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的東西和從沒吃過嘗個鮮是人吃東西的時候兩大動力,沒一會客流就慢慢聚集瞭起來,夥計忙把他們往裡面迎:“裡面有座位,還有涼菜,新店開業贈酒水,諸位坐下看要喝什麼。”
圍在燒烤架面前的人也的確感覺日頭上來瞭,有點曬得慌,畢竟搭的小棚子有限,不是每個人都能躲到蔭。
進瞭屋子裡,客人坐下,林飄就讓夥計按之前說好套話的給他們推薦菜,一個是要為客人著想,如果一兩個人吃飯,不能一味的推薦貴菜,要實惠的搭配,比如一個比較貴的涼拌雞,配上涼粉涼面,再點幾串烤肉,兩個男人吃足夠瞭,而且算下來一頓飯最花錢的也就是那盤雞肉,涼面涼粉也就是個小零頭,就算是回瞭傢在心裡盤算,都不會覺得這頓飯被宰瞭心裡不暢快,會帶著朋友傢人繼續來嘗鮮。
上午他們這裡還冷冷清清沒有幾個人,下午就已經人滿為患瞭。
尤其是帶著朋友過來嘗鮮的,就算是囊中羞澀的,吃不起大菜,吃碗涼面,吃個烤餅夾肉串都還是吃得起的,與朋友坐在店裡吃著東西聊著天,本就是一件暢快事,走的時候再打包幾個肉串回去,油紙一包,麻線一捆,帶回去添個菜讓傢裡人也嘗嘗味。
尤其是涼面銷得尤其的好,畢竟大傢都是愛吃主食的,還是在這炎熱的天氣,裹著醬汁一口吸溜下去,滿足感和口味都被拉得很高。
等到山椒泡好,采購到瞭足夠的兔子,泡椒兔一出爐,更加是大殺四方,熱吃鮮美下飯,冷吃開胃下酒,但凡是吃過沒有不愛的。
泡椒兔一出場,已經被前面的烤串和各種涼拌菜折服的食客更是驚呼:“你們這一間小店鋪真是藏龍臥虎啊!”
小同喜樓開店不到十天,迅速的風靡瞭整個州府,每天排隊等座的人都能在店外面排起一列長龍,還有些就是等著打包的。
“我帶回去在傢裡吃,不坐你們的位置,快點給我弄出來行不行?我倆孩子還在傢裡等我吃飯瞭,我說瞭給他們帶同喜樓的涼面烤肉回去的。”
要知道大人的嘴可以忍,小孩的嘴可忍不瞭,傢裡的孩子吃瞭這一口之後就一直犯饞,總是纏著他帶好吃的回去,點名瞭想吃同喜樓的涼面和肉串,涼拌雞比較貴,兩個小傢夥都沒提,要的都是便宜東西,他怎麼也得帶回去給他們解解饞吃才像樣。
林飄大部分要麼在傢裡,要麼在同喜樓的後院觀察生意和看賬本,發現需求太大這邊已經供不上之後,馬上加瞭兩個人手在後廚,並且現在每天的生意都已經穩定瞭,把模式改成瞭在縣府時的狀態,要求後廚提前備菜,這樣能把等菜的時間從十五到二十分鐘縮短到五分鐘到十分鐘左右,保證客人進來一坐下點瞭單,後廚下個鍋調個味就能出菜。
等到下午飯點快結束的時候,再根據客人的多少和剩下多少備菜決定要不要接著準備菜。
這樣決定之後,小同喜樓直接復制瞭同喜樓的成功,口碑一下就打瞭出去,飯菜味道好,分量足,價格合適,上菜利索。
聚鮮樓中。
幾個食客正吃著涼菜,叫瞭夥計上來問:“我們點的魚湯怎麼還沒上來?今兒來就是沖著這碗魚湯來的,等半天瞭瞭都。”
夥計賠笑道:“哎呦可真不好意思,但這位爺您既然不是第一次來瞭也是知道的,咱們這魚湯都是現殺現熬的,沒小半個時辰出不來的,您應該先叫個人來知會一聲,現在隻能等著瞭。”
食客一聽這話,真是哪裡都叫人不舒服,夾槍帶棒的,要擱以前他想想是這個理也就忍瞭,吃過瞭同喜樓,他可不想管著這些臭毛病瞭。
“熬一鍋湯要小半個時辰,你們這菜也不便宜,就這麼讓人等著?你早早熬上一大鍋不成嗎?”
