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路西菲爾不免有些惋惜地看向眼前金發金瞳的天使長米迦勒。
沒能看到米迦勒的墮落,可真是令他感到遺憾。
明明是雙生天使,米迦勒卻永遠不可能墮落,即使路西菲爾告訴瞭他神剝奪他們五感的殘酷事實,但米迦勒在神主面前依舊是乖順溫馴的模樣。
大概正如米迦勒所說的一樣,他永遠是神最忠實的信徒,而他所捍衛的,隻有神主的輝光。
“不過我想,米迦勒你應該不會不允許我接受生命之泉的治愈吧?”
說著,路西菲爾不甚在意地扯開瞭寬松的衣領,露出瞭光潔結實的胸膛,在他的心口處橫貫著一道傷口,正在滲出淺金色的血液。
米迦勒皺著眉收回瞭劍,冷淡的目光掃過路西菲爾胸口前的傷痕,“天使裡除瞭我,還有能夠傷到你的傢夥?”
路西菲爾收攏瞭衣領,無奈地說道:“我親愛的弟弟,你是不是忘瞭你所賜福的審判天使烏列爾?”
溫柔的語氣,卻給人聽出一種綿裡藏針的感覺。
尤其是每當路西菲爾想要激怒米迦勒的時候,就會故意稱呼他為弟弟。
因為米迦勒一直都心懷不滿,當然並不是針對溫柔善良的神主,隻不過是針對路西菲爾這個哥哥罷瞭。
在米迦勒看來,他和路西菲爾同樣強大,甚至是同時誕生,可神最先給予註視的確實路西菲爾。
果然一提到烏列爾賜福儀式這件事,米迦勒本來就冷漠的神色更加難看瞭,透出一股子肅殺之氣,有一剎那,極具威懾力的冰冷殺意從他燦金色的眼眸中湧出來。
“你究竟對烏列爾做瞭什麼?”
但顧及現在還在伊甸園中,米迦勒終究還是沒有爆發,而是冷聲質問路西菲爾。
他很清楚路西菲爾溫柔有禮偽裝下的冷漠和惡劣。
烏列爾的墮落絕對不可能是巧合。
路西菲爾已經跨進瞭生命之泉中,泉水沾濕瞭他身上米白的衣裳,貼近肌膚時勾勒出瞭勁瘦有力的腰線。
聽到米迦勒的質問後,沐浴在銀輝中的大天使長笑瞭笑,他冷白修長的手指敲瞭敲池水邊緣的石壁,“我隻是讓他學會瞭看清自己內心的罷瞭。”
“好瞭,米迦勒算你對我這個哥哥開開恩,讓我靜下心來治療傷口。”
說完這句話,路西菲爾躺進瞭清澈的泉水中,銀發在水中四散開,就像是月輝沁入瞭水裡。
池中沉睡的大天使長很快就陷入瞭冰冷石像一般的死寂中。
待到連生命之樹都平靜下來後,米迦勒緩緩踱步行走到沉睡的少女面前,就像是以前一樣枕在祂的膝上。
鼻尖傳來清甜的芬芳,就像是鈴蘭花上的露水,米迦勒低下頭,冰冷幹凈的舌尖一點一點將神明纖長柔白的腿上沾染的銀色露水細細舔舐幹凈。
米迦勒修長的手指握住瞭神看著脆弱不堪的腳腕溫柔地摩挲著,他就這般安靜地陪伴在祂身邊,金色的眼眸半闔。
“神主,您的靈魂深處究竟還有多少秘密。”
生命樹似是感受到瞭創世神身邊天使長的迷惘和痛苦,以樹葉奏出瞭一首安撫他靈魂的頌歌。
但生命樹不會回答他的疑問。
黑暗血腥的鬥獸籠子裡彌漫著難聞的魔獸血腥氣,白發沾血的少年倏然睜開瞭雙眼,碧綠的眼眸中隱隱浮現瞭暗紅色的豎瞳,又漸漸消散幹凈。
被關在瞭囚籠裡的少年緩緩坐起身,扯開揉皺瞭的襯衫衣領,做工考究的圓扣紋章耷拉在領子上。
法葉爾垂眸看瞭眼自己心口處已經愈合的傷口,這才慢條斯理地將扣子扣回去。
因為他的行動,脖頸間門鎖著的鎖鏈發出瞭清晰刺耳的金屬碰撞聲。
少年似是這才發現自己正被關進瞭籠子裡,連脖子和腳腕手腕上都佩戴著鐐銬。
法葉爾扯瞭扯脖子上的鎖鏈,無奈地笑道:“烏列爾這傢夥可真是”
“可真是占有欲驚人啊。”
想瞭想,法葉爾如是評價道。
連自己出現在地獄惡魔群體中都不允許,生怕他搶奪走暫時獨屬於他的少女。
墮落的天使要比神界的天使難控制多瞭,就像是磨鋒利瞭的長劍,稍微一個不註意,就會把握劍人給劃個鮮血淋漓。
既然如此的話,他不配合烏列爾所厭惡的情況演出的話,豈不是太令人遺憾瞭。
捕捉到血腥空氣中一絲若有若無的甜香味,法葉爾意味不明地笑瞭笑。
神明果然還是會不自覺地往祂信徒所在的地方靠近呢。
就像是毫無所知的獵物主動跳入陷阱之中,然後被惡劣的獵食者給弄哭。
蓋在獸籠上沾染瞭不知多少血跡的黑佈被陡然扯下,在昏暗的燈光下抖落瞭不計其數的塵埃。
看清籠子裡的商品後,臺下的惡魔們登時熱鬧瞭起來。
而身邊的瑞秋發出瞭一聲驚呼,忙拉著時南絮要指給她看,“莉絲,你看臺上售賣的東西是什麼?”
