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飄作為一個寡夫都做出今天的成就瞭,他作為一個上京哥兒,不信他走得不如林飄遠。
林飄不知道自己一番警告反而讓何若開始暗自發奮,看瞭抓周吃完席便打道回府。
林飄把大壯順帶捎走,一起回傢。
坐在馬車上,大壯忍不住感慨:“鄭大人當真是疼這個小孫子,抓周把自己的官印都拿瞭出來。”
林飄道:“那哪裡能拿出來,聽說隻是個盒子罷瞭,做個樣子,但沒想到小孩子最後還真的抓中瞭這個盒子,都說以後肯定有大前途,是走仕途的好苗子。”
大壯點瞭點頭,他走不瞭仕途,這事他雖然早就不介意瞭,但聊起來多少還是有些興致缺缺。
林飄見狀就換瞭話題:“之前聽你阿父念叨瞭一耳朵,說你想換名字,這事都過去這麼久瞭也沒聽見下文,你想得如何瞭?”
大壯聽林飄這樣說,有些不好意思:“勞小嫂子惦記,一開始倒是琢磨瞭一陣子,想著大傢都改瞭好聽的名字,就我沒改差瞭點意思,後面想來想去,我聽別人叫我大壯也習慣瞭,再改名字也不方便,何況改瞭用處也不大,也就不必強求瞭。”
他有一段時間很自我懷疑,他想是他沒讀書的緣故吧,是他沒科舉的緣故吧,是他名字的緣故吧。
那個書生叫旭光,他叫大壯,名字上就一下把他比瞭下去,讓他樣樣都不如人瞭。
但他想到最後還是不想改名字,他改一個文雅好聽的名字別人便會喜歡上他嗎?那是喜歡他還是喜歡他的名字?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生來就叫大壯,附庸風雅實在不必,矯揉造作也多此一舉。
“你自己想通瞭就好。”
“小嫂子,那個總跟著你的何若是怎麼回事,我看他跟在你身邊總是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林飄搖瞭搖頭:“瞧上瞭沈鴻的,如今說撇開沈鴻不談也想交我這個朋友,我是不太信他,他想用我接近沈鴻,能動這種想法就不是個心思正的,再接觸彎彎繞繞也不會少。”
大壯點瞭點頭:“的確如此,若他一開始便表露目的叫人看出來,也算率性,這般刻意瞞著不叫任何人知道,卻又一心接近沈鴻,過於刻意而為瞭。”
大壯看瞭看林飄的表情,自然知道沈鴻如今是誰的人,可惜何若沒眼力見,一心想要得到林飄的首肯接納,卻沒有想到林飄才是那個絕對不可能接受他的人。
回到傢中,林飄才知道朝堂上又發生瞭一些事情,沈鴻請旨開恩科,聖上同意瞭。
新帝繼位,開恩科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今年本來就是要開鄉試的日子,便沒有瞭開恩科一說。
沈鴻上奏,請開恩科,說士子想要報國,國傢需要人才,總之洋洋灑灑一大堆話,請開三年恩科,從今年之後再加兩次,連考三年。
林飄覺得很合理,畢竟高考都年年考,科舉年年考有什麼錯。
“我也覺得這樣考好,輸送人才要緊,多開恩科,免得叫學子們耽誤瞭青春。”林飄一臉贊同的看向沈鴻,他無條件支持和贊同沈鴻的想法和決定。
而陛下,不愧是和沈鴻有一小部分志同道合的人,當場就答應瞭,讓世傢操作和勸說的餘地都沒留,旨意當場宣瞭下去。
當然,宣旨之後皇帝又稍微安撫瞭一下世傢,表示大力鼓勵世傢子弟參傢科舉,若是世傢能出這般飽讀詩書的治國人才,他一定重用,總之餅是先畫出去瞭,世傢不吃也得吃。
反正皇帝把態度先給出來瞭,他沒有任何要削弱世傢或者制衡世傢的意思,他隻是一個一心為國想要提拔人才的皇帝罷瞭,要是世傢出瞭人才,他更加願意提拔。
皇帝把這個信號放出去,沈鴻又幫著去安撫宴飲瞭一番,給出瞭一些暗示,世傢揣摩來揣摩去,最後大約揣摩出一個結果,陛下還是想扶持世傢的,但到底扶誰得看他們傢族內部誰最有出息,文成武就,總要有一項特別出挑才行。
對於這一點,世傢庶子狂喜,世傢嫡子被迫發奮,總之就是,卷起來瞭。
林飄也不知道皇帝是想下棋還是想溫水煮青蛙,總之這第一步雖然遇上瞭一些阻抗,但由於他手段柔和,並沒有出什麼大紛爭。
隨即便出現瞭上京讀書熱,總之是個欣欣向榮的好跡象。
而今年的考試就在眼前瞭,二狗卻並沒有去參加的意思。
林飄便把二狗叫來問話:“今年到瞭鄉試的日子,你要再不準備出發,後面便要趕不上瞭,如今出發,隻帶些銀兩,快快的去,也勉強趕得上。”
二狗搖瞭搖頭:“算瞭,待會再說。”
“那要待到哪會去?這事可就過去瞭。”
“我先吃瞭再說。”
二狗被叫到傢裡來,忙著過來還沒吃東西,說肚子餓想吃點湯湯水水的熱乎東西,傢裡的糕點他不想吃,說煮兩個荷包蛋他嫌寡淡,便讓小廚房給他下瞭一碗面,再臥瞭兩個金黃的煎蛋,澆上今日早飯鍋裡的例湯,擺上些早上吃剩下的吃食碼在上面。
“都是些剩的湊出來的,你看看合不合胃口。”
“剩的才好吃,滋味濃。”二狗低頭吸溜,吃得額頭上都出瞭汗。
“還是傢裡的東西好吃,吃著踏實,落胃裡實在。”
“那再端盤鹵肉上來吃吃,秋雨她們這兩天喜歡吃,好像一直有在做。”
“小嫂子你最近不愛鹵肉?”
