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媒婆當場噎瞭一下,但敬業為重,她笑著道:“哎呀,我們上瞭年紀當然要多抹粉,不像你這樣的小哥兒,不抹粉也好看,有男人愛。”
“我瞧你臉皮挺厚的,倒也不必再塗一層。”
“你……你這哥兒,好利一張嘴,我好心好意上門來給你說親事,沒喝到你一盞茶,沒得你一個好臉,還挖苦擠兌上我瞭?”
“什麼好心好意,我不揭穿你,你倒真披著皮普渡眾生上瞭,你把我說給別人你沒收錢?做媒你沒收錢?出謀劃策勸我見他一面人傢又該給你多少,如今倒是會打算,叫他來吃東西,橫豎算是見面瞭,這錢總能叫你賺走,再來煩我,我將你打出去,便說你收瞭別人的錢要逼我改嫁,這話總也不算說錯吧?”
媒婆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上次他來的時候林飄被他的妝容和熱情嚇到瞭,還是個連連後退的小媳婦,今天怎麼突然變成大灰狼瞭,連擠兌帶編排,半虛半實半真半假的點瞭他一通,這小腦筋一轉起來,有的是法子拿捏他。
“這……何苦說這樣的話,傳出去到時候人人都說你兇煞。”媒婆一副好心好意的勸他。
林飄一看他這表情,翻譯一下就是,你這樣對我說話,我要讓全縣府都知道你兇煞。
“滾不滾?”林飄看著他,心想真是煩人,像蒼蠅一樣嗡嗡嗡的還不肯飛走。
媒婆看他這樣決絕:“好,我走,隻是你不要後悔,如今在縣府像趙相公這麼好的男子,可沒幾個瞭!”
他說得擲地有聲,林飄擺擺手讓他快點走,媒婆氣得直捏帕子,也拿林飄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轉身走瞭。
這樣的場面不管看幾遍,二嬸子和秋叔都會被震撼到,現在旁邊還多瞭一個看呆瞭的娟兒。
老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是他們自出生以來就被灌輸的觀念,尤其是要顧著點別人這件事,這媒婆一直都是笑著說話的,雖然煩但是說話也算軟和,她們也隻能跟著打哈哈,不好將話說太絕。
可飄兒就是能做到,毫無顧忌的上去一頓說。
真是瞧得人……渾身舒爽。
二嬸子看向林飄:“吃瞭早飯你去鋪子裡別早早的回來瞭,免得那人來瞭你撞上。”
“行,我就在鋪子裡呆著,午飯再回來。”
林飄說著和娟兒一起吃瞭早飯,兩人一起出的門,到瞭門口向前走瞭幾步,就看見斜對面的酒鋪門口站著一個正向他這邊眺望的男人。
他一瞧見林飄,雙眼就一亮,急急喚他名字:“林飄。”
方才媒婆急急的走瞭,走之前隻說讓他等著,守在外面總是能見上面的,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同人說清楚,他還沒等到小攤子開門,便在酒鋪裡先坐下點瞭一壺酒,坐不住又到門口來望,果然瞧見瞭林飄出來。
林飄看瞭他一眼,他便端出儒雅的笑容來。
林飄微微皺眉,心想這誰是,就聽見那人道。
“是我啊,趙相公。”
居然就是他?