“那不是囂張又驕傲的法葉爾嗎?”
時南絮順著瑞秋指出來的方向看去,就看到瞭籠子裡奄奄一息的少年魅魔。
正是前不久她進入這座地獄惡魔城邦時所看到的法葉爾。
她都還記得那時候的少年魅魔在臺上鼓動別人時是多麼張揚艷麗的姿態。
以至於時南絮第一眼看到籠子裡隻穿瞭件寬大襯衫的少年時,險些不能相信這是法葉爾。
相較於前段時間門的張揚,此時此刻的少年甚至可以用可憐來形容。
原本纖塵不染的銀發上還殘留著幹涸的血跡,幹凈整潔的襯衫也是揉皺瞭臟兮兮的狀態,腳腕和手腕上正鎖著鐐銬。
在感知到少女目光的剎那間門,法葉爾就極其熟稔地擺出瞭最能讓神明心生憐憫的姿態。
大概是被鞭笞過,籠中蒼白脆弱的少年闔上碧綠的眼瞳,輕輕地呼出瞭點微弱的氣息,神情似是在忍耐極大的痛楚。
可能是感知到瞭時南絮註視著自己的目光,法葉爾微微睜開瞭碧綠的眼眸,那雙眼睛在昏黃的燈光照耀下,流動著妖異的光芒。
他似乎再也沒有氣力支撐身體坐著,於是慢慢伏倒,在時南絮看見的角度中,一滴淚水流淌而下,沒入瞭他銀色的發絲。
“的門徒!極品的玩寵!”
“隻要買下這個魅魔,他就是你最忠實的奴隸。”
負責售賣他的惡魔是一個披著黑色長袍的瘦高個,鼓動別人買下他時的嗓音格外的尖利。
說著,售賣者解開瞭囚籠用來關著法葉爾和削弱他魔力的魔法,抓住瞭他的銀發將少年整個人拖拽起來,“為瞭捕捉這個傢夥,可是廢瞭我不少功夫。”
聞言,孱弱的魅魔少年睜開瞭雙眼,眼尾是魅惑的銀紫色紋路,那是售賣者鼓吹的保證他忠誠聽話的魔法。
法葉爾的眼眸倒映出瞭少女的身影,湧動的淚光就像是在哀求她救下自己一般。
時南絮抿瞭抿唇,在那雙碧綠眼瞳的註視下,努力抬高瞭自己的手腕。
瘋狂的惡魔們靜默瞭一瞬,似乎是沒想到那麼快就有瞭買主。
時南絮給瞭瑞秋一個放心的眼神,走上瞭臺。
“美麗的魅魔小姐,你是看上瞭這個傢夥嗎?相信我,他絕對會是你最出色的床伴。”
瘦長的黑袍惡魔用曖昧的語氣低聲說道,成功收獲瞭臺下熱烈的哄抬聲。
時南絮從自己的手腕上褪下瞭一隻蛇形的銀色手鐲遞瞭過去。
黑袍惡魔看向瞭她手中就像是活瞭過來的銀蛇手鐲,在上面感受到瞭點不同尋常的氣息。
但那股不詳的氣息,實在是令人著迷。
“小姐,這是?”