“吃太多頓瞭,這兩天看著有點煩就叫她們自己吃,不用端上來給我看見瞭。”
二狗點頭,很快鹵肉送瞭上來,二狗愛吃蹄髈,鹵好的切薄片,帶肉帶筋帶皮,吃得十分快活。
“我問你鄉試的事。”
二狗拿著筷子搖瞭搖頭:“小嫂子,如今我已經到瞭這個位置上,再去考試也並不合適,我若是考上瞭,人傢覺得我可能是走瞭後門,不公平,我若是考不上,便要被詬病,陛下重科舉,我灰溜溜的落榜還能被重用?免不瞭要坐一段時間冷板凳。”
林飄看著他:“你的確想得周全,隻是你等瞭三年,真的不想試一試嗎?”
二狗搖頭:“不想,我來瞭上京,交際得多,讀書得少,小嫂子你時不時勸我讀書,但我的心靜不下來,讀沒讀進去我自己心裡有數,這趟最好是別去,不然我可要受罪瞭。”
林飄看著他:“好吧,你想清楚瞭不後悔就好,我支持你的一切決定。”
林飄隻是擔心他會遺憾或者以後後悔,覺得還是該考一考,但是當下他想得很清楚,林飄也沒有繼續勸的必要。
二狗吃著指瞭指肉:“小嫂子,這肉鹵得真不錯,越做越見功夫瞭,你當真不吃?”
若是大塊的那是有點膩歪,切成這樣的薄片還膩歪,二狗猶疑的看瞭林飄一眼,心情一下往下墜瞭幾百丈。
“小嫂子你……身體不舒服……?”
“還好啊,就是最近吃得太膩歪瞭。”
一旁的秋雨端瞭湯上來:“李大人你就別擔心夫人瞭,前幾日才出鍋,夫人抱著肘子啃,後面又覺得鹵的吃膩瞭,要拿那肘子下鍋去滾一道油,外皮炸得酥脆,切瞭沾料粉,又吃瞭一頓,後面又要先炸後鹵,說那叫虎皮肘子,又吃一頓,連著吃悶住瞭這兩日連鹵肉都不讓上桌瞭。”
二狗一聽,好的沒事瞭,還是他認識的小嫂子。
“我幾日沒過來,就又有瞭這些花樣,小嫂子,秋雨姐姐,勞你們多想著我點,有好吃的也送一份去我府上那邊,如今我住出去,倒是沒一個人惦記我瞭。”
林飄看著他:“肯定是想著你的,隻是吃食不好送來送去,你在的時候還好,當面就給你放下瞭,你不在府上的時候,哪裡敢隨隨便便就把東西放下,這一來一去不知道要經多少遍手。”
二狗說完也想起瞭自己如今是個有點招人恨的佞臣,尤其是最近皇帝讓他查處一個案子,還不能顯得是皇帝要查的,他特意鋪墊瞭好幾天,先去結的梁子找茬結怨,然後乘機開查,拿著證據就開始拘人,現在大傢恨死他瞭,皇帝但凡過問,他就拿證據出來,確有其事,誰都抵賴不瞭。
搞得有兩個老臣頗生氣,說他證據是真,但他是公報私仇,立身不正,難不成如今的朝堂是他想要誰下獄誰就下獄嗎。
完事他被皇帝罵瞭一通,說他原來是有私心,罰他的俸,但結果不變,有證據就是有證據,罵他不妨礙處置另一邊。
罰完又私下給他補瞭賞賜。
全都是戲,全都是制衡,如今他們在朝堂上可唱得比戲班子精彩多瞭。
二狗覺得他們兄弟三如今還朝堂中的處境還挺有意思的。
沈鴻扮忠臣,但他不算多忠。
他扮奸臣,但他也不算多奸。
表現出來的都是假的。
不過倒有一點。
二柱傻,是真的傻。
日子就像一個輪回,三年前沈鴻登堂入室,在上京一時風光無匹,無數人追捧的新科狀元郎。
如今轉眼也成瞭昨日黃花。
嶄新的的新科狀元郎再次出爐,年齡上來說沈鴻依然有很大的優勢,這位狀元郎二十七,雖然也算是天才級的人物,但在沈鴻面前也就這樣。
並且長得還不錯,聽說沒老婆,於是再次引起瞭上京女子哥兒的追捧熱潮。
他這個年齡要說沒老婆也太假瞭,沒多久就打聽出來,其實之前在老傢有一個,但是沒多久就病逝瞭,之後他一直沒娶。
