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看看,是從哪裡來的小老鼠闖入瞭我休息室的廚房。”
廚房的門外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瞭兩人難得的平靜相處時刻。
時南絮隱約覺著這個男人慵懶低沉的聲線有些熟悉,卻一時間想不起是誰的聲音。
廚房的門被直接推開瞭。
門外蒼白的光線也隨之傾瀉而入,有些刺眼,時南絮被著突如其來的光線刺得睜開眼睛,眼中蒙上瞭生理性的淚水。
緩瞭好一會,還被小醜抱在懷裡的時南絮才能努力睜開被眼淚濡濕的眼睫,看清楚眼前的情況。
“啊,原來是我們嘉年華最受歡迎的小醜和新來的小助理。”說話的人是一個穿著深藍色西裝制服的男人,比起大魔術師查姆的身形要壯實一些,但因為西裝很貼合他的身材,所以並不會顯得緊繃。
他胸前佩戴著金線銀線編織而成的穗帶,仿佛象征著某種榮譽。
這麼近距離的觀察,時南絮一下子就想起來為什麼會覺得這個男人的聲音熟悉瞭。
前不久透過木櫃子的縫隙隱約看到的人影,身形能夠完全和他重合。
剛剛他說自己闖入瞭他的休息室,那麼也就意味著眼前這個俊美高大的男人就是魔術師查姆口中的遊樂園園長。
但是從查姆提起他的語氣來看,這位園長大概也不是什麼正常人。
時南絮一抬眸就正對上男人毫無溫度可言的目光,他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一個人,無論是看她還是看自己身後的小醜德文特。
更像是在打量一件尚未完成估價的商品。
時南絮一瞬間就理解瞭魔術師查姆的意思。
即使這位園長五官深邃英俊,輪廓凌厲,也掩蓋不瞭他作為商人謀利的本質。
萬惡的資本傢。
時南絮因為他的目光,不著痕跡地微微蹙瞭蹙眉,移開瞭目光,心底輕聲罵瞭一句。
這個男人順滑有光澤的黑發很長,幾乎垂到腰間,眼瞳的顏色是和時南絮的眼睛一樣的紅色,但是要深沉許多,是一種接近血液幹涸的血紅色。
大概是因為開幕式首演第一個環節剛結束,現在處於休息時間,所以他的長發肆意地披散著,時南絮還記得剛才看到的主持人背影,黑發是一絲不茍地束於腰後。
小醜抱著懷裡的女孩站瞭起來,他的身高足夠和這個男人平視,眸光冰冷地警告他,“昆汀,不要發瘋。”
雖然小醜的聲線極冷,可唇角卻是勾起瞭弧度,就顯得這聲警告更加危險瞭。
嘉年華裡沒有哪個演員沒聽過園長昆汀的名字。
嗜好血腥表演,最擅長於經商並且知道該如何讓觀眾興奮發瘋的危險分子。
而就是這樣瘋狂的傢夥負責整個主題嘉年華遊樂園的運營。
被警告瞭的園長卻沒有任何反應,自顧自地從外套口袋裡取出瞭一張卡牌。
他修長的中指和食指夾著這張撲克牌,手腕一轉,就將這張牌送到瞭時南絮的面前。
“歡迎加入瘋狂嘉年華,美麗的女王陛下。”
時南絮接過撲克牌,看到瞭上面花紋繁復,而且被許多條蛇纏繞住的戴著王冠的女王。
紅桃q象征著的是皇室等級裡的een。
時南絮抬起眼看向瞭園長昆汀。
他俊美蒼白的臉上正帶著極其虛偽的溫柔笑容。
如果魔術師查姆的笑容是掩飾得十分好的虛偽,那這位園長昆汀的笑容就可以說是完全地浮於表面瞭。
甚至隻要是個雙眼還健全的人,就能夠看得出來他笑容的虛假。
昆汀很顯然是知道自己的笑容十足地虛偽,卻並沒在意。
或者說,他完全有這樣肆意懶得偽裝的資本。
昆汀就這樣笑著註視著被小醜整個護在懷裡的兔女郎,善於洞察人心的他自然看到瞭女孩剛剛一閃而過的排斥之色,並且看得清楚異常。
指不定這位甜美可愛的兔子小姐,就在心裡小聲唾罵著自己呢。
想到這,深知自己興許挨瞭罵的園長昆汀連笑容都情真意切瞭幾分,暗紅的瞳孔中閃爍著興奮的幽光。
在這個嘉年華管理者盛滿瘋狂想法的腦子裡,恐怕想象出來的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就正如此刻,他詭異地想著縮在小醜懷裡的少女,說不定哪天就會睜著濕潤鮮紅如兔子般的眼眸,像騎著旋轉木馬一般騎著自己,然後被欺負得眼淚汪汪,口中斷斷續續地罵著自己。
或許脾氣不算太好的兔子小姐還會含著眼淚,用手或者是馴獸鞭子狠狠地訓誡自己的園長,教訓他不可以這麼不聽話。
啊
昆汀心底不由得無聲地喟嘆瞭一聲,可真是遺憾,隻可惜還沒到屬於他的遊戲環節。
察覺到昆汀詭異卻熱情異常的視線,時南絮忍不住輕輕捏緊瞭小醜脖子上重新戴好的紅色領結,這是剛剛小醜牽著她的手教會她戴好的。
當然,時南絮並沒有意識到當時小醜心裡所想的。
毫無疑問,魔術師查姆說的沒有錯,眼前這位園長很怪異,怪異得讓人心裡都發毛。
“昆汀,節目單的下一項表演是什麼?”
