨二點，沒有任何娛樂活動。如果晚上不拖著她出來，看電視聊天，她會有六七個小時時間，一直在電腦前忙碌，這種生活太不健康瞭，你應該勸勸她，身體才是第一位的。我每次給她講道理，她總是說出版社那邊催的很急，這個系列，今年年底一定要寫完，還有200萬字的稿件缺口，必須補完。我算過，每個月至少要寫40萬字，身體怎麼能吃得消？”

以前夏夢跟葉天聊過這個問題，寫小說的時候很多靈感源源不斷，隻恨時間不夠用，每天晚上寫到兩三點，恨不得明天不上班，一直寫個通宵。

她要把自己在支教活動中的所見所聞全都寫出來，讓中國人知道，國內還有那麼窮的地方，還有那麼多孩子和老人等著別人捐助。

媒體上報道的幾千萬幾億，跟中國那麼多窮人比起來，分攤下去簡直是杯水車薪。

“夏叔叔，夏夢現在做的是一件益國益民的好事，還是不要阻止她，讓她盡情去做吧！”

夏文明哈哈大笑：“葉天，我們當父母的，看見孩子有所追求，高興還來不及，隻是擔心她的身體。我也希望你們事業有成，我們臉上有光！”

跟夏文明在一起，葉天感受到的是滿滿的正能量，當代文人很少有夏文明這樣保持正統的瞭。

大部分文人已經卸下瞭自己文人的架子，跟市儈混為一談。

到瞭金陵大學，夏文明直接把葉天送到瞭行政樓門前。

馮校長早就在那裡恭候，見到葉天，滿面春風：“今天燕京來的幾個專傢，都等著跟你見面，他們聽說你剛剛結束瞭萬臺礦機的礦場，具有從業者的大量經驗，想跟你聊聊。隻不過其中有位田教授，脾氣有些古怪，似乎有點難以相處，其他的人都聽過你的名字，對你的事跡深表欽佩。”

他們到瞭馮校長辦公室的隔壁，那間會議室已經被改成臨時辦公室原先，馮校長曾經答應，那是葉天專用，現在已經變成瞭討論室，中間是會議桌，四周是長沙發，大傢討論累瞭，可以順便躺下休息。

那位田教授果然如馮校長所說，神情倨傲，說話咄咄逼人。

首先，他對於葉天說的萬臺礦機表示懷疑：“一萬臺礦機，用電量巨大，你說找到瞭水電站，提供免費電，這是個偽命題，世界上哪裡有免費電？隻不過是用另外的形式交納電費而已，那麼你每臺礦機的收益加起來，還是要減去用電費用，收益幾乎減半，根本不可能按照平時的計算方法，來衡量你的收益。甚至可以說萬臺礦機開起來之後，你的收益，因為耗電量過大而變成負數，這些你都計算過嗎？假如你的收益是負數，開礦場還有什麼意義？生產礦機，挖掘比特幣，全都沒有意義，推而言之，我們今天的討論、你所領導的這個課題毫無意義！”

田教授一番話，立刻推翻瞭這個項目，根本不能再研究下去。

守著馮校長，葉天不好說什麼，隻是陪著笑臉：“田教授，事實就擺在那裡，水電站沒有並入國傢電網，它的發電無處銷售，供應礦場也是廢物利用，我跟水電站的老板，已經談好，使用免費電，不交納一分錢電費，所以礦機的產出全都是凈利潤。”

“那麼還有礦機成本，你有沒有計算過，一臺礦機按照每天收益，多少天回本？”

這些簡單的數學問題，其實不是葉天所關心的。

這個課題項目存在的意義就是，一定要向國民闡述，比特幣的來龍去脈，對未來造成的影響，好的壞的全都列明，不留死角，給國傢管理機關，一份可以操作的參考文本。

向這位田教授說的，全都是吹毛求疵的文字遊戲，毫無意義，已經遠離瞭這個課題，本來的追求。

田教授摘下瞭厚厚的近視眼鏡，雙眼茫然瞪著葉天，露出一副頑固不化老學究的樣子。

“葉天，馮校長說過，你想研究比特幣作為行賄工具的可能性，這也不可能，所有收受賄賂的官員，誰會收一些虛擬貨幣？他們寧願拿超市的購物卡，直接可以使用，也不會帶著移動硬盤，轉來轉去，白白增加暴露的可能性！”