時南絮不知道這個惡魔是在詢問自己的身份還是問這個手鐲。
這個銀蛇手鐲是烏列爾贈予給她的。
她也沒想到烏列爾居然會那麼快就蘇醒過來,還莫名其妙就成瞭這座城邦的主人,被一眾惡魔擁護成瞭墮神。
天知道在瑞秋酒館的小床上蘇醒過來,看到窗邊安靜佇立的高大身影時,她被嚇得心臟都停瞭一拍。
月光傾灑在烏列爾身後的羽翼上,他藍金色的異瞳就這樣註視著剛蘇醒過來的神。
時南絮才發現,他的翅膀已經徹底蛻變成瞭夜幕般的黑色。
烏列爾的金紅色的頭發也長瞭許多,唯一不變的是他額頭和手臂上纏繞著的金紋。
發現少女已經蘇醒瞭,烏列爾走到瞭她窗邊。
在看到她顫抖的羽睫和纖瘦的肩膀時,烏列爾莫名想道,原來神主發現局面失控時也會驚慌失措。
是因為懼怕自己傷害她嗎?
還是因為懼怕那樣激烈的掠奪?
神依然是仁慈的,因為烏列爾能夠感知到她所用的沉睡魔咒,並不是永久。
神主終究還是心軟善良的。
烏列爾心底輕嘆瞭一聲,如果是嚴苛的神明,就應該即刻將他這樣的叛神者處以絞刑才對。
他似乎並沒有在意自己讓他沉睡然後逃跑的事情。
時南絮看著在自己窗邊以臣服姿態單膝跪下的墮天使烏列爾,意識到瞭這個事實。
但是這也太奇怪瞭。
在一睜眼看到烏列爾的時候,時南絮險些以為他要發瘋掐死自己。
在少女不安的目光中,墮天使烏列爾沉默著,卻有意識地學習著大天使長路西菲爾和神之信使加百列溫柔的姿態,極其緩慢地捧起瞭神主纖塵不染的雙足,就這樣緩緩低下頭在她白皙如玉的腳背上落下瞭個輕柔的吻。
他不曾抬頭對上時南絮的目光,隻是低聲問瞭她一個問題。
“神主您在懼怕我嗎?”
小房間門裡並沒有點上蠟燭,但是時南絮能夠看到他浸在陰影中略顯落寞的神情。
就像是將要被主人拋棄的狼犬。
時南絮再次沒脾氣地心軟瞭,她移開瞭目光側過頭,猶豫著輕輕地將自己的右手搭在瞭烏列爾的頭頂。
發間門傳來瞭少女小心翼翼觸碰的感覺。
烏列爾倏地抬起頭,向來神色冷峻的臉上出現瞭一絲驚喜的神情。
這是神主第一次撫摸他的頭,安撫他的靈魂。
而且因為剛剛烏列爾抬頭的動作,時南絮的指尖落在瞭他形狀和厚薄程度都極其性感的薄唇上。
“不怕你。”時南絮輕聲回答瞭他的困惑,但又有些不安地補瞭一句,“隻要烏列爾聽話的話。”
她實在是有些承受不住他的饑餓。
烏列爾微微啟唇,慢慢的用自己冰涼的唇瓣含住瞭時南絮白皙的指尖,然後用寬厚的舌頭掃過指腹。
誘惑時南絮的過程中,他還不忘用暗沉的眸光註視著少女。
看到他這樣禁欲卻又誘人的姿態,時南絮不爭氣地臉紅瞭,嚇得要抽回手,卻被烏列爾握住瞭手腕。
他仔細地為她戴上瞭一隻設計精妙的銀蛇手鐲。
“神主,這是摩絲雪山矮人族所打造獻給您的。”
這就是這隻手鐲的由來瞭。
而且得知時南絮想和瑞秋住在一起,烏列爾沉默瞭半晌答應瞭,並沒有勉強她。
時南絮看瞭眼自己手心裡靜靜躺著的手鐲,形狀是一條體態纖長優美的蛇,它正吐露著蛇信子咬下瞭一顆鮮紅的果實。
正如之前她看過的神話中誘惑人偷偷吃下果實的蛇一樣。
伊甸園中邪惡的蛇。
時南絮本來想用自己發辮上點綴著的鈴蘭花交換籠子裡關著的法葉爾的,但是她有點擔心會惹怒烏列爾。
銀蛇手鐲是矮人族所造的話,算不上是烏列爾親手贈予自己的禮物,拿來救下這個魅魔少年的話,也算是好的歸處瞭。
“這是矮人族親手打造的。”時南絮解釋道。
黑袍惡魔尖利地笑瞭一會,一陣腥臭的風席卷而過,時南絮手心裡的銀蛇手鐲就不見瞭蹤影。
“美麗的魅魔小姐,這筆交易成交。”
“您可以帶走您的奴隸瞭,他是屬於您的,相信我他絕對會讓您感受到天堂般的快樂哈哈哈哈!”