小醜突然抬起手,讓時南絮坐在瞭他有力的手臂上,還順帶著用另一隻手按住瞭她的腦袋,不再讓她看昆汀。
熟悉嘉年華所有成員的小醜幾乎不用腦袋思考,都能知道他們的園長此刻恐怕又在想什麼恐怖至極的東西。
原本準備離開的昆汀轉過身,懶散地倚靠在門框上,視線縈繞在小醜懷裡的時南絮身上,突然笑瞭一聲,“下一個是魔術表演,屬於大魔術師查姆的主場,作為我們新來的小助理,當然要協助查姆合作完成這項表演瞭。”
“在此之前,艾琳你還有時間向查姆學習一些簡單的小把戲。”
時南絮都還記得第一項表演那個大變活人的魔術有多恐怖,現在又來?
“我親愛的小助理,再會。”
她下意識地想要回頭看昆汀的臉,試圖從他的神情裡捕捉到一點線索,卻隻看到瞭消失在長廊裡的身影。
時南絮端著小盤子裡的佈丁,悶聲跟著小醜往休息室走回去,還是忍不住輕聲問瞭一句,“會是什麼魔術?”
走在她前面的小醜嘴角緩緩露出瞭點不太正常的笑容,仿佛這才是正常時期的嘉年華演員小醜。
他轉頭對忐忑不安的少女比瞭個噤聲的手勢,對她說道:“魔術師查姆的表演總是神秘善變,他可不會允許我提前透露這項驚喜。”
兩人回到休息室的時候,剛剛還在撒潑發瘋的帕奇正趴在餐桌上,百無聊賴地擺弄著手裡的兩隻木偶。
時南絮看到瞭他手中的木偶時,有些驚訝。
因為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精致的木偶,除瞭身形幾乎是一比一放小的比例以外,就連木偶人臉上的神情都可以跟著少年指尖的絲線而改變,比如皺眉和撇嘴的神態。
如果忽視木偶的肢體結構的話,說是縮小瞭的真人都不為過。
“哦——可憐的小傢夥,你再不進食,恐怕就要餓死瞭。”化著精致妝容的女孩木偶用憐惜的語調對另一隻木偶這麼說道。
穿著襯衫短褲的木偶少年嘴角往下撇,就連眼角也耷拉瞭下來,隨著帕奇食指絲線松開的動作,就像是真的餓暈瞭一樣摔在桌面上。
然後響起瞭少年陰陽怪氣的語調,“是的,我想我此刻距離死亡的深淵不遠瞭。”
奇異的是,帕奇不僅能夠用完全兩個不同的聲線對話,他的唇一直是閉合的狀態,以至於呈現出來的效果,就像是真的木偶在對話一般。
“你找到你香甜可口的佈丁瞭嗎?”
“沒有!”
帕奇的神情又開始不對勁瞭起來,手上兩隻木偶舞動的動作越來越快,像是在跳一種反人類肢體極限的舞蹈,時不時還來瞭個全角度轉頭動作。
咔擦一聲,少年木偶的脖子發出瞭清脆的聲響,顯然是已經運作到瞭極限。
木偶黝黑空洞的眼睛就因為這樣歪斷脖子的動作,安靜無聲地註視著時南絮。
瞬間回過神的時南絮不由得看瞭眼帕奇纏著白色絲綢領花的脖子,領花的褶皺打理得異常細致,中間還鑲嵌著一顆和他瞳色相匹配的藍寶石。
襯得少年優雅乖巧的就像是哪傢偷跑出來的貴族少爺。
不過,她想,應該沒有哪個正常的少年會像帕奇這樣喜怒無常。
“帕奇,你最喜歡的焦糖佈丁。”
果然一聽到時南絮柔軟的聲音和佈丁兩個字,帕奇像是扔垃圾似的放下瞭手中平日裡當成寶藏收起來的木偶人,小跑乖巧地坐到瞭時南絮的身邊。
他睜著一雙無害的澄澈藍眸就這樣眼巴巴地望著時南絮,張開瞭嘴,等待著少女投喂。
時南絮愣瞭一下,隨即抿唇無奈地笑著用勺子挖下一小塊佈丁喂到瞭帕奇的口中。
吞下瞭口感絲滑柔軟的佈丁,混合著焦糖香甜的氣息,得到甜食治愈的少年連金發都顯得柔順瞭幾分。
他突然俯身靠近瞭時南絮。
還未等她緩過神來,時南絮就感覺到自己的唇角落下瞭一個輕淺的吻,混合著帕奇唇瓣上的甜味。
“美麗的兔小姐,謝謝你的佈丁,我覺得比園長昆汀做得好吃一萬倍!”
“比起你做的,他做的簡直是一團糟,糖能夠燒焦到發苦!”帕奇還做瞭個吐舌頭的動作,可想而知他有多嫌棄昆汀做出來的東西。
時南絮不由得想起瞭剛才小醜給自己投喂的草莓奶油蛋糕和胡蘿卜濃湯。
怎麼說呢,能想到奶油蛋糕配胡蘿卜湯,昆汀也真是一位別出心裁的“美食傢”。
“對瞭小醜,園長公佈瞭下一項表演嗎?”
一旁正在沙發上把玩著手中紅寶石匕首的魔術師查姆聞言笑出瞭聲,銳利的刀尖閃過寒光,將小醜大王牌釘在瞭桌面上,抬眼看向瞭正在投喂帕奇的時南絮。
“當然公佈瞭,這可是我最擅長的身體切割魔術,很高興能和你一起合作演出,兔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