林飄稍微打量瞭他一眼,看他確實長得還行,但也隻是和大馬路上路過的男人比還行而已,他身邊看著的瞧著的都是少年人,尤其是書院裡,一個個年輕人又瘦皮又緊,這人看著步入中年,五官不錯,胖不是很胖,但是受到瞭酵母的攻擊,臉上浮腫著一層,望著他的眼神不含情還好,一含情就十分油膩,頂天瞭算一個中年油膩帥哥。
林飄不想和他多拉扯,不然到時候別人看見他倆在外面說話,還真以為他倆是看對眼瞭,便徑直的走開瞭。
趙相公追瞭幾步,叫著他的名字還想說點什麼,林飄帶著娟兒走得飛快,一點停留腳步的意思都沒有。
兩人到瞭鋪子,到後院就看見有看見三個陌生的女子哥兒正坐在小凳上繡東西,林飄一問才知道,這就是給拉進來的人,林飄看瞭看他們的繡功,連連表示贊賞,反正不管高低好壞,隻要基礎不差,能負責得瞭這裡的活計林飄都是能誇就使勁誇。
人多瞭做起活隻會更加容易,林飄找瞭個繡功最好理解能力也最好的繡娘出來,開始和她說書包的事情,一陣連比劃帶畫圖,繡娘連連點頭,表示很簡單,可以做,要不瞭一會的功夫就做瞭出來,一個帶背帶的佈筒子。
林飄看著那有些淒慘的形態:“嗯……還不錯,總體是這個意思,包的位置可以選點硬挺的佈料,邊緣多縫一層,這樣看著形狀更好,然後背帶……然後這個抽繩……”林飄仔仔細細的抓細節抓瞭一上午,繡娘縫縫改改,看著外觀已經十分可喜。
“也不見得要用棉佈做,用硬挺些的麻佈,做成這個樣式,然後裡面縫一層軟的內襯。”林飄觀察瞭一點,然後在這個的基礎上繼續開拓,畢竟這個時代的人都太愛圓形瞭,裝東西的佈他們天然的認為是圓袋子,林飄讓他們裁一個長方形的底,然後在上面再縫上四面的佈,弄好形狀,繡娘們一開始還似懂非懂的,弄過一遍之後馬上知道瞭林飄大致是想要什麼樣子的,心裡過一遍就知道該怎麼裁佈料怎麼縫制瞭。
繡娘做東西精致,針腳幹凈,繡得也對稱,除瞭剛開始那一個太難看瞭,後面的試驗品都還不錯,雖然還不算完成品,但平時用來背一背裝裝東西是夠用瞭,林飄讓娟兒挑瞭一個,然後中午拿瞭幾個回傢,打算等二狗和二柱也用用,要是二嬸子和秋叔平時想裝什麼東西出門的時候也能背一背。
林飄回去的時候,沒想到那個趙相公還在,正占著一個桌子,點瞭不少烤串放在桌上,左右觀望著,瞧見他的身影就大喜過望。
林飄實在懶得搭理,雖然不知道自己確切的生辰,原本傢裡人也不重視,也從沒說過,但按年份算林飄今年算是步入十七歲。
這男的至少得二十七瞭吧?保養得還不好,這老牛吃嫩草會不會有點太過分瞭?
林飄雖然本體的心理年齡已經有十八瞭,但考慮到肉身還不足十八,更覺得這老男人讓人厭煩,一把年紀瞭眼睛就盯著年輕漂亮的,能是什麼好東西。
林飄徑直進瞭傢門,趙相公幾次想和他搭訕,期盼他路過的時候能轉頭過來看自己一眼都沒成功。
二嬸子和秋叔兩人輪流著做飯,一個人掌勺的時候另一人便去外面看一看,招呼張羅一下小攤子的生意。
二嬸子出去沒多久,過瞭一會她便回來瞭,一臉為難的看著林飄:“飄兒,我知道說這話你要生氣……”
“那嬸子你別說瞭。”
“趙相公他托我說,我聽著感覺還挺好啊……”
“什麼挺好的?”林飄一下有些好奇,能說出什麼好話,打動瞭我軍內部?
二嬸子便湊近過來:“他說,他是續弦,傢裡有一子一女,你嫁給他,不用生娃!”
“……”林飄想掐一掐自己的人中。
雖然他不想結婚,生娃更是不要中的不要,但沒想到居然有人在相親市場會拿自己離異帶倆娃當優點?