時南絮頂著惡魔們狂熱到難以忽視的目光和沸騰的歡呼聲,牽起瞭少年的手走下瞭高臺。
房間內回蕩著未曾斷絕的水聲。
時南絮買回來的法葉爾正在隔壁的小房間門裡沐浴,瑞秋曖昧地看瞭她一眼,在少女要羞惱到生氣的目光中貼心地關上瞭房門。
她買回來法葉爾是想要打聽烏列爾墮落的原因。
如果找不到原因讓烏列爾恢復原樣的話
換上瞭及膝白色麻佈裙的時南絮安靜地坐在床沿,膝上放著一本書。
她垂下眼眸,指尖劃過瞭一個詞——新生。
如果找不到原因讓烏利爾恢復原樣,而且他會影響到主角攻受之間的劇情的話,她所能做的就隻有這個瞭。
給烏列爾靈魂來一場徹底的洗禮,凈化後換上嶄新純凈的靈魂就好瞭。
從窗邊回來的法葉爾漫不經心地褪下所有衣物,然後用火焰燒去瞭沾著血的白色襯衫,然後仔仔細細地用清水洗幹凈瞭手上的血跡。
與此同時,昏暗的角落裡,一個披著黑袍的惡魔心臟和腹部洞穿瞭兩個拳頭大的窟窿。
奄奄一息的黑袍惡魔猩紅的瞳孔註視著自己枯瘦五指中緊緊攥著的銀蛇手鐲。
在痛苦和疑惑中,靈魂化為瞭煙塵。
看書看得有些昏昏欲睡的時南絮突然睜開瞭雙眼,一垂眸就對上瞭法葉爾瑩瑩散發著綠光的眼眸。
對視的一剎那,少女鮮紅如寶石般的眼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焦距,然後蒙上一層水霧,像是被惡劣的信徒欺負哭瞭。
就連瑩白的臉龐也漫上瞭紅暈。
發現少女醒瞭,法葉爾眉眼彎彎地笑瞭起來,然後將自己滾燙的唇貼上瞭少女白皙的手腕內側,力道極輕地在上面輕咬瞭一口。
他殷紅如血的唇上的溫度極其滾燙,如惡魔的血液一般灼熱狂放。
“我敬愛的主人,法葉爾將為您帶來無盡的歡愉。”
溫柔的誘哄將時南絮的意識扯散拉入瞭深淵。
本能感到危險的少女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反倒被法葉爾緊緊地扣住瞭手腕。
眉眼艷麗張揚的魅魔少年還極其耐心地捉住瞭時南絮的軟肋——那十分可愛小巧的桃心尾巴。
在時南絮手腕上留下瞭鮮紅的玫瑰印後,法葉爾抬首,碧綠的眼睛已經不知何時變成瞭猩紅的豎瞳,他捉起那手感極其微妙的桃心尾巴送到瞭自己面前。
然後像是捕獵者註視著獵物一般,噙著溫柔的笑意張開唇,在桃心尾巴上不輕不重地銜咬著,尖利的牙齒還在桃心尖端輕輕地碾壓過。
洶湧到讓人恍惚的恐懼感讓她的眼眸都有些渙散,淚珠不受控制地滾落濕紅的眼尾。
如熟透瞭的蜜桃般的少女被這性情惡劣的魅魔拷打一番後,早就滲出瞭無盡的果漿,都被饑餓的獵食者盡數挾卷殆盡。
兩條形狀迥異的黑色桃心尾巴緊緊地如樹根一般糾結在一起,難以分離,然後被法葉爾修長的手一同送到瞭傾灑出果漿的花圃中。
“神主感受到瞭嗎?您孕育光明的花園墜下來瞭。”
脆弱的神明湧出濕紅眼眶的淚水將魅魔少年的銀發都打濕瞭,卻無力逃出捕捉獵物的蛛網,隻能清晰地感受到灼熱的罪惡充盈在整個柔軟脆弱的伊甸園中。
祂溫柔的目光被惡劣的天使撞得支離破碎,墜下淚珠,混雜著清甜剔透的泉水被搗弄成瑩白的果漿蜿蜒而下的聲響。
在孕育光明之前,恬靜美好的伊甸園誕生瞭神的信徒——純潔善良的天使。
但神明的信徒違背瞭祂的初衷,淪落為瞭七宗罪的門徒。
這正是大天使長路西菲爾最真實的本性。
來自他內心深處傲慢而可怕的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