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不睡下,別熬壞瞭眼睛,是在刻什麼?”
“再刻幾個字就好,如今他們學的是三字經,粗略背下來瞭便要讓他們學千字文瞭。”
“別太辛苦瞭。”林飄在炕邊一屁股坐下,笑瞇瞇的道:“這樣吧,我教你幾個動作,以後你若是睡前要挑燈夜讀,就做這幾個東西。”
“來,把手指彎起來,對,放在眉毛上,欸,這樣上一刮,下一刮,按一按,點一點。”
林飄殘缺版本眼保健操傳授中,守護刻苦小叔子視力。
第19章
第二天天蒙蒙亮,林飄還縮在被子裡,二嬸子已經拾掇整齊,坐在他床邊輕輕拍他。
“飄兒,飄兒,你這會起得來嗎。”
林飄迷迷糊糊睜開眼,迷迷瞪瞪緩瞭一會才想起來煉豬油的事情,支著身體坐瞭起來:“起得來起得來。”
他一坐起來,倒讓二嬸子不好意思瞭,趕緊別開頭:“哎喲你這,害不害臊。”
現在夏日天氣熱,雖然小瓦房很陰涼隔熱,林飄還是光著上半身睡的。
林飄想到自己的身份,登時挺起瞭胸膛:“我是哥兒,嬸子你害什麼臊。”
二嬸子白他一眼:“你也不怕你小叔子撞見。”
“沒事,他從不來我屋子。”
林飄套上衣服,把頭發簡單的挽到腦後用發帶綁住,跟著二嬸子出瞭屋子。
到瞭二嬸子院子裡,先打瞭井水將板油清洗幹凈,然後林飄就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時不時伸手指點一下。
“嬸子,你看這旁邊像泡泡的一串,把它割掉。”
二嬸子不解:“分開熬嗎?”
“這一小塊就不要瞭。”
二嬸子大為震驚:“這好好的肉咋不要瞭。”
林飄不知道怎麼解釋淋巴這個東西,想來想去隻能說:“嬸子你聽我的就是瞭,這塊臭,到時候一鍋油吃著都騷。”
“我就沒聽過豬油會騷……”二嬸子嘟嘟囔囔,但還是手腳麻利的把林飄指到的地方都割瞭下來,然後按林飄說的切成均勻的小塊,加瞭幾塊山薑和一小把蔥進去。
“多加點水。”
“用水熬?”二嬸子再次震驚,雖然她知道是要加一些水,但加半鍋也太多瞭吧?
“先加多些,待會燒滾瞭,緊一緊肉,把上面的沫子打掉,這樣油才會嫩才會清澈。”美食理論傢如是說到。
“天吶,這多費東西啊,油煮跑瞭得少多少豬油?”美食實踐傢如是震驚。
二嬸子一邊碎碎念覺得這種熬油的法子太難以置信瞭,一邊按林飄說的火速操作著。
等到水煮沸,沫子一浮上來,二嬸子手速飛快的打掉:“好瞭好瞭,沒沫子瞭,就這樣瞭。”
林飄笑得不行:“好好好,把旁邊那點沫子打瞭就不弄瞭,就這樣熬著。”
約莫過瞭十幾分鐘,水分開始收緊收幹,上層的全是清亮亮的豬油,二嬸子用勺子一舀,嘖嘖稱奇:“飄兒,你這法子還真是厲害,真是清亮得像水一樣,我熬過幾次豬油,冷瞭下來也都白生生的,但熬出來的時候都是發黃的呢,這鍋豬油可真漂亮。”
二柱從屋子裡出來,湊到灶前香得眼發直:“娘,這豬油可真香,油渣給我吃點。”
“去,給你美得,這油渣子還沒熬幹呢,去抱個幹凈罐子來。”
二柱去抱瞭個幹凈瓦罐,二嬸子在罐子底撒瞭些鹽,說是怕壞,然後一勺一勺的將清粼粼的油舀進瞭罐子裡。
剩下的油渣子還顏色比較白,隻是稍微有些嫩黃色,她用勺子壓瞭又壓,又熬瞭一會,熬得焦黃焦黃的才把油渣撈起來:“這剩下的一點油發黃不好看就不舀進罐子裡瞭,留在鍋裡,中午炒個菜來吃。”
林飄表示舉雙手贊同,一旁的二柱還在饞油渣。
“嬸子,分作兩盤裝,一盤撒點鹽,待會大傢早飯一起吃,另一盤午飯吃怎麼樣?”