他這樣說是因為他稍微聽到過一點同喜樓做菜的法子,比如涼拌雞這道菜,就是用一個大鍋,把整雞料理幹凈,然後把湯水調好,放在一個大鍋裡一起燉,燉好瞭整雞撈起來,把肉幹幹凈凈剔下來就是涼拌雞,拿個小鍋加上菌菇大火煮上一會就是菌菇雞,另外那一大鍋雞湯,用來做雞湯面,炒菜煮菜都有用處,可是安排得妥妥當當,半點不叫他們食客等。
夥計這一聽,笑瞭:“爺,這怎麼成呢?咱們聚鮮樓,講究的就是一個食材鮮,還有就是要雅,這一大鍋的煮,又不是煮豬食,怎麼還用上大鍋燉瞭呢?”
食客一聽他貶低同喜樓,隻誇自己,冷哼一聲,也不搭理他瞭,心想任你怎麼誇,別拿腔拿調的叫人等才是正經道理,和朋友冷嘲熱諷起來:“說起來還是同喜樓好,新開這麼一段時間就這麼利索,不像有些店,有那麼幾道招牌菜,真把自己當大爺瞭。”
“同喜樓又不是沒魚湯,咱們去同喜樓喝去。”
說到這裡食客反倒猶豫瞭:“這……”要知道聚鮮樓主打一個鮮字,他們傢的魚湯鮮甜可口那是沒的說的,他嘴叼,但凡有點魚的土腥味他都受不瞭。
“去嘗嘗唄,反正這菜也吃得差不多瞭,他們傢既然其他菜都做得不錯,那就是有手藝在身上的,有手藝還料理不瞭一條魚?”
兩人說著起身,把桌上幾道菜需要的付的錢扔在瞭桌上,夥計點瞭錢急忙去追:“魚湯沒結呢!”
“結什麼結!還沒見著呢!”
聚鮮樓的掌櫃在樓下點帳,看見瞭這一幕忙問發生瞭什麼,夥計把事情前後同掌櫃說,掌櫃聽瞭臉色就垮瞭下來。
“同喜樓,怎麼又是同喜樓,這麼一個外來的小店面,整天不安生,又是賣烤肉又是弄兔子,涼菜涼面也就算瞭,怎麼還敢做魚湯?難道不知道魚湯羊湯咱們聚鮮樓是一絕嗎?怎麼還敢班門弄斧來搶生意?”
這簡直可以視為挑釁。
一旁的大夥計湊上來,他和掌櫃是親戚,是聚鮮樓除幾個掌櫃之外最說的話的人:“叔,我瞧這同喜樓的生意是越來越好的,前天我路過看瞭一眼,裡面都坐滿瞭,還不提那些沒地方坐把菜端回去的,外面等著的人,不少都是自己帶著碗盆去的,他們把東西往自傢碗盆裡一裝,自己就帶回去吃瞭,前幾天還沒察覺,這兩天叔你感覺到沒有,來咱們這裡吃飯的人可少瞭不少,就算吃飯的,點的菜也都沒以前多瞭,我豎著耳朵留意著呢,都是說留著肚子,待會路過同喜樓再填倆烤串。”
掌櫃一聽這話哪裡還能忍:“這個同喜樓到底是什麼來路!是哪裡的菜,怎麼就這麼勾人瞭?”
“叔,我打聽過瞭。”其實是路過的時候被朋友拉進去一起吃瞭烤串和泡椒兔:“鄉下來的,什麼村子什麼縣府的,反正是個小地方,是跟著傢裡人過來的,聽說是傢裡有人有功名。”
掌櫃一聽,正色道:“什麼功名?多大的功名?”
“不大,也就是一個秀才,來趕考的叔你也知道,肯定原先是耕讀的,然後從村子裡考到瞭縣府那種,聽說很年輕,二十歲都不到,好像也就十七十八,這種也就是來湊個熱鬧的,秀才的功名在小地方呆著就算瞭,放州府裡來能算個什麼?”
掌櫃認同的點瞭點頭:“你說的是,不過小小年紀能考上秀才也算聰慧的好苗子瞭,我看不要太過火瞭,但也得警告他們一番,叫他們別買魚羊湯也就罷瞭,做菜要專精,什麼都想碰一碰什麼都想占一點,他們那點小店面也不一定管得住。”
那夥計認同的點頭:“叔,我這就去找他們好好說道說道這個事情,免得他們在這地界不知道規矩。”
掌櫃點點頭:“去吧,去和他們好好說,免得人傢覺得咱們欺負人,咱們好好做事,可不能丟瞭自傢的臉。”
夥計大聲應和,走出門去。
林飄此刻正在小同喜樓的後院休息,院子裡支起瞭涼棚,一個是方便夥計料理各種菜,一個是方便乘涼,沈鴻和二柱都不在傢,他一個人閑在傢裡也沒事,幹脆就來瞭同喜樓這邊,列瞭個晚飯清單,讓後廚排個空隙準備著,然後用食盒提回傢去吃,順便還能幫後廚幹點活計。
林飄在後廚坐著,正喝著薔薇花醬泡開的茶水,就看見夥計匆匆忙忙的走瞭進來:“掌櫃,外面來瞭一個人。”
他說話急促,林飄看著他:“你好好說,來瞭個誰?怎麼這個反應?”