上京少女哥兒的心又撲通撲通瞭。
好俊朗,好深情,自帶故事和深沉感,雖然長得不如沈鴻那麼驚為天人,但是那迷一般的氣質,那英挺的鼻梁,照樣能打動無數人的心扉。
於是這位叫做魏尺壁的男人,成為瞭上京新的追逐方向。
這位魏尺壁當官路徑和沈鴻差不多,先弄進翰林院去瞭,新人總是勝舊人的,何況新面孔總有三天熱乎勁,皇帝也想接觸一下這位尺壁兄,看看他的性格,才能,談吐,往後才能更好的任用。
這位尺壁兄,仗著年齡比沈鴻大,反而在沈鴻面前稱兄道弟起來瞭。
這話還是二狗來說的:“那個什麼尺壁,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人還沒混上來,輩分先上來瞭,在宴飲的時候說自己年長一些,讓沈鴻叫他魏兄就好。”
“這麼輕浮?我還以為是個瞭不得的人物,他這樣的人,隻怕混不到半年就得離開上京瞭。”
“陛下喜歡他,經常和他談詩詞畫作,陛下多和他說兩句話,他都要不知道自己姓什麼瞭。”二狗這話是笑著說的,仿佛置身一句戲謔調笑一樣。
林飄看著二狗的表情,如果他氣得跳腳,出去瞭照樣還能神色不動的繼續對付,二狗現在這樣似乎覺得有趣一樣的笑著說,差不多是想弄死這位魏兄瞭。
“他還做瞭什麼?”
“我看陛下是想扶他起來,他借東風飛瞭起來,不壓一壓他,他不知道深淺。”
林飄提醒他:“是沈鴻請旨要開三年恩科,今年一個新科狀元,明年一個,後年一個,如今借東風借得最好的便是你們這一批,已經跑在前頭那麼多瞭,你們是機會最好,升得最快的人,後面來的再比也比不過。”
二狗被他提醒瞭一下:“這倒也是,明年還要來一個,後年還要來一個,讓他們打去,出瞭錯我們抓現成就是。”
“如今你是一心向著皇帝,討好皇帝的人,皇帝喜歡的人你也喜歡就是瞭,皇帝不喜歡瞭你再有想法又不礙著什麼。”
做生意都講究一個順著顧客,讓顧客賓至如歸,何況是二狗這種情況,
二狗連連點頭:“是是,我這性子還是躁,如今覺得自己是個人物瞭,見著這種煩人的就想讓他知道深淺。”
“捧著你的人多瞭,心情總是不一樣的,我也差不多,若是自己的事,說不定也這樣想瞭,隻是我看你的事是旁觀者清,才說得出這些。”
二狗謝瞭他一番,說自己不會再有這種冒失的想法。
如今他有權利在手,進有皇帝的暗中指令,想滅誰滅誰,退有沈鴻幫他看著局面,嚴謹的佈局每一個點,他的確是處處順心,感覺自己已經是個人物瞭,但如今才是一個開始而已,他得謹小慎微,往後的路,往更遠的地方走,才能越走越順。
第175章
林飄和二狗說瞭一通,二狗表示十分受教:“那我且先按下不提,這個魏尺壁是個輕浮的,總有他出錯的時候,陛下這兩天新鮮罷瞭,過些日子不見得還搭理他。”
“他要是想得通,應該乘著這勢頭最好的時候,先把婚事解決瞭,要是有瞭嶽傢的扶持,他在上京後面的路才好走。”
二狗點瞭點頭,目光看瞭林飄一眼:“就看他夠不夠聰明瞭,不過也不是誰都要靠婚事的,似沈鴻這般有本事的,沒有嶽傢扶持,隻靠自己也比那些攀附世傢的不知好多少倍。”
二狗借機捧瞭一下沈鴻,畢竟他可是心知肚明沈鴻是為誰不成婚的,小嫂子估計心裡也開心,畢竟和他好的人有本事,不願去去娶所謂的大傢女,照樣前途無量,還一心隻想守著他。
果然,二狗說完就看見小嫂子笑瞭,臉上有著掩不住的笑意,神色如同籠罩著一層溫柔的光一般。