“好啊,勻著多吃些油水,讀書才聰明。”
油渣裝進盤子裡撒上一點細鹽,林飄先拿瞭幾個燙呼呼的放在手裡,自己先嘗瞭一個,又香又脆,微焦的的肥肉煸得幹幹的,焦香和豬油的香氣充滿瞭嘴巴和鼻腔。
轉頭一看二柱也偷吃上瞭,林飄想到還在刻字的沈鴻。
“味道不錯,我先拿點去給沈鴻嘗嘗。”說著又拿瞭幾個放在手心裡,扭頭出瞭院子。
沈鴻正在臺階上刻竹簡,聽見一聲喚。
“沈鴻。”
沈鴻抬起頭,就見自傢嫂嫂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的從外面快步走進來,他想難怪大哥非要娶嫂嫂。
嫂嫂笑起來好看。
待到面前瞭,嫂嫂一伸手,往他嘴裡塞瞭個東西,熱乎乎的,香氣撲鼻。
“快吃吃。”說著林飄抓住他的手,把剩下的都倒進瞭他掌心。
“好吃吧?”
嫂嫂眼眸亮晶晶的看著他。
沈鴻嚼瞭嚼,是油渣,不苦,不咸,很香的油渣。
他點瞭點頭:“這就是用嫂嫂的法子做出的油渣嗎?很好吃。”
“你喜歡就好,刻完這一行記得過去吃早飯。”
說完林飄又風風火火的沖出去瞭,沈鴻坐在原地,掌心裡的油渣還燙呼呼的,他一枚一枚,慢慢的吃完瞭。
早餐一人一枚雞蛋,一些紅苕南瓜,配著一碟香脆油渣。
大盛一見今天吃得比昨天還好,心裡咋舌,幸好他今天不是空手來的,不然恐怕就要抬不起頭。
他手裡拎著傢裡帶來的大肥母雞,他娘一早把雞翅膀用草繩綁著,他就這樣拎在手中,進瞭院子把雞放在瞭地上。
“我娘讓我帶個雞來給小嫂子。”
昨晚一會去,他爹他娘就在他炕前問他情況,是學的些什麼,做的些什麼,吃的些什麼。
他大致回答瞭一遍,說到二狗傢送瞭個母雞給二嬸子養,供每日的雞蛋,他娘一咬牙,摸黑把自傢最肥最大的母雞捉進瞭籠子裡。
別的可以不著急,但別人有的他兒也得有,不然不得遭人看不起嗎?
大盛拎著雞走街而過,再次在村子裡引起瞭轟動。
閑下來的男男女女哥兒在大榕樹下都要坐不住瞭。
“這都幾個雞瞭?你說說這都幾個雞瞭?”
“字還沒學兩個,雞都收兩隻瞭!”
“二柱傢更是別說瞭,現在跟一傢人似的瞭,什麼雞啊鴨啊,都緊著林飄那個哥兒造瞭。”
“我看也是活該,你說那大盛爹娘,之前指天咒地的說不給林飄使喚,後來一尋摸還是要把大盛送過去,自己還在理人傢的水田哩!”
“誰不想出息?誰不想發達,我說送去認幾個字有用嗎,咱們泥腿子就是泥腿子,識瞭字就能一下變成那些高門大戶裡的人嗎?”
“就是,哪有那麼容易,林飄話說得輕巧,信瞭就傻瞭。”
一群人說來說去,不知道是誰嘆瞭一聲:“不過林飄有句話也沒說錯,讀書確實有出息能掙錢,憑著沈鴻認字讀書,他這幾天就掙多少瞭?”