“掌櫃,是聚鮮樓的人,上來就說讓掌櫃你出去,我怕別是來砸場子的。”
“砸場子他叫我幹什麼,要當著我的面砸嗎?”林飄站起身向外走去:“沒事,我先去看看怎麼回事,聚鮮樓怎麼也是州府裡排第一的大酒樓瞭,想來也幹不出什麼沒品的事情。”
後廚的二嬸子看見瞭,急忙走出來:“飄兒你別去,我去吧,你忘瞭沈鴻說叫你少在人前露面瞭?”
尤其是她知道飄兒這個脾氣,要是那個聚鮮樓來的人好好說話也就罷瞭,但凡有句不對的,林飄當場就能叫他下不來臺,到時候一鬧起來,林飄又顯眼,哪有不叫人看見的道理,豈止要看見,恐怕還得揚名。
林飄見嬸子出來瞭點點頭:“好,嬸子你要是有事來後院叫人。”
嬸子點點頭。
林飄開小同喜樓,州府中餐飲有關的信息自然都是打聽過一遍的,其中最響當當的就是聚鮮樓瞭,州府第一大酒樓,價格高食材好,是整個州府中請客吃飯最好的去處,要是誠心請人吃飯就一定要到聚鮮樓好好的擺上一桌,場面上好聽,名聲上也過得去。
想必嬸子去和他應付敷衍一番也就沒什麼事瞭。
林飄這樣想著,嬸子出去瞭大約十分鐘都不到,就見她拉著一張臉回來瞭。
“怎麼瞭嬸子?他來是想說什麼的?”
二嬸子沒好氣的說:“我就沒聽過這樣沒道理的說法,他叫我們識趣點,說他們聚鮮樓賣的飯菜,主要做的就是魚湯羊湯,整個州府都沒有超得過他們的,叫他們不要自取其辱,賣賣菜就得瞭,不要賣湯。”
林飄一聽就皺起瞭眉頭,湯還能被壟斷的?
“他的意思是州府隻有他們傢能賣湯?我們傢就不能賣湯?方才還有個來點魚湯的,夥計到後廚來還說呢,咱們端上去,他喝瞭他還直說這湯的味道都不比聚鮮樓差,做得還比聚鮮樓快。”
二嬸子有些猶豫:“但我瞧著他說話那個語氣,不是個怕是的,他拿腔拿調的,像是有關系在身上,才敢這樣猖狂。”
“我出去見見他吧。”
二嬸子趕緊拉住他:“飄兒,不然戴個羃籬出去?”
“嬸子,那羃籬戴著半遮半掩的,瞧著才更吸引人瞭,到時候整個店的人不管老的還是少的,都得看過來一眼瞭。”
二嬸子一想也是,就放開瞭他:“那你去吧,有事叫我們。”
林飄走出去,在夥計的指引下見到瞭那位夥計,在他的桌對面坐下。
那夥計一見著他,倒是楞瞭一下,眼睛都亮瞭幾分:“這位……是?”
“我是同喜樓的大掌櫃。”
“哎喲,失敬失敬,沒想到這同喜樓的大掌櫃二掌櫃是哥兒和女子,這叫我話怎麼說?倒顯得我們在欺負人瞭,在下姓周名藺,是聚鮮樓的大夥計,請問芳名?”
林飄看向他:“姓林名飄,為何我們不能做魚湯羊湯,是有什麼緣由嗎?”
當然有緣由瞭,但最大的緣由其實就是方才的客人不喝他們聚鮮樓的魚湯瞭,非要跑到同喜樓來喝。這點面子他們聚鮮樓還是得要回來的,但話可不能這樣說。
“我們掌櫃的意思是,既然同喜樓要在這片地界上做生意,還是專精一些比較好,不要樣樣都想做,管好自己最要緊的那幾個菜才是正事。”
林飄聽他這樣說,心想這惡霸還惡霸得挺委婉,不就是嫌他們搶生意瞭,非逼他們和聚鮮樓的主打菜單避開。
“那你們掌櫃的意思是我們不做魚羊湯,你們不做炒兔子肉幹,這樣來避開,大傢彼此生意欣榮?”
周藺楞瞭一下:“這……這熱菜就那麼幾個,肉最嫩的就是兔子瞭,哪有說不做的,肉幹也是常見的下酒菜,這些不做還能做什麼?”