看起來田教授從來沒有收受過賄賂，明明現在很多地方已經有瞭這種苗頭，田教授卻接觸不到。

馮校長的眉頭漸漸皺起來，因為他覺得，田教授對於葉天懷有敵意，對葉天提出的很多見解，完全否定，讓這個課題變成雞肋。

“各位，今天請葉天過來，就是想讓他先列出我們的研究脈絡，分門別類交給每位教授去查資料，最終匯總，先把這個研究項目的雛形確立下來。”

大傢坐好，等待葉天發表見解。

要想做好一項研究，首先就要破題，葉天的破題方向就是比特幣能否成為賄賂工具？

他把比特幣比作從前的君子蘭、黑茶。當市場開始大量炒作，把它的價值抬高，遠遠高於國傢貨幣單位。舉個例子，一盒黑茶達到5000元，如果市場認同這個價格，那麼送兩盒黑茶就等於1萬塊錢價值，到瞭某些權力者手中，就能辦1萬塊錢的大事，但表面上，隻有兩盒茶葉的流通，不會產生收受人民幣的鐵證。

“就像現在，如果我給田教授，送一個移動硬盤，裡面有一個比特幣，它的價值就是500美元，折合人民幣3000元左右，田教授就等於收到瞭3000塊錢的賄賂，但是在法律意義上他隻得到瞭一個移動硬盤，並沒有3000元人民幣的流動，這種賄賂手段，完美的逃過瞭監管！”

田教授搖頭，對於這個比喻難以理解，更不肯承認。

“現在我們討論的是一個比特幣，如果是10個、100個、1000個、甚至1萬個，賄賂數額，就變得相當驚人。這是一個巨大的金融漏洞，國傢的監管部門，一定要註意到這一點，從源頭抓起，杜絕失控。我們這份報告完美呈現上去，目的就是引起監管部門的註意，現在，我把這份報告分成10部分，分別交給每一位專傢，去搜集資料，寫出自己的論點論據。最後匯總，我們在針對某些復雜問題，進行集體討論。”

本來葉天畢業於傳媒學院，根本不足以給這些專傢擔當課題組領導人。但是，他對比特幣、以太幣等等數字貨幣的研究，遠遠超出常人，親身經歷其中的變化，看到礦機的價值漲跌，所以太多例子沉淀在腦海中，足夠給這些人提供一個研究方向。

田教授仍然覺得葉天有些言過其實，提出反駁：“如果有人給我送100個比特幣，我當然不會覺得他是30萬，隻把它當做一塊移動硬盤！”

這一次其他人覺得田教授真的是吹毛求疵，臉上露出瞭厭惡的表情。

無論如何，上午的見面會還算成功。

到瞭中午吃飯時間，葉天剛剛走出會議室，夏夢就笑著迎上來：“葉天，就等你出來，我們一起去吃飯。這一周，文學院這邊沒有特別緊急的課程，我請瞭假，陪你在這邊做研究，正好帶著筆記本電腦，寫我的小說。”

最近事情多，葉天已經好幾天沒有聯系夏夢瞭。可是每晚睡覺前，他都會在心裡深深地思念夏夢，沒有一刻忘記她。

今天兩人見面，他感覺夏夢好像比原先瘦瞭，更加顯得楚楚動人。

“夏夢，你要註意身體，別太瘦瞭。”葉天凝視著夏夢的眼睛，再也不想離開。

“我沒事，可能最近熬夜比較多，放心吧。”夏夢同樣凝望著葉天，笑靨如花。

兩個人去餐廳，馮校長已經做瞭特殊安排，給兩人留瞭一個小的包間，所有飯菜全都記在馮校長賬上。

夏夢笑瞭：“葉天，這真的是貴賓級待遇，以前好多人想沾馮校長的光，根本不可能，這個人原則性太強，原則以外的事情絕對沾都不沾。”

兩個人很長時間沒有見面，很多話題要聊，一頓飯吃瞭一個小時。

飯後夏夢邀請葉天到學校的植物園去散步，那邊，各種鮮花正在盛開，很多都叫不出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