人群中嗤笑瞭兩聲,嬉鬧著讓她趕緊把傢裡的雞送過去。
眾人雖然嘴上花花著不屑,但心裡都有些活泛瞭起來。
他們之前隻想到讀書費銀錢讀書苦,他們怎麼就忘瞭讀出來賺錢也快呢?瞧現在的小沈傢,愣是靠著一個半大的少年撐起門楣瞭。
不過他們心裡也打鼓,要是他們的兒也能讀成沈鴻這樣,他們砸鍋賣鐵也要供的,就怕銀錢花瞭,心思費瞭,最後啥也沒學出樣子,還是個孬的,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費這個功夫呢。
“我看再等等,二狗和二柱都半大小夥子瞭,我傢那個還小著呢,他們先讀幾年,要是真的學得出息學得像樣,我就讓我兒也去。”
“是是,我傢兒也還小,不急,再看看,讓前面的人探探路。”
他們這樣一說,倒是在場的幾個傢裡有同年齡段兒子的傢長心跟油煎一樣,不上不下的不知道到底要怎麼辦才好。
他們回到傢裡試探的問孩子想不想去沈鴻那裡讀書,本以為會說死也不去這樣撒潑打滾的話,沒想到一個個眼睛亮晶晶的,一副早盼著他們這樣問瞭的高興模樣。
畢竟沈鴻那裡吃得好全村都是知道的,小孩子就更別提瞭,偶爾遇上二狗和二柱,他們繪聲繪色不帶重樣的說小嫂子帶著他們出去有多好玩,昨兒吃的什麼,今兒又吃的什麼,大夥一起吃飯,一起玩耍,一起認字,時不時還要結夥去山裡玩,日子是又有奔頭又快活,可給他們羨慕壞瞭。
爹娘一看自傢兒這個德行,猶猶豫豫的,想著先去林飄那裡打聽打聽消息,看看情況,要和合算,幹脆也送孩子過去讀一讀書。
另一邊,二伯娘自然也聽到瞭這個消息,正在吃完晚飯就在大伯娘面前念叨著:“我聽我兒媳說,這一會子個個都動心思瞭,好幾個琢磨這事情的,都回傢問自傢兒,願不願意讀書認字,我還以為林飄就是尋摸幾個小孩來賺些錢,他們現在是要把村子裡的小孩都歸攏過去啊?這樣大的威風,凈給沈鴻和那個小狐貍精出瞭,我們怎麼就沒想到這個法子,難道我們的兒學問比不得沈鴻?”
大伯娘一看她是心思活泛瞭,提醒道:“咱們是讀書人傢,刻苦精進才是要緊事,這樣的事也就林飄利欲熏心瞭做得出來,沈鴻一個還不懂事的小孩被他帶成瞭這樣,現在外面難道有說他一句好的,誰提起他不是說他好吃懶做臉皮厚,你讓侄兒也這樣去賺那不本分的錢,名聲要不要瞭?”
二伯娘心想,什麼叫‘侄兒’去賺那不本分的錢?堂兄弟兩個還想分傢不成,讓她兒子幹,自己兒子不幹?
二伯娘冷笑一聲:“行行行,大嫂的兒子以後是要考狀元的,名聲重要,我兒沒有這份傢業,還是自己打拼的好。”
“你。”大伯娘還想勸她一句。
“我?我自操心去,大嫂別管我瞭。”二伯娘心急火燎,白花花的錢就在面前,這時候不橫插一腳,等著學生都被沈鴻籠絡走瞭可就趕不上這機會瞭。
她回瞭院子,找到自傢男人把這事情一通盤算。
二伯仔細想瞭想,長長嘆瞭一口氣:“可是我兒沒功名在身,他雖是能考上童生的,偏偏那一年他生瞭一場病,發揮也失瞭常,這樣做私塾先生,恐怕有些難看瞭。”
“什麼難看不難看的,沈鴻不也沒功名,他教得,我兒也教得,就那林飄會籠絡人心嗎?我保準也把那些崽子哄得服服帖帖的。”
第20章
二伯娘快手快腳,秉行著不搶占先機,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這一中心理念,當天傍晚就派出自己的兒媳出去散佈消息。
兒媳往大榕樹下一站,手裡抱著肥嘟嘟的兒子邊抖邊哄:“說起來,我傢那個也算個識字的,就是我不像林飄會張羅,現在帶著孩子也騰不開時間,不然教教村子裡的孩子還是夠用的。”
眾人一聽,當即亮起瞭雙眼:“大妹子你說什麼呢?哪裡要你忙活啊,到時候孩子往你傢堂屋一坐,你男人管著教就是瞭,哪裡要多少人來管?”
她們越看越覺得這事靠譜,畢竟人傢一傢子都是識字的讀書人,叫什麼耕讀傳傢一套一套的,她男人正年輕力壯,一個高大有禮的大小夥子,看著可比沈鴻一個半大少年靠譜多瞭,一個緊著一個的勸她回去試著和她男人說說。
“行,我回傢去和我傢男人說說,他最近忙著溫書,也不知道得不得空。”
“妹子,你多勸勸,多好的事情啊,肯定是得空的。”
“好,我多勸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