林飄裝傻:“魚湯和羊湯也是最常見的湯啊?往後我們不也隻能煮點豆腐雞湯瞭?”
周藺語塞的看著他,還真是不好說什麼,要是別人,他幹脆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叫他不要不識相,就夠嚇壞他瞭,但看著林飄這樣,他還真有點憐香惜玉的心情在身上。
他倆這邊說著話,從聚鮮樓過來喝魚湯的食客已經吃得差不多瞭,站起身就看見聚鮮樓的大夥計也在這邊,便擦瞭擦嘴走過來,看向大夥計挖苦道:“怎麼?聚鮮樓的湯你也等不起,來這邊吃飯瞭?”
若是平時,他敷衍兩句暗暗罵回去也就是瞭,但這美人就坐在對面,這種時候怎麼能跌份?當即拍瞭一下桌子。
“我在聚鮮樓的時候是夥計,你說什麼是什麼,現在可不是在聚鮮樓,你要再當著我的面說些不中聽的,你可自己小心點,我可是個男人!”
這番話真是聽得林飄直皺眉,什麼鬼。
顯然食客也覺得這番話不中聽,他方才在聚鮮樓就沒得到好好的對待,夥計說話還明裡暗裡的夾槍帶棒,現在在同喜樓遇見瞭聚鮮樓的大夥計,說他一句他還拍桌跳起來瞭,一番話直往他臉上懟,真當他是好欺負的不成?
食客當即就要動手,一旁的朋友趕緊拉住瞭他:“算瞭算瞭。”
周藺也馬上進入對戰模式,就差直接撲上去瞭,林飄覺得自己應該也拉住瞭,拿出一些勸架的姿態來,但實在不想挨著周藺,就站起身遙遙的勸:“別動手別動手,有事好好說。”
周藺冷笑一聲看著食客:“慫包,有本事你就打我啊,你以為我是個夥計就好欺負,你知道我傢裡人是誰嗎?你動我一下我叫你吃不瞭兜著走。”
林飄毫無靈魂的繼續:“算瞭算瞭,以和為貴。”
內心:“世上居然有這種要求,這都不打他一頓?”餘光幽幽的看向食客。
食客看見林飄掃過來的目光,感受到瞭蔑視,難道這個哥兒以為自己是慫瞭嗎?
食客當即撲上去,對著周藺拳腳相向,兩人打得難舍難分,熱火朝天,滾倒在地上互相揮拳,隨著兩人負傷,打得也越來越急眼。
林飄繼續遠遠的站著勸:“別打瞭別打瞭~”
食客一個翻身,撞在身後的板凳上,抓起板凳就是幹。
同喜樓的食客都聚瞭過來,有認識他倆的朋友鄰裡都沖瞭出來,趕緊把兩人拉開瞭,周藺被板凳砸瞭兩下,整個人被揍得相當淒慘,雖然食客也沒好到哪裡去,兩人都鼻青臉腫的。
在後院的夥計趕緊出來收尾,二嬸子聽到聲響也趕緊把林飄帶回瞭後院:“這咋回事啊?怎麼突然打起來瞭?”
“不知道,好像那個人和那個周藺本來就有什麼恩怨,他倆一打上照面就嗆上瞭,說著說著就打瞭起來。”
二嬸子聽瞭拍拍胸脯:“那就好,不是因為你就好,要是因為你,又得掰扯上好一陣。”
“不關我事,不過那個周藺是真的被打得夠慘的,嘴比鴨子還硬,非要裝,結果挨瞭這樣大的一頓打。”
二嬸子也被嚇到瞭,畢竟她過去的時候,看見那兩個男人打得真的是鼻青臉腫的都滲著血,瞧著實在嚇人。
那邊周藺被認識的人抬回瞭聚鮮樓。
掌櫃一直都在門口踱步等消息,他表面不焦急,其實心裡一直在轉這個事,要知道突然出現一個做飯很厲害很能搶生意的店,這個店守不守規矩最重要,要是今天他們不肯答應,這種不守規矩又有本事的存在,是有些麻煩的。
掌櫃等來等去,遠遠就看見幾個人扛著什麼東西奔過來,近瞭一看,他們扛著的是鼻青臉腫的周藺!
那可是他的侄子,平時在聚鮮樓也算是說一不二的,同喜樓居然敢這樣對他?
那些人把周藺搬進聚鮮樓裡,也算仁至義盡瞭,接下來的求醫上藥就是他們自己的事情瞭。
掌櫃急忙問:“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被打成這樣?”
朋友擺瞭擺手:“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在同喜樓和人打起來瞭,我們去看的時候他就已經這樣瞭,我們趕緊把他拖出來,趕緊帶他去上點藥吧,被打得不輕,挨瞭好多拳腳,還被砸瞭幾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