秋叔一聽也贊賞瞭起來:“這真不錯!要知道孕痣淡的哥兒,要麼以後養著,養好瞭才能生,要是養不好便是不能生的,硬要孩子十個有九個是過不去這鬼門關的,飄兒孕痣淡,不用生孩子便有一雙兒女,倒確實是好事一樁。”
“???”
林飄還是第一次聽見還有這樣的事?孕痣淡生娃死亡率極高?
古代都沒什麼有效的避孕措施,就一句空話說我不讓你生,這又不是趙相公能說瞭算的,說生就生說不生就不生的,他當他是送子觀音啊。
林飄連連擺手。
“不嫁不嫁,說破天也不嫁,我現在不用改嫁就已經有兒有女瞭,這院子裡的都是我的孩子,我相信他們都是好孩子,以後一定會孝順我對我好的。”
他一點苦都不想吃,居然還想要他的命?
二嬸子和秋叔聽他下瞭決斷也點頭,道這些孩子都不是沒良心的,以後肯定都是會對他好的。
林飄花式拒絕,連拒瞭兩天才把這朵老桃花拒掉,溫爺那邊也來瞭消息,說攬月樓那邊都打理收拾好瞭,叫他們過去。
這幾日日子便真的熱瞭起來,春秋的衣服也開始穿不住瞭,尤其是做燒烤生意整天站在火爐子前,非得換上夏天的薄衫才扛得住,正發愁等天再熱點怎麼辦的時候,他們就接到瞭溫爺的消息。
林飄托人去給溫爺傳話,請他幫忙安排點人手,把烤爐這些比較重的東西先搬到樓裡去,然後把攬月樓的牌子摘瞭,等著換一個新的招牌,掛上紅佈等開張。
酒樓的事進入正軌,溫爺也從孫傢的事上抽身,孫老爺和孫夫人以及身邊好些親信仆從都被判瞭秋後處斬,剩下的該發配發配,該充軍的充軍,孫明聰因為好歹是個童生,年幼且並未犯下什麼事,被他先生花瞭些錢保走瞭。
而孫鳳無人保,一直關在大牢裡,後來判決下來後縣丞大人不忍,想她原本也是個金尊玉貴的小姐,如今傢裡七零八落,她也並未犯下什麼事,便抬瞭抬手,將她放瞭。
孫鳳有一樁很好的親事,並不在縣府,她拿著父母最後留給她的信,打算去找富貴的夫傢投奔,後事如何林飄暫時也不知道,隻是聽一聽就感覺並不樂觀。
開業準備瞭三天,中間添置瞭一些屏風,掛上瞭一些綢帶,放上一些花瓶,將新的牌匾掛上去,取瞭個喜慶的名字,叫同喜樓,這樣方便以後誰傢有瞭好事,說到同喜同喜,請客吃飯的時候,第一個就能想到同喜樓。
然後便是開業酬賓,定瞭一個比較實惠的價格線,基本算是吃兩個炒菜的錢,就能得到贈送的一壺酒,防止有人點盤花生米來蹭酒的行為。
然後林飄在開業送菜和開業打折之間想瞭想,最後選擇瞭開業送菜,畢竟送菜會讓人懷念這種量大的感覺,但打折很容易讓人產生,明明低價吃到過這個東西,想到要花原價心裡就覺得不值得的心態,除非這個折扣能長期延續,才能讓店一直熱鬧下去。
比如點兩個葷贈一個素,點二十個肉串多送五串,想要實惠的話可以精心計算規則,然後用差不多的錢吃到更大的分量。
然後限定開業八天內,第八天後活動結束,應該能靠口味穩定下一批食客瞭。
肉串每串漲一文,從第五串開始賣得越多越便宜。
二嬸子的廚藝,林飄的方子,加上後廚溫爺安排來的幾個廚子,整個店一下熱火朝天瞭起來,尤其是有小攤子的基礎在那兒,聞著肉串味過來的就不少。
也有老食客抱怨在酒樓裡賣就變貴瞭,但本來就幾文錢的東西,縣府能承擔得起的人照樣不少,保留項目是照樣賣夾餅,讓兜裡幹癟的食客依然能幾文錢吃他們傢的肉串吃飽。
忙活瞭這麼一整日,因為二嬸子和秋叔如今也有班要上,林飄每日的回傢吃飯變成瞭每日去同喜樓吃飯。
二樓最裡面靠墻靠窗邊的那個位置幾乎要成瞭他們傢的專屬,下午坐在一桌吃晚飯的景象也常有。
隻有每五日沈鴻休沐,林飄會在傢裡等他,根據他洗不洗澡的情況看什麼時候帶他來同喜樓吃飯。
中途林豪找到小鋪子來,一臉志得意滿的把錢還瞭,看得出來這位大哥來這邊工作得很不錯。
大傢的工作都不錯,也都挺賺錢的,自從酒樓發展起來之後,林飄也躺得更舒服瞭,沒事就爬爬山,整日在外面晃蕩,找好吃的好喝的,自己吃飽喝足之後再買上兩份帶回傢。
雙肩包銷量普通,倒不是沒有需求,而是這裡的人對自己原有的觀念太固守,學生們沒有老師的贊許和推崇,都覺得背這種‘奇怪’的包會有辱形象,書生就該坦蕩磊落,人都說兩袖清風,怎麼能在身上掛這些累贅?背上背這麼一大坨東西?
由於他們這個群體固執,傲慢,自視甚高,反而讓他們免疫瞭營銷的狂轟亂炸,能夠仰著鼻孔噴出一聲冷息。
“男兒背如山脊,肩負重責,怎麼能背這樣怪模怪樣不成體統的東西在身上!”
剩下大部分心動的人是奔著便攜好出行的名頭來的,反正自從這個東西做出來之後,他們傢裡的人個個都背,尤其是沈鴻的,因為要背去鹿洞書院,做得格外精致,用白色的錦緞貼的硬麻佈內裡,好看有光澤還硬挺,面上繡的青竹,兩邊空白處也長瞭幾支竹,貝殼紐扣代替瞭拉鏈,簡直是個不要太好看的太清雅的白色系男款書包。
林飄拿出來給沈鴻看的時候自己心裡都是有點志得意滿的,畢竟確實是做得相當的精致瞭。
小樣,這書包不迷死你?
“當當,你看這書包怎麼樣?”
林飄把書包舉到面前,沈鴻目光微動,看向二柱扔在桌上的黑色圓筒收口書包,二狗的麻佈下方上圓書包便收回眼神。
“嫂嫂,鴻很喜歡。”
“你喜歡就好,這個可是定制款,精細得很,若是沒人定平時是不會做的,我給你做的竹子圖案選得還不錯吧?”
“竹乃君子,虛心向上身有節,繡得很好,是好竹。”
“你喜歡就好……”
隻是覺得竹子好看而已的林飄,面對仿佛被勉勵瞭的沈鴻稍微有點語塞卡殼。
沈鴻表示很喜歡不是白表示的,當天就背著上山瞭。
到瞭山上,他去瞭院長那裡,到瞭內室才發現韓修也在,他年幼,便依次向兩人行禮。
同院長說過話之後,韓修便看向他:“沈小友,背的是什麼?”
“我嫂嫂新做的書包。”
“你嫂嫂竟繡功如此瞭得?當真是賢惠。”
“……”
不……嫂嫂沒有繡功,他有繡坊。
韓修見他沒說話隻當他默認,看見他書包之間便忍不住贊嘆:“做得當真不錯,上京也未曾見過這樣的樣式,修竹拔地而起,倒是與我很合宜。”
沈鴻淡淡看瞭他一眼,微微點頭。
韓修,修身,齊傢,治國,平天下。
和修竹有什麼關系。
第84章
酒樓的事還沒熱鬧過一會,二柱和二狗就開始怨